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番外篇之溪悅
?藍月精品酒店最高一層的會議室里,正在開著每月月底的例行會議。酒店主管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坐在首席,面無表情的總經理,默默地咽了一下口水,繼續彙報有關這個月的酒店效益情況。
這個總經理很年輕,只有26歲,卻在坐上經理位置后迅速將藍月精品酒店打理的井井有條,在九龍這一片名聲也越來越響,令大家原先因她是總裁千金的特殊身份而存在的輕視心理也一併消失了。
更難得的是,總經理很少會擺架子,最常出現的表情便是嘴邊浮著一絲淡淡笑意,但嚴肅起來的時候,光那個凌厲冰寒的眼神,也是會震懾住不少人的。
不過,怎麼今天總經理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啊?
馬洛溪神色淡淡,心裡卻有些焦急,看了看手錶,眉毛皺了起來。
說好了會準時出現去接容悅的,現在按照這個速度看來,不會是又要遲到了吧?那個對時間有一種莫名的強烈控制欲的女人,假如這次被她逮到了,不知道又要受到什麼懲罰了……
上次是罰背她回家,那麼遠的路,幸好自己當年學了武術,硬是扛下來的;上上次是罰自己一個月不許碰她,差點讓自己憋成內傷;還有上上上次……馬洛溪低下眉眼扶額,覺得頭痛極了。
好不容易等會議結束,馬洛溪沒有跟眼巴巴瞅著她的屬下說一句話,拎著包開著小跑就走了,但即使這樣,當車停在西九龍警局門口的時候還是比約定的時間遲了,儘管只有一點點。
就算只有一秒,恐怕也會被那個女人給嘮叨吧。馬洛溪苦笑一現即逝,下車,揚起嘴角的弧度走向站在街邊戴著墨鏡的女人。
「sorry,我來晚了,今天會議比我預想的遲了一些。」
戴著墨鏡的女人抬腕看了一下手錶,被遮住的臉孔完全沒有表現出見到她的喜悅,語氣也是波瀾不驚地道:「11分鐘45秒。」
「唔。」馬洛溪走到她面前,站定,陪著笑說道:「只有10分鐘嘛,我在路上已經把速度在安全範圍內提到最快了,再快就要被警察們追啦。」
「不是10分鐘,是11分鐘45秒。」戴著墨鏡的女人掠了一下耳邊的髮絲,順手摘掉了墨鏡,露出了一張風情萬種的嫵媚臉龐來。「馬洛溪,你自己數數看,這已經是你第幾次遲到了,你什麼時候能給我守時點?」
「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馬洛溪調皮地敬了個禮,「法證組的Madam徐,看在我態度這麼誠懇的份上,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下次一定注意!」
「真的?」徐容悅斜眼看她。
「嗯!」馬洛溪湊過去,寵溺地在她臉上啄了一小口,向她伸出手臂。「我們走吧,你肯定餓了吧,附近新開了一家泰國菜,要不我們去試試?」
徐容悅的臉上這才浮起笑容來,挽住她的手臂又輕輕地點了一下她的額頭,把墨鏡扔進她懷裡。「好,我們就去那家吧。」
等兩人坐在車上后,正在低頭調整安全帶的馬洛溪忽然聽到了從旁邊傳來的一道低低的話語:「下次開車小心點。」
「嗯?」手上動作頓住,不解地抬眸望向身邊。
「我的意思是下次不要為了趕來和我見面而把車開那麼快,很危險的。」徐容悅凝視著她,眉眼間熏染著溫柔的笑意。「我寧願你遲到,也不希望你陷入危險,明白嗎?」
「我知道。」馬洛溪煩躁了一下午的心奇迹般地安靜下來,她探過身子,握住她的手,柔聲回道。
「容悅姐,什麼事兒這麼高興啊,看你今天嘴笑得都沒合攏過?」法證組一個新來的同事笑著打趣道。「是不是好事將近啊?」
身邊的同事們走做出噤聲的手勢,猛朝她搖頭。開玩笑,誰不知道婚姻是Madam徐的禁忌?幾年前,本來被稱為警局裡最幸福的女人,有一個完美的模範丈夫,誰知道這個好男人卻選擇出軌和她離婚,搭上了另一個女人,後來那個女人又莫名其妙地變成了一件離奇案子的受害者,從此那個男人杳無音訊,聽說是去內地發展了。
出乎意料的是,往日里對這類事情十分抵觸排斥的Madam徐此刻卻是笑盈盈地回答道:「可能吧。」
今天約了小溪一起去海邊看落日,說好了在那家她們都愛吃的餐廳見面再一起去。想來最近小溪因為工作上的事情,已經好久沒有和她一起出去約會了。所以,即使這次只是去看海,她也覺得非常開心。
小溪說這次會給她一個驚喜。
是什麼驚喜?她很期待。
至於過去的那些事情,那段混亂的感情,那個男人,那個所謂的第三者,本就無謂,更何況是現在?
下了班后,徐容悅也不急,只是帶著笑容慢慢地往她們約好的地方走。那個餐館離警局並不遠,只有20分鐘左右的路程,於是徐容悅哼著調子慢悠悠地散步似地踱過去。
嗯,如果她沒估算錯誤的話,她按這樣的速度走過去,應該是在約定的時間前一分鐘到達。
走到一個拐角處,她忽然被一隻手臂給拉住了,同時響起來的還有一道似曾相識的男聲:「容悅?!」
她沒有轉頭,這個聲音……不是似曾相識,而是就是那個人的聲音。徐容悅慢慢轉過頭去,面色一僵,果然。
「David。」她嘆道。
David,她的前夫。
相比較她的冷淡,David倒是一副非常驚喜的表情,抓住她手臂的手沒放,反倒更緊了些。「你是不是剛下班?我們好久沒見面了,找個地方好好聊一聊吧。」
徐容悅不著痕迹地抽出手臂,「今天我有事。況且,」她抬眼看著他,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我覺得我們沒什麼好聊的。」
David訕訕笑道:「怎麼會沒什麼好聊的呢?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有3年了吧,你最近過的怎麼樣?有沒有重新找別人?哦不,肯定沒有。你連孩子都不肯要,又有哪個男人會忍受呢?但是,」痴迷的神色爬上他的臉,David眼神迷離。「你還是那麼漂亮,比之前,還要變得更加迷人了……」
徐容悅蹙眉,不悅道:「你注意一點,我們已經離婚了。還有,我以前說過,不許再提關於孩子的事情了。」
「為什麼不能?」David哈哈笑道:「你自己說的,我們都已經離婚了,我說了又能怎麼樣?要不是因為你那個被人虐待致死的妹妹讓你留下了陰影而不肯要孩子,我們早就是人人羨慕的一對夫妻了!」David停下來,仔細觀察著徐容悅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心裡忽的湧起了一陣難以言喻的快^感。
就是因為她死都不肯要孩子,自己才會逼不得已去外面找女人,誰知道點卻那麼背,找了一個整過容的女人,現在看來,還是原汁原味的好。他當年怎麼會那麼傻呢,放著這麼漂亮有魅力的女人不要?
「容悅,相信你也和我一樣,是單身吧?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因為我始終都忘不了你。」David欺身逼近她,語氣溫柔,眸中卻充滿了貪婪與急切。「在我心中,我的妻子永遠都是你,也只可能是你。孩子什麼的從長計議,現在我只想要你重新回到你身邊,可以嗎?」
徐容悅被他壓在牆邊動彈不得,滿心厭惡卻又不可抑制地從心底泛上來一股沉沉的凄涼。這就是她以前的丈夫?那個溫文爾雅無論何時都如紳士一般謙遜有禮的男人?
是這個男人偽裝的太好,還是過去的自己太容易被欺騙?
還有孩子……一想到這個,徐容悅闔上眼眸,心頭一片酸涼。那個噩夢,年少時的記憶,滿身傷痕的妹妹,她真的不想再來一遍了,那是她心中永遠的痛。她不敢再去碰觸,即使自己非常喜歡小孩,也無法說服自己去生一個。何況,這個男人她根本就不喜歡,也不值得,她為他生孩子。
David看著被他硬錮在懷裡的女人,雙眼微閉,記憶中的那張臉龐卻依舊魅力非凡魅惑無邊。她就是這樣的一個女人,無時無刻不散發著致命的誘惑,讓人心甘情願為她臣服。
心神一盪,他俯身就想吻下去。
卻在下一刻,被一隻手精準地扣住了肩膀。用的力道很巧妙,沒有多猛烈,自己的身子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向前靠近一分了。
David面色鐵青地轉過頭去,驚訝地發現竟是一位極其年輕的女孩子站在自己身後,清澈的眼神中卻含著壓抑的怒氣。
「你是誰?想幹什麼?」David不滿地出口嚷道。
「放手。」長發的年輕女孩凌厲地盯著他,臉色冰冷地一字一句道,同時手上使力,David吃痛,下意識地鬆開手。接著,年輕女孩迅速地把自己的前妻拉進了她懷裡,以一種極其明顯的保護者身份護住了她。
而沒有躲過他眼睛的是,前妻依在她懷裡的那種安然溫順的姿態。那是她在自己身邊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的。
這讓他感到了一種勃然而生的怒氣與嫉妒。
「你到底是誰?她是我的前妻,我們在這裡談事情,這與你有關嗎?」David的聲音有些低沉,陰暗的眸光在她倆身上掃來掃去,語氣咄咄逼人。
「既然她是你的前妻,那你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她是我十分重要的人,我來找她,有什麼不對嗎?還有,你們已經離婚了,就請你不要再糾纏她了。」馬洛溪面色冷然地說完,側過頭去對著徐容悅,又是笑得滿眼溫柔。「今天我準時到了,等了你好久都沒來,所以我就來找你了。是你遲到了哦。」
「嗯,抱歉。」徐容悅對著她清澈分明的眼睛,愣怔著點了點頭。
「So,該怎麼罰你才好呢?」馬洛溪嘴角微微一抿,勾出稚弱秀氣的笑容,宛若她們初見一般。
徐容悅跌入了這一雙分外好看的黑眸中,意識不知不覺快要沉迷,之前被David觸及到的傷心往事也漸漸地淡了,她呢喃出聲:「什麼……?」
「陪我去海邊。」輕柔地說完,馬洛溪冷淡地掃了一眼立在旁邊面有不甘的男人,彷彿他只是一幢建築物一般,牽著徐容悅的手,乾脆利落地轉身離開了。
「喂!你們!」被撇下來的David黑著臉剛想追上去攔住她們,卻在兩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黑衣保鏢面前自覺噤聲了。
等馬洛溪帶著徐容悅開車來到海邊后,已經是夜晚了。皎皎月色下,大海顯得很平靜安然,點點星光倒映在海中,帶著海味的秋風徐徐吹來,宛若天然的畫卷。
「怎麼樣,很漂亮吧?」馬洛溪露出狹然的笑意,踢掉鞋子,對下了車后仍怔立在一旁的徐容悅做出邀舞的姿勢,「我們能不能來跳一支舞?」
徐容悅臉上的表情凝聚了些,跟著她踢掉了鞋子,但又帶著些疑惑,抬眼望著她,遲疑地問出口:「沒有音樂,沒有舞台,怎麼跳……?
「整個沙灘就是我們的舞台,海風吹拂的聲音就是我們的伴奏音樂。」馬洛溪攬住她的腰,柔聲在她耳邊說著,接著示意她踩在自己的腳背上,與她一同旋轉舞動。
徐容悅比馬洛溪略矮一些,這樣踩在她腳背上,兩人的視線堪堪齊平,她也就能比其他時候更能看清楚小溪眼眸中濃濃的情意,以及其中倒映著的毫無掩飾的自己。
徐容悅閉上眼睛,感覺海風吹過來時清涼感覺,髮絲拂在臉上的酥麻,對方呼吸傳過來的溫熱,心裡一片溫然。
不知過了多久,她們轉了有多少圈,徐容悅都沒留意到她們的舞步已經停了下來,而圍繞著自己的那抹溫度也冷卻了的時候,她不解地睜開了眼睛。
一個小女孩,才3,4歲的年紀,正是好看的時候,看見她也沒有見到生人的慌亂,仰著臉,帶著稚嫩天真的神色,睜著一雙大眼睛咬著指頭望著她。
看了半晌,徐容悅震了一下,捂著嘴巴掩住即將出口的訝然與驚喜。
這個小孩,長得好像……
熟悉的氣息重新壞繞住自己,小溪清亮的嗓音在她身後低低響起:「這是我以個人名義領養的小孩,當時在孤兒院瞧著長得與你有幾分很像,就毫不猶豫地選中她了。
「我知道你為什麼不想要小孩,因為你害怕同樣的悲劇再次發生在你眼前。可是,容悅。」她把她扳過來面對自己,認真地說:「逃避從來都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式,只有直接面對才是。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不會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容悅——」她的語氣忽然低下來,換上了點點羞澀與誠摯。「答應我,做她的媽咪好不好?」
「你這算是求婚么?」徐容悅玩味地勾起嘴角笑,與她初識共度的第一晚在眼前閃現,奇妙地與現在的她重合起來。
馬洛溪臉紅地點點頭,「嗯。」
徐容悅舒展開眉角,唇線抿出一抹極具誘惑力的誘人笑容,她微笑地緩緩靠近馬洛溪,抬手欲撫上她的臉頰,卻又在下一秒改變方向,彎腰抱起了小女孩。「走,乖女兒,媽咪帶你去吃好吃的。」
「哎?」馬洛溪嘴角抽搐了一下,滿眼問號地看著她,結結巴巴地問:「答,答案呢?」
「讓我考慮一下吧,現在最重要的帶我的女兒去吃東西。」徐容悅抱著小女孩,背對著她,長發一揚,風情萬種地離開了。
小女孩把頭枕在她肩膀上,臉朝著馬洛溪,仍舊咬著指頭,無辜地瞧著她,似乎在奇怪為什麼這個把她領回家的媽媽還僵在原地?
馬洛溪搖搖頭笑了,含著滿腔的寵溺,抬步跟上了前面一大一小的步伐。
作者有話要說: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