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八章[09.17]
從把她帶回相府開始,就每天都有一種有人在相府等他的感覺,這感覺於他而言很陌生,但卻意外地令他愉悅,所以當他回到相府發現她不在的時候,那一刻的心情,實在是不太好。
孟竹睡得迷迷糊糊的,便感覺到有人在親吻她,一開始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可當那感覺越來越真實的時候,她猛地睜開了眼。
當看到沈令安熟悉的雙眸時,孟竹才鬆了口氣,睡眼惺忪地喚了一聲:「夫君……」
孟竹在相府時總是被沈令安強制用「夫君」這一稱呼,潛意識裡早已習慣了,在御瀾湖時是因為心情不好故意稱呼他「沈相」,此刻睡得稀里糊塗的,潛意識的稱呼便冒了出來。
殊不知,正是因為這一稱呼,讓沈令安的心情徹底好了起來,他將孟竹從床榻上抱起來,道:「鍾少傑醒了,我帶你去看一眼,我們便回府。」
孟竹這才清醒過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沈令安已經抱著她走出去了。
不過,沈令安所說的「看一眼」還真就是「看一眼」,而且這一眼還是隔著屏風的……
孟竹只隱約看到鍾伯在給少傑喂葯,然後就被沈令安抱出去了。
「你怎麼不讓我進去看一眼?」孟竹有些不開心,小聲抱怨道。
「我的夫人,看我便夠了。」
孟竹真沒想到這話會是從沈令安口中說出來的,她愣了愣,嘟囔了一聲:「霸道。」
沈令安將孟竹抱進馬車,在她唇上親了一口,道:「你莫非今日才知道?」
他的眸光有些灼熱,孟竹撇過臉,沒再說話。
「等我忙完這幾日,我便向皇上討個假,在家中好好陪你。」沈令安坐到孟竹邊上,緩聲道。
孟竹知道沈令安一直很忙,就像今日,明明是休沐日,他也仍不得閑。
「沒關係,你忙你的,我不用陪。」孟竹聽了,連忙道。
朝堂之事她並不太懂,但她也知道朝堂波譎雲詭、人心難測,他要幫小皇帝維繫朝堂穩定,要付出的不止一星半點。
旁人都覺得他權傾朝野,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日子一定過得很瀟洒,她從前也這樣認為,可成了他的妻子之後,她才發現,他的日子過得一點都不容易,幾乎沒有歇下來的時候,非但如此,還要時不時地防著各方刺客,從認識他到現在,他已經受過三次傷了,還不包括她不在他身邊的時候。
想到這裡,孟竹便有些心軟,他愛青壑又如何呢?他見了秋善公主又怎樣?只要他能夠好好活著,於她而言,便已足夠了。
車廂里放著夜明珠,所以沈令安能夠清楚地看到她的眼神,這樣的眼神,他已許久不曾見過,大概是從他利用她找到陸域的山莊那時開始,她便再也沒用這種眼神看過他。
那眼神裡面藏著關切和在乎。
曾經,那裡面還有無法掩飾的愛慕。
那時他不曾放在心上,甚至棄之如敝帚,此刻,他卻覺得那最珍貴不過。
「怎麼會沒關係?你是我的妻子,沒有人比你更需要我的陪伴。」沈令安將孟竹攬進懷中,低低說道。
孟竹的鼻子微微一酸,像是被什麼擊中了內心,如果他有心當一個好夫君,那麼,她願意嘗試去當一個好妻子。
過了幾日,鍾少傑親自來了相府向孟竹道謝,孟竹這才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原來前幾日菱樂公主獨自一人上街,和一個女子起了衝突,揮鞭要打那女子的時候,被少傑阻止了,菱樂公主自報家門后,本以為少傑會跪下求饒,哪知少傑卻沒有如她的意,還是護那女子護到了底,菱樂公主惱羞成怒,便放話讓少傑等著。
所以第二日菱樂公主的人就找上了門。
「所以她不是想讓你當她的男寵,只是單純想要打你一頓?」孟竹恍然大悟。
鍾少傑白皙的臉紅了紅,道:「她倒是也提過,如果我願意……這件事可以跟我一筆勾銷,但我沒同意,所以她便打得更狠了,要不是孟姐姐找了沈相幫忙,只怕我已經被她打死了。」
「其實菱樂公主地位尊貴,長得又好看,怎麼不指個駙馬,反倒喜歡養男寵呢?」明俏納悶地問了一句。
孟竹其實也納悶,菱樂公主比她大四歲,按理說早就到了婚假的年紀,但她似乎一直沒有婚配的打算。
不過孟竹雖然有些好奇,倒也並不放在心上,和少傑隨意聊了幾句,便派人送他回去了。
過了幾日,便進了四月,離孟竹臨產只剩下一個多月,沈令安真的如他所言全天候呆在相府陪伴孟竹,倒也不是全閑著,每天還是會有文書送到他手裡,但他即便處理公務,也幾乎時時和孟竹一起,兩人一個看醫書,一個處理公務,倒是相得益彰。
有了沈令安的陪伴,孟竹覺得自己每天的日子過得似乎不那麼單調了,不看醫書的時候,沈令安會拉著她下棋品茶、去花園散步,他甚至還給她搜羅了一些民間話本,和她一起看。
孟竹從沒有覺得時光這樣可以這樣靜好,更沒有想過她和沈令安,竟可以一起過上這般安寧的日子。
這日,孟竹午憩起來,看到沈令安正在庭院里栽竹苗,一側已然栽好,翠綠的竹子一簇簇地立在牆沿,讓這個庭院春天的氣息更加濃重了,滿眼的清新綠意。
而沈令安則難得地穿了一身玄色的衣裳,衣袖捋到手肘處,正用一把鋤頭挖了一個洞,然後將一根竹苗栽了進去。
他修長的手指上沾著泥土,卻絲毫不損他的翩翩風度,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暈染出一層金色的光芒,聽到她出來的聲音后,沈令安回頭看向她,側臉美如玉,只見他的唇角露出一個笑容,問道:「醒了?」
這一刻,孟竹覺得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她強作鎮定,問道:「你種竹子做什麼?」
「因為你喜歡。」沈令安的回答差點讓孟竹的鎮定破了功。
父親喜歡竹子,希望她能像竹子一樣堅韌不拔,所以為她取名叫「孟竹」,她因父親的喜歡而喜歡上了竹子,平日里的綉品也總是以竹子為圖案,上一回在陵州時他送她的燈籠上畫了竹子,她以為只是偶然,原來,他知道。
「你若是覺得好看,以後我們也可以在花園裡栽上竹子。」沈令安低頭一邊栽竹苗,一邊道。
「那也不需你親自栽種。」孟竹走到沈令安面前,說道。
沈令安栽好手中的竹苗,直起身看著她,眸中浮現一抹笑意,他俯身附到孟竹耳邊,道:「夫人不妨把為夫做的這事當做是夫妻情趣。」
孟竹的臉蛋微紅,不由瞥了他一眼,那一眼似嗔似喜,意外地嬌媚動人,沈令安的喉結微微一動,眸色深了些,俯身就親了下去。
庭院里還站著明俏和綠袖,兩人見了,識趣又迅速地退了下去。
暗處的沈缺見了,摸了摸鼻子,淡定地轉過了身。
孟竹不知道明俏和綠袖已經下去了,以為沈令安當著她們倆的面親自己,臉上的溫度急遽上升,漂亮的眸子里更是水光瀲灧。
「有人……」孟竹含糊的嗓音極是模糊地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