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1 一石激起千層浪9
「長兮,你到底怎麼了?」
察覺到鳳長兮的脈搏越來越緊蹙,越來越混亂無章,阮綿綿再顧不得兩人的身份,快速靠近他,將他的手腕扣在掌中,同時快速去試探他眉心的溫度。
鼻尖縈繞著淡淡的幽香,十多年的時間,他沒有半分忘卻。依舊是初見時,她帶著憐兒走過來,客氣疏離時跟他行禮道謝時,清風拂過她的面頰,拂入他鼻尖的那一抹幽香。
原來,真的從未改變。
她掌心的溫度更熱,熱得他猛然抬起眼眸,狠狠地盯著那隻扣住他手腕的小手。
他袖口中的銀針,只要稍稍那麼一動,沿著她手腕處的血脈遊走,穿過她的經脈控制她的大腦。
那麼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的。
上天再給了你這次機會,不是給你放棄的,而是給你把握的。
鳳長兮,你還在猶豫什麼,鳳長兮,你還在掙扎什麼,鳳長兮,你還在遲疑什麼?
鳳長兮,或許從今日起,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會離你這麼近,再也不會,這樣急切關切地扣著你的手腕,滿心滿眼都是你的影子。
鳳長兮,你若是今日放棄,從今往後,漫漫長夜,寂寂長空,對月當歌時,就不要再覺得心如刀絞。
鳳長兮,從此以後,握著她的手,帶著她去她想去的地方,在邊塞郡,站在萬里無垠的大漠上,看長河落日。
去南郡邊境的原始叢林,聽叢林野獸毫無顧忌的嘶鳴吼叫,聽聽這世間動物最得意最張狂的聲音。
去東邊的日不落峰,站在幾千尺高的日不落峰頂,你擁她在懷,耳鬢廝磨的瞬間,一輪紅日冉冉從海邊升起……去極北的邊緣,據說那邊,是一望無垠的雪海,終年積雪不化,萬里冰封。那最高處的雪峰,據說還有千年難得一遇的雪蓮花,美麗而又優雅。
鳳長兮,這些,難道都不美好嗎?
鳳長兮,這些,是你的夢想,也是她的夢想,你帶著她一起去,難道不美好嗎?
鳳長兮,與其死守著那一份可望而不可得的感情,看著她在別人的男人懷中嬌笑溫存,不如將她護在懷中,好好疼愛,給她雙倍的幸福。
鳳長兮,她想要縱馬江湖的時候,你可以陪著她放馬殺敵,毫無畏懼。
她想要蕩舟湖上時,你可以撐一隻長篙,隨她翩然於江河湖海間,看日暮西山,看霞光萬里。
鳳長兮,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鳳長兮!
深邃漆黑的眼底劃過一絲捉摸不透的神色,鳳長兮臉上神色一變,剛才僵硬的身體,忽然一動。
同時連帶著被阮綿綿扣住的那隻手腕,也適時地以阮綿綿都詫異地速度,快速改變了方向。
對,就是這樣,鳳長兮,就是這樣,狠狠反過來,抓住她的手,帶著她走,離開這個禁錮了她半生的皇宮。
鳳長兮,你知道的,她並不喜歡皇宮,她嚮往的外面的大千世界,她不喜歡朝堂,她喜歡的外面的美好山河。
反過手,抓住她的手,將你袖口中的銀針,狠狠地刺入她的掌心,用你獨步天下的醫術,讓她忘去曾經所有的一切。
從一之後,她的心中,她的眼中,她的一生中,只有一個人的名字,那個人叫,鳳長兮!
「走開,不要管我!」忽然之間,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鳳長兮忽然伸手,將她狠狠推開了去。
被甩開的阮綿綿踉蹌了幾步,因為沒有任何防備,也不想鳳長兮會忽然推開她,還是那麼不顧一切,沒有注意到後面是台階,身子一歪,看著熟悉而又陌生的鳳長兮,一時間竟然忘了自救。
「長兮!」
阮綿綿焦急地喊道,看鳳長兮那樣子的情況,似乎是因為思慮過多,近乎走火入魔的狀態。
鳳長兮,抓住她,你聽,她在喊你,她是擔心你的,她那麼擔心你,她心中滿滿的都是你啊。
鳳長兮,快拉住她,快將她擁入懷中!
「夠了!」鳳長兮一聲怒吼,近乎崩潰的他眼角的餘光注意到那一抹即將摔下台階的身影,直接躍了過去。
腰間一緊,鼻尖是淡淡的藥草清香,阮綿綿微微一愣,連忙扣住鳳長兮的手腕,同時出手,瞬間將他身上幾處大穴依次封住。
「綿綿,快鬆開我!」他還將她摟在懷中,透過彼此單薄的衣服,能感覺到彼此肌膚的溫度。
他們距離如此之近,只要他一個側頭,一個俯身,便能吻上她嬌艷的紅唇。
看著被她點住大穴的鳳長兮,阮綿綿總算是鬆了口氣。從他懷裡退出來,阮綿綿快速扶著他,將他扶到一旁的軟椅上坐下。
「長兮,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受了傷,至今未愈,又心有牽挂,所以一時情緒失控,幾乎走火入魔?」
鳳長兮緊緊閉著眼睛,不願睜開也不想睜開。他不想被她看到他眼底的狼狽不堪,不想被她看穿剛才他自私的心思。
他竟然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幾乎就對著她出手,傷了她。鳳長兮,他到底是怎麼了?
明明回京后也見過她的,而且幾乎每日都在見面,每日入宮給她把脈都是例行公事,見面自然必不可少。
是不是沒有哪一次,是因為她主動握著他的手,所以他才情緒失控,險些用自己的私心,毀了她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
心底深深一聲嘆息,鳳長兮啊,原來在她面前,你的所有防備,都那麼弱,那麼經不起考驗。
她不過是輕輕扣住了他的手腕,他便內心熱火奔騰,險些做出後悔終生的事情來。
抿了抿唇,不知過了多久,等到鳳長兮終於平息了浮動如潮的心思,這才緩緩睜開眼睛。
那雙眼眸,深邃,卻明亮,悠然也幽深。
「對不起,剛才讓你擔心了。」半響,鳳長兮扯了扯唇角,勾出一抹淺淡溫柔的笑容,嗓音醇厚溫暖。
見著鳳長兮終於平息下來,阮綿綿擔著的心也跟著送了送:「長兮,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查探了一下,你身上並沒有受傷,好好地,怎麼幾乎走火入魔?」
「是不是八年前香山暴雨之後的鼠疫,當時你的情況很危險,是不是那時候留下來的病根?」
「或者,是五年前的羅城水患,因為那些士兵說你假傳聖旨,你一時大意被刺了一劍?」
剛才她查探了一下,他身上並沒有新傷。至於舊傷,他的武功遠在她之上,若不是他願意,她根本查探不出。
而他今日這般情況,除了八年前和五年前他受傷的事情,她實在不能再聯想到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