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君子如玉
魏可兒在醫院陪著蘇墨呆到快中午，原本是打算跟蘇墨一起吃完飯才回去的，結果快到飯點的時候，她接了一個電話便急匆匆的離開了。
「墨墨，你吃飯了嗎？」蘇愛蓮聲音虛弱的問了句。
「沒呢，阿婆，你不用擔心，我等會兒下去吃點就行，然後再給你打包一個雞湯，乖乖的哦。」
蘇墨笑嘻嘻的出了病房。
開門，就看到陸清澤正從門口經過，看樣子應該是要下樓。
「陸教授。」蘇墨禮貌的叫了一聲。
「嗯，去吃飯？」
「嗯。陸教授您要走了嗎？」
陸清澤看了她片刻才開口，「不，我也是去吃飯，一起。」
蘇墨張了張嘴，正想說不用了，但是看著他那雙眼，拒絕的話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那，那好吧。」
蘇墨還是第一次覺得，拒絕一個人這麼難。
不過，算了，就算是為了感謝人家，她也應該請人吃頓飯的。
「那，這頓我請吧，就當是感謝陸教授了。」
陸清澤沒有回答，直接說了一句，「走吧。」
原本，蘇墨是打算在醫院附近吃點的，但是出來以後，陸清澤就徑直往停車場走去了。
見蘇墨沒有跟上，他才回頭看了她一眼。
不等他說話，蘇墨就趕緊抬腳跟了上去。
「上車。」到車前，陸清澤先是替蘇墨打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蘇墨咬了下唇，抬手指了指後座。
「陸教授，我坐後邊吧。」
陸清澤看她一眼，關上副駕駛的門，又幫她打開了後門。
蘇墨這次二話沒說，鑽了進去。
等車開除老遠，她才回過神來。
「陸教授，咱們這是去哪吃飯？」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蘇墨皺著眉，心裡有些著急，阿婆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她這樣出去這麼久，不知道阿婆會不會有事，她長時間不回去，也不知道阿婆會不會擔心。
「不用擔心你阿婆，這個醫院有護工，護士看到病房沒有人陪床，就會安排護工過去。」
「不過這個護工不是固定的，你阿婆情況比較特殊最好是請一個固定的，今天就暫時先用醫院的護工湊合一下，明天會有專門的護工過來。」
陸清澤語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普通不過的事情，但是蘇墨驚訝的厲害。
「陸教授，您幫我阿婆叫了護工了？」
陸清澤點頭，「你阿婆剛手術完，白天晚上的離不開人，你就算是現在有時間，也要有一個人在你身邊搭把手，護工不請不行，醫院雖然有護工，但是態度都比較傲慢，長期照顧，最好還是從外邊來請。」
蘇墨啞然，之前好說要劃清關係早點把錢還清的，現在又欠人家這麼大的一個人情，越來越難還了，以後就算是錢還清了，只怕人情也要欠下了。
「請護工的錢還有我借陸教授的錢，我都會記下來儘快還給陸教授的。」
陸清澤抬眼看了下後視鏡。
女孩子的面容正好映在鏡面中。
白凈無暇的面容，隱在了微垂的髮絲中，澄澈乾淨的雙眼看著車外，此時的她，不知在想些什麼，只見那一雙嬌嫩的唇，被牙齒磕成了白色她都沒有察覺一般。
她似乎很愛咬嘴唇，尤其是在想事情或者是為難的時候。
陸清澤唇角微不可見的勾了一下，忽而，後邊的女孩子抬起手來，撩了一下頭髮，她左手手腕上的一個月牙形的疤痕再次落入了他的眼中。
陸清澤目光微微閃了一下，收回了視線。
。
陸清澤帶著蘇墨來的地方，是一個僻靜的私房菜館。
一個幽深巷子中，寧靜而雅緻的一座大宅，門口掛著一個牌子。
「余記」。
陸清澤把車停好，帶著蘇墨走了進去。
「陸先生。」剛進去，就有服務員迎了上來。
陸清澤點了下頭，什麼都沒說，服務員已經開始帶路。
「您這邊請。」
那服務員轉身之前，目光往蘇墨身上晃了一下，對蘇墨笑了笑，談不上多友好，但是最起碼的禮貌算是不錯了，要說那目光中還有什麼的話，大概就是好奇了。
蘇墨對她點了下頭，沒有多言，跟著陸清澤一起進了包間。
包間很是安靜雅緻，進來后，陸清澤把菜單遞到了蘇墨面前。
「這裡的菜色都比較清淡，你後來應該一直都沒有吃東西吧，點幾個容易消化的。」
「謝謝陸教授。」
蘇墨接過菜單，看了幾眼後點了兩個素菜。
陸清澤沒有去翻菜單，直接叫了兩個比較清淡的葷菜，看樣子，他應該是經常來這裡的。
服務員離開之前，他又說了句，「再幫我燉一個雞湯一個魚湯，等會兒帶走。」
「好，陸先生您請稍等。」
服務員離開以後，包間中就靜了下來。
蘇墨坐在陸清澤對面有些拘謹。
剛才她看了一眼菜單上的價格，一個個都高的離譜，原本只是幾塊錢一盤的青菜，到了這裡竟然要幾百，想著她在外邊欠著的巨款，現在再吃這麼貴的菜就覺得肉疼，但是要請陸清澤，總也不能去路邊攤小飯館。
蘇墨長出了口氣抬起頭看陸清澤，陸清澤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起身來站在了窗邊。
窗外是一樹紅梅開的正盛，火紅的花朵，白色的背影，相得益彰，美輪美奐。
房間里暖氣溫度很高，即便開著窗也沒有覺得有多冷，倒是正好讓窗外的陽光和陣陣花香透了進來。
蘇墨看著他的背影忽然間想起一句話來。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在其板屋，亂我心曲。」
蘇墨覺得，這樣的一個男人，無論到了哪裡，都能輕而易舉的亂人心神，看著他的背影不自覺的，呼吸就放輕了很多，生怕自己的呼吸，會打擾了眼前的人一般。
她想，君子如玉這個詞，用在他身上，一點都不為過。
片刻后，蘇墨聽到窗口處響起了一聲打火機的聲音，而後，便有一縷淡淡的煙草味飄了過來。
她再一次抬起頭，就看到陸清澤的手中夾著一根煙。
原來這樣的男人也會抽煙的。
男人修長的手指夾著一根煙，此時他正抬著頭往遠處看去。
火紅的梅樹間，升起幾縷清淺的煙霧，清冷與溫和在他身上均已消失，此時的他，從上到下，似乎都籠著一層孤獨的沉鬱與寂寥的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