第007章 暴雨夜之最強大腦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暴雨還在繼續!
臨時監禁室只有一個很小的窗戶而且位置高過頭頂,根本看到窗外面的景象,井然半躺在木架床上聽著窗外那吞天噬地的風雨聲,又開始思考。
這樣的環境對絕大多數人來說肯定會感覺到無比壓抑,井然卻覺得這樣也很好,身邊沒有旁人,雖然外面風雨聲大了點,對他並沒有太多影響。
不過,他覺得還不錯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太久。
門開了,兩名二名戴著墨鏡的漢子進來了,身高都在一米八五往上。
他們勾手示意,要他跟他們走。
井然問這是去哪裡!
對方就掏出一本證件在他眼前快速晃了一下。
那本證件沒打開,井然只看封面上印著一個國徽,具體是公檢法的那一個機關,井然並沒看清。
考慮到自己的囚犯身份,井然聽話地地從床上起來,跟著二人出了房間。
門外,負責值班的看守人員看到他們出來了,立正行禮,神色嚴肅中又帶著一絲好奇,但動作很規範,可以看得出看守員與要帶走他的二個墨鏡男並不相識。
在飛機上林微曾答應為他申請法律援助律師,井然不懂警方的辦案流程,但現在是下班時間這麼快就有外單位的人來提審他,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跟著二名墨鏡男從警局出來,他們上了一台黑色路虎,車牌號是9999。
上車之後發生的就不僅是意外,還是震驚。
押解他的墨鏡男行為霸道,上車后強行給他戴上一副黑色眼罩。
眼前突然一黑,出於本能井然強烈抗拒並高聲質問。
對方並不回答,扣壓在他肩膀的雙手卻愈發沉穩。
井然身上栓著安全帶,雙手戴著手銬,動作幅度大受影響,另外身為囚犯他不想得罪任何人,他知道不管對方是誰,行為是否合乎法律流程,有能力從警方的監禁室把他帶出來的人必定大有來頭。
抗拒無果,他最終選擇了沉默。
……
……
黑暗總讓人感覺到恐懼與不安。
這是大部分喜光生物與生俱來的本能反應。
通過那個黑暗而漫長的夢境,井然對於黑暗似乎比一般人更為習慣。
但這並不代表他喜歡黑暗。
車子在暴雨中高速行駛,擋風玻璃上雨刷急促的頻率讓他知道外面的風雨比從機場返回濱海警局時更加猛烈了。
路虎車的性能很好,駕駛員的技術水平更是了得,車子在暴雨中飛馳,一路平穩。
車內帶司機一起總共有四人。沒有任何人跟他說話,他們之間也沒有聊天,除了窗外的風聲雨聲,車內一片安靜。
眼罩阻斷不了井然的視覺,黑暗中飛馳的感覺卻讓他的大腦皮層更加興奮。
案情正向著他無法預知的方向發展,他無力阻止卻沒有完全放棄。
莫名想起前些年看過的一部警匪片《目擊者》,主角是一名盲人,在一個風雨夜無意間上錯了匪徒車被綁架,但她卻憑藉聽力與身體的感官準確判定自己被歹徒帶到了城市某個具體位置。
現在的情況當然有些不同,對方是執法者,他才是嫌犯,但整體的環境因素與那電影橋段又頗為相似。
想到這些,他的腦子就像一間漆黑的房間突然被人按下了開關一樣,原本漆黑一片的思維空間中突然就有了光亮。
一張閃著熒光的東海市交通圖在他腦海中漸漸映現出來並不斷放大。
一切就像電影中的特寫鏡頭!
東海市是國內第一大城市人口數千萬,放到全球範圍內也是最大規模的城市之一,雖然井然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多年,去過的地方也不少,但要說對整個東海市的交通路線點點滴滴全記得清楚那也是天方夜譚。
當那張清晰的東海市交通地圖在他的腦海里出現,他知道又是那個無所不能的夢境在起作用。
自從在大巴車上做了第一個奇怪的夢之後,他能隨時回憶起二十六年有限的生命里曾經歷過的任何生活片段。
大一那年,學校的圖書館的走廊里曾張貼過好三張大幅地圖,第一張是世界地圖,第二張是華國地圖,最後一張就是東海市交通圖。
每次從那裡經過他都會不經意的瞄上一眼,也就是這平日里不經意的一眼,現在他就能把那地圖上的內容像複印機一樣印在自己的腦海里。
另外他還清楚記得他升研第一年十月的第二周,那條過道因為油漆脫落重新裝修過一次,現在那片牆上地圖沒有了,新換上的是愛因斯坦、牛頓、波爾三位科學巨匠的肖像。
在沒有上大學之前,他一直是村裡的記憶神童,看過了某衛視的一檔科普綜藝《最強大腦》之後,他才知道天外有天。
與那些天才相比,他以前的那些能力似乎又不算什麼。
而現在有了那個奇怪的夢,他的記憶力自然無人匹敵,如果以他現在的這個能力去參賽的話,相信那些《最強大腦》的頂級選手都不是對手。
東海市交通地圖在腦海已經浮現,只要再添上一點點想象力,一個紅色三角箭頭就在腦海中那份地圖上呈現並開始緩慢移動。
黑色路虎在城市的道路上行駛,左拐三次右拐二次之後很快盤上了環城快線然後一路向西,等再盤下高速最終停了下來,井然知道自己又回到了虹谷機場。
如果記憶與推測都沒錯的話,現在他們準確的停車位置就在航站樓東邊的停車區。
車停下來了,但沒有熄火,雨刮刷還在擋風玻璃上來回刮刷著。
狂風暴雨已持續了近三個小時,仍完全沒有要歇停的意思。
所有人都沒有下車,只有一人在打電話跟人聊天並幾度抱怨著這鬼天氣。
竟然又回到了機場,井然心中的疑惑越來越重。
他知道惡劣的天氣不利於安全飛行,出於安全考慮從虹谷機場起降的大部分航班可能都會延期,井然以為他們還要會在這裡等上一段時間,但這一次他的推測錯了。
幾個電話之後,身邊的人搞定了一切。
半個小時左右,當他們的另外一位同事上車之後,車子再次發動竟然直接開進了機場裡面。
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這台車沒有通過正常安檢流程他還是知道的。
不用安檢就能進機場登機,一切都不尋常。
登機后飛機冒雨即刻起飛,螺旋槳的聲音有些大,用屁股想他也知道這次自己乘坐的應當不是普通的民航班機,還是軍用武裝直升機之類。
押解他的這些人的身份越發撲朔迷離。
已知條件太少,根本無從推測眼下正在發生了什麼,井然總感覺越發不妙了。
想不通的問題先不想,放空腦子靠在椅背上休息,莫名又想起室友孟浪來。
做為資深軍迷,他對戰機興趣濃厚曾參多次觀過軍品展與航空展,見過不少型號的直升機與戰鬥機,當然他也從沒真正坐過軍用直升機。
井然想如果坐在這飛機上的人是孟浪,就算被蒙著眼睛他肯定也會興奮不矣。
當然孟浪是孟浪,井然是井然。
兩個不同的人對同一事務肯定有不同的感受。
能考上東海交通大學研究生的人腦子都聰明,孟浪喜歡推理並且有自己的思維邏輯,這一點井然一直很佩服。
他有腦子也同樣聰明,但因為性格不同他更喜歡觀察還不是推理,就算要推理他也喜歡在捕捉到足夠多有效信息之後再去推理與分析。
現在的情況對他來說其實很不理想,因為他的雙眼被蒙什麼也看不到,只能憑耳朵支聽取有限的資訊,所以很多的推理與分析都因資訊太少而無法進行。
飛機在黑暗的夜空中高速飛行,機倉內燈光明亮。
戴著眼罩的井然眼前一片漆黑。
終於有人跟他問話了,幾個問題都很簡單,與在樂天醫院時范警官所問的內容差不多。
雖然對方的身份不明,井然也不想得罪任何人,一切「如實交代,」還是那幾句原話。
「案發當時太緊張了,我什麼也不記得。」
「選擇逃走是擔心沒有目擊證人,怕上了法庭有理說不清。」
好在這一次問話的人沒有范警官那麼啰嗦,也不會大聲吼叫與恫嚇,同一個問題問過一遍就不會再重複,更不會強求他一定要回答怎樣怎樣。
案發現場的情況井然說他記不清了,對方就問一些其它問題。
比如在學校學什麼專業,最喜歡的科目有哪些,有沒有女朋友之類,對方的話語很委婉語氣也很溫潤,與押解他的二個墨鏡男形成鮮明對比,聽上去就像家中的長輩在與後輩們聊天。
再度想起家中的父母,井然的心湖又起了漣漪。
他試探著向對方藉手機,說想打個電話。
說完這話后他才想起飛機上不能打電話,不過對方竟然愉快地答應了,只是要求他在電話中不能提及與案子相關的事,否則他們會隨時掛斷通話。
井然說好,對方就讓他報號碼。
案發之後他想得最多的就是家人,藉手機本來就想著要給家裡的父母打個電話,現在對方答應了,他又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最後就報了孟浪的號碼。
「你現在哪裡?」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幾天不見人?」
「再不回校我可給你家裡打電話了……」
電話接通后聽出是井然的聲音,孟浪一連串的問題拋了過來,但聲音都壓得很低。
案發後警方一定會去學校調查,這是他能想到的。
大案要案警方為了不打草驚蛇一定不會過早通知嫌犯的家屬,這些他也想到了,知道孟浪還沒有通知家中父母自己離校曠課的事,井然就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雖說紙終歸包不住火,一旦案情調查進行到一定階段,警方最終會通知他的家人,他現在的想法就是能讓父母遲一天知道案情,父母就能多過一天正常人的生活,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出了點小狀況,也許再過幾天就沒事了!」井然壓著內心的波瀾,盡量讓語氣平靜。
電話對面的孟浪當然不相信。
他再次壓低了音量:「兄弟,警察都來學校好幾次了,如果你信不過我那我也不多問,你那張銀行卡有沒有帶在身上,我卡里還有幾千多塊需要的話給你劃過去。」
多好的兄弟啊!
井然內心輕輕感嘆。
知道了家中父母還不清楚自己犯了事,井然打這個電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不差錢,別跟我爸媽打電話就行,不然回來後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