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檢查
縱使再痛,也比不上這守了四年來的活寡,也比不上辰辰沒有爸爸這四年來遺憾和缺失。
莫存希怎麼回到自己在市區的小窩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和顧疏遠是有婚房的,當年莫存希同顧疏遠結婚,莫老爺子就是再不滿自己的孫女,卻也還是風風光光的將自己唯一的孫女送了出去,顧家愛面子,也自當不會讓人看低,在這江城那景山別苑送了一棟別墅作為婚房給他們,這四年,他們兩個,誰都沒有回去過。
腳如千斤重,低下頭一看,那腳後跟已經破了一大塊,嘩啦啦的還流著血。
看著空蕩蕩的房子,莫存希想哭都哭不出來。
如果當初的自己儘力的藏住自己的心思,沒有在顧疏遠的訂婚禮上選擇回國,或許現在的她還是那個在外面,在江城,依舊神秘莫測的莫家大小姐,帶著爺爺的心愿,駐守在部隊,和唐妖在一起,守著這片她熱愛的土地。
可是現在呢?
她依舊是莫家的大小姐,卻也多了一個身份,也多了一個卑鄙無恥,善妒的名聲。
渾渾噩噩的坐在客廳里坐了一夜,第二天,天剛亮,莫存希才有了睡意,那門便被人叩響,頂著憔悴不堪的情緒往貓眼裡一看,卻看到了昨日那來接自己的,顧疏遠的助理時,一愣,回過神來,一溜煙兒的衝進自己的房間里,換了身黑色的露背長裙,打了腮紅,塗了鮮艷的口紅,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蒼白和虛弱。
莫存希才緩緩打開了門,一臉優雅的笑意看著那名助理,
倚在門框上,淡淡道:
「有事嗎?」
那助理點點頭,一如昨日般的恭敬態度,微垂首,
「太太,先生說今天要帶你去醫院檢查,還請太太收拾一下,隨我來,先生已經在樓下了。」「帶我去檢查?」
沒毛病吧,這人?
「是的,先生說太太有了身孕,要帶著太太去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好開一些保胎的葯來給太太補補。」
聞言,莫存希回想起自己昨天在顧家老宅,當著所有的人面說的那番話,幾乎是想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如果她當時知道顧疏遠後來會當著顧家的人說那句話的話,她是打死都不會為了在江海藍和顧老太太扳回自己的面子,說那樣的話的。
懷孕?呵……簡直是笑話……
她和顧疏遠這四年見面的次數五個手指頭都數的出來,怎麼可能懷孕?
看著那助理掛著的禮貌微笑,如果不是自己的涵養告訴自己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她是真的想直接就將門摔上,大罵一句,
「去你娘的,說老娘懷孕,老娘懷你妹……」然而,此刻面對的人是顧疏遠的助理,就相當於是面對顧疏遠,這在氣勢上不能輸,就是離婚,也要贏的漂亮。
「太太,先生已經在樓下了……」
莫存希忍住心裡波濤洶湧,星眸微垂,轉身朝里走去,
「你去告訴你的顧先生,檢查我自己會去,勞煩不得顧先生親自帶我去,至於什麼結果,會告知給顧先生的。」
什麼叫打腫臉充胖子,這就是。
然而莫存希的話才落下,身後便響起一道低沉的嗓音,
「自己的太太懷孕了,作為先生自當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的太太,不然就太不稱職了,不是嗎?」
離去的身影在聽到這低沉的嗓音時,頓時渾身一僵,扭過頭,便看到顧疏遠一身乾淨整潔的西裝著身,站在門口,深沉的眸子打量著她,打量著這個房子。
莫存希轉過身不去理顧疏遠,冷硬了口氣,
「你的美嬌娘要是知道你今天不上班來我這裡,恐怕是不會開心的吧?」
房子不大,卻整潔的很,只是整個房子里,都掛著各式各樣的手繪畫,那房子的角落還零落的散了一地的畫具,似是還未來得及收拾,房子的中間有個展示櫃,隔開了客廳和廚房之間的距離,柜子上擺放著許許多多的小車模型,各式各樣的,看到這裡,顧疏遠那漂亮的眉頭,又緊緊的皺了起來,莫存希,這不是一個人住吧?
「莫存希,你一個人住吧?」
話題轉變的太快,令莫存希有些承受不住,只得以沉默不語來反擊著顧疏遠今日來這裡的目的。
只是這樣子的沉默在顧疏遠的眼中,又成了另外一種言語上的承認。
今日的莫存希,穿了一身黑色的長裙,裁剪合身的裙子很好的勾勒出那人纖細的腰身,一頭及腰的捲髮散落在肩后,一雙星眸帶著些水汽,霧蒙蒙的樣子看的顧疏遠心頭一癢。
莫存希長了一張天真無害的臉和眼睛,說真的,如果不是那些事,顧疏遠恐怕至今都還是那個曾經在軍區總院那個寵著莫存希長大的小哥哥。
卻不是現在這般,兩人一見面就氣焰相壓,你死我活。
「有事?」
「莫存希,你敢給我帶綠帽子,我就有本事讓莫氏集團直接在江城消失。」
聞言,莫存希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顧疏遠,
「顧疏遠,你沒毛病吧?」收回落在莫存希臉上的目光。
顧疏遠抬頭看著房裡那掛在客廳里,一副巨大的手繪像上,那畫上畫的是一個小男孩,穿著一件紫色的小小的衛衣和黑色牛仔褲,帶著一個太陽帽,胖墩墩的小身子,手裡提著個花籃,站在那滿是薰衣草的花叢中,扭過頭來,笑的滿臉燦爛,那雙眼,如星辰大海一般,明亮又皎潔,令人心醉。
慢慢的走進來,走到那畫像的面前,手想撫上那畫像,去摸一摸那畫像上的小男孩,卻被一雙手伸了出來,扯住自己的衣袖,隔開了那快要觸碰到畫像的手,
「你不是說檢查嗎?顧疏遠,那就走吧……」
顧疏遠訕笑一聲,縮回自己的手,掩飾自己剛剛片刻的失神,看著莫存希那已經走到門邊的背影,眼睛頓時眯了眯,
「莫存希,我真的特別想知道,你消失在江城的那十年,是去了哪裡?怎麼一回來,就變成了一個狼心狗肺,卑鄙無恥的白眼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