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禮物

唐妮愣在了門口，握住門把的手卻沒有勇氣放開。她只是死死地握住，指節泛白，彷彿握住的是此刻支撐她站在這裡的勇氣。

身下的人已沒有了動靜，眼前那人又散發著無比的美味。肖楠眼珠一轉，便抓地而起，猛地向唐妮撲去。

只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現在她是一頭喪屍，動作變得遲鈍又緩慢，一個踉蹌便朝地面摔去。

而對面的唐妮，還未在剛剛肖楠朝她撲來時的驚嚇中回過神來，身體卻下意識的先做出了反應。

往前邁了兩步，伸出雙手接住了，她這位昔日好友。

兩人四目對視，終於回過神來。

「小楠，你」

話還沒說話，就已經被肖楠張開血盆大口朝唐妮腦袋的動作遏止於喉。

唐妮連忙偏頭躲開，想用雙手推開肖楠。卻發現不知何時已經被肖楠的雙手牢牢抓住，尖銳的指甲已然刺破了她白皙嫩滑的手臂。

似乎感到眼前獵物的抵抗，肖楠有些惱怒。瞬間抓著唐妮的手臂用力往左邊牆上一按。

咚的一聲。唐妮的腦袋被牆撞得一聲響。腦袋的暈痛以及手臂上的刺痛，讓唐妮再也忍不住的哭了出來。

為什麼，肖楠的樣子和喪屍片、喪屍小說里描述的模樣相差無幾。為什麼，為什麼這個人又是肖楠，偏偏是肖楠。

看著眼前肖楠那藍色的眼珠，灰白色的皮膚以及撕裂到耳邊的嘴唇，她無比痛心。

肖楠覺得眼前的獵物和之前的不同，它怎麼不大叫呢？之前的可都是哇哇大叫，她就喜歡聽它們叫，那樣吃起來特別帶勁。

於是肖楠憤怒的朝唐妮嘶吼了一聲。

巨大的腥臭直襲口鼻，唐妮胃裡忍不住的一陣翻滾。肖楠嘴裡甚至還殘留著些許碎肉，牙齒也變成猶如野獸般的尖牙，上面還掛著一些肉皮。

「小楠，是我啊！唐妮。」唐妮對著肖楠哭訴道。

「吼。」奇怪，它的眼神怎麼也與之前的獵物不同，這眼神看得肖楠很不舒服。

唐妮清澈明亮的雙眼此時已布滿淚水，眼裡是滿滿的痛惜。

不管了，她餓了。先吃了再說，肖楠一口咬向眼前細美修長的脖頸。

「是我啊，妮妮。」

用力掙脫也掙脫不了，變為喪屍的肖楠實在是力大無窮。也許是抱著最後一絲僥倖，也許是生命最後無奈的遺言，唐妮的語氣是那麼的溫柔。

奇迹發生了，這一刻原本觸及到皮膚的尖牙不動了。

肖楠緩緩抬起頭來，腦袋還有些歪，不過藍色的眼珠卻直直地看著唐妮。

「妮...妮...」低沉沙啞的聲音從血紅的嘴裡發出。

唐妮的眼神一下就恢復了光彩，激動地說道：「對，我是妮妮！小楠，你記得我了？」

「小...楠...妮...妮...」只見她眼珠開始亂轉，口中一直重複著這兩個名字。

一隻手也不再抓住唐妮，反過來揉住她自己的腦袋。口中的話也越說越快，直到最後能清晰的叫出「小楠，妮妮。」

唐妮此時也沒敢亂動，她盼望著肖楠能夠清醒過來。更何況，若是肖楠清醒不過來，在這種情況下她也逃脫不了。

當肖楠能順利喊出「小楠，妮妮。」時，她再次看向了唐妮。

唐妮一眼就看出了不同，映入眼帘的終於又是那雙熟悉的墨色眼睛。

「小楠。」

「妮妮。」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淚如泉湧。

看著眼前的場景，肖楠明白自己做了什麼，也明白這些都是她做的。看見自己抓破了唐妮的手，眼裡更是充滿了悔恨與愧疚！

「妮妮，對不起。」肖楠帶著哭腔說道，話語中包含著任誰都聽得出的無盡歉意。

彷彿只說了一句不夠似的，接下來肖楠一直重複著對不起這三個字，又彷彿她此時能說的只有這三個字。

「小楠，你告訴我怎麼回事。」這次，唐妮主動去抓住了肖楠的手臂。

「我，」只說了一個字，肖楠便頭痛欲裂，心臟處更是有什麼東西在穿梭一般，讓她痛不欲生。

意識到自己時間不夠了。看著唐妮漸漸灰白的膚色，肖楠心神痛徹，眼神一凝，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

她不能害妮妮變成喪屍，腦海中閃過的唯一可能有救的方法，只有它了。不管怎麼樣，她都得試試。

咬緊牙關，強忍著不適說道：「妮妮...你聽我說，啊」，身體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失聲痛叫。

唐妮看著肖楠此時的模樣，悲徹萬分。多年的友誼，何嘗不知道她這是在與自己交代遺言啊！說完了，她就會再次變身為喪屍吧。

「你說，我聽著。」唐妮哽咽了，眼淚更是止不住的滾下來。

肖楠意識越來越迷糊了，不行，還得撐住。只見她拼儘力氣，抬起右手，很好，指甲很尖。

呲。

猛地一抓，藍色的血液濺到唐妮的臉上，沒有溫度。

唐妮失聲痛哭。肖楠竟抓向了她自己的右眼！

「妮妮，等不到後天了，生日快樂。」彷彿右眼的刺痛，拉回了她的意識，這句話說得沒有一個停頓，甚至還努力地向唐妮擠出了一個微笑。

她完整的扣下了整個右眼，然後拉起唐妮的手，把它放在唐妮手心。

「你要，活下去！」肖楠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眼裡沒有痛苦，只剩下祝福與愧疚！

這便是兩人的最後一眼。

隨後，肖楠決絕地沖向外面。待她衝出廁所門口時，她僅剩的左眼，已然變成了藍色。但她還是沒有停頓的往前方跑去，因為她的腦海里盤旋著一個聲音：遠離廁所，跑向外面。

即使她現在已經不懂什麼是廁所了，但她下意識的還是往外跑去。

廁所內，唐妮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力氣般，跌坐在了地上。腦海里只有那隻充滿了愧疚與祝福的淚眼和那句訣別的話語。

是的，她要活下去。至少要去探個究竟，是誰，把肖楠變成這樣的！她絕不會看錯，肖楠剛恢復意識的時候，眼裡最開始出現的情緒不是悔恨也不是愧疚，而是無助！

唐妮的眼裡第一次出現了仇恨，她要讓那個把溫柔可人的肖楠殺死的傢伙陪葬！

左手掌心傳來的刺痛拉回了唐妮的思緒，順眼看去，那原本握在手心的眼球，此時竟朝她的掌心鑽去。

已經鑽進一半了，準確點是朝她手心川字紋中間的那條掌紋鑽的。唐妮沒有阻撓它，她信肖楠。因為這是肖楠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是對她生命的祝福。

但手心被漸漸撕開並緩緩鑽入的疼痛，還是令唐妮冷汗直冒。不僅如此，先前被肖楠抓傷的手臂和撞到的後腦勺也都開始疼痛起來。

唐妮終於精疲力盡，痛暈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