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打劫

我一個人，拉著行李，再一次來到火車站前，因為我只認得這一條路，最主要的，因為桔梗說過，火車站距離學校只有兩個路口的距離。

我依然是蹲在路旁的花帶旁，不遠處那家夫妻攤做的手抓餅味道一般，我一邊啃，一邊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很多學生模樣的人也是跟我一樣，拉著行李箱穿梭在火車站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跟著人流開始往前走，就像桔梗說的一樣，拐過兩個路口，就到了學校的大門口，不過，這兩個路口的距離實在是有些漫長。

一路上，大道兩側的便利店，超市，小吃攤，琳琅滿目的商品晃得我眼花繚亂，其實更主要的是，三五個一堆，十來個一群的社會青年就夾雜在這些琳琅滿目的商品旁，五顏六色的頭髮，搭配腳上千奇百怪的帆布鞋，叼著煙，蹲在一旁，有的嘴裡還啃著甘蔗，嚼著口香糖，嘻嘻哈哈的笑著。

那個時候，正是非主流肆虐天下的時候，所有學生都沒法避免沾染上一些非主流氣息，就好比如我，雖然沒有把各種鐵鏈子掛在身上，但是我頂著一頭離子燙，雖說不長，但是也不短，我走過去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吐了一塊口香糖，飛到了我的腳跟，我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緊接著，一大票人從台階上就沖了下來，「怎麼，不服氣啊！」

「誒呦，小子，挺牛逼啊！不服氣是不是。」

一個個頭跟我一般高的男孩，嘴裡叼著煙，臉上有個傷疤，頭髮用啫喱豎起來一根一根的，看樣子身份不低，應該是這群人的頭，他手邊還摟著一個花枝招展的女子，應該也是和桔梗差不多年紀，不過，從我看到她鼻子上的那個大耳釘的那一刻起，她跟桔梗簡直沒有可比性。

這幫人很多，離三層外三層就把我圍住了，自從昨天被張進那幾個揍得鼻青臉腫以後，臉上的傷還沒好，看到染著黃頭髮的混混我都想繞道走，第一個是不敢打，第二個是現在這個情形，是真的打不過。

「哥，沒這個意思，真沒這個意思。」

「那你是怎麼個意思？」

「凱哥，別跟他廢話了，叫他去買兩包煙給兄弟們抽抽！」

後頭一個綠頭髮的說道。

那個叫凱哥的搭著我的肩膀，把我摟到一遍，「我知道你是新來的，因為這的人，沒有人不認識我，就你敢這麼大搖大擺的嚼著口香糖從我前邊走過來。」

「凱哥，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勉強壓住自己的火氣，這個時候不能硬來，說實話，我還真的是很害怕，這麼多人，一人一拳，我都得躺半天，我看著他的樣子，應該不是想打我，而是從我身上找點錢花花，但是我也做好了心理準備，要是他敢打我，我就撞開他往前跑。

「小子，為了讓你長個教訓，去給兄弟們買兩包煙，這事就算過了，聽到沒？」那個叫凱哥的，說完還朝我屁股上踢了一腳。

我忍住了，破財消災，這一腳也不重，我拍了拍褲子，「行，哥！我給你道個歉！」

「行！還真會來事！叫啥名字啊！」

「林立笙。」

凱哥拍拍我的臉，「行了，下次見到我，走遠點，聽見沒？」

我點點頭，然後忍著跑到了一邊的煙酒店買了兩包煙，交到凱哥手上的時候，他很輕蔑對的看了我一眼，「記好了，我叫鄒凱，高三八班的，還有，以後每個星期給我拿一百塊錢保護費，聽到沒？別想跑，除非你不在這上學了。」

「哥，有點過分了吧，差不多得了。」

我剛說完，後面的人一腳就踹了上來，我剛站起身，後面上來兩人直接就把我給夾住了，鄒凱一巴掌就扇了過來，我沒敢還手，打不過，而且，手邊沒有武器，這情形跟昨天不一樣，昨天很多大一部分原因是黃毛動手打一個女人，不打女人是我的做人標準，而且，昨天黃毛只有四個，現在鄒凱什麼，不下二十個人，我沒有說話，一旁的人一巴掌又招呼了過來，一個大個子拽住了我的衣領，「小子，聽好了，在tm廢話，待會打死你。」

我捂住一邊臉，鄒凱伸手一指我，「把手拿開。」

我搖了搖頭，「哥，差不多得了，我都跟你認錯了。」

「我數三聲。」

「一...」

我看了他一眼，「哥，放過我，行嗎？我不想惹事。」

「二...」

「哥，放過我，我認錯了...」

「廢話真多！」說完，邊上一個穿吊襠褲的男生衝上來給了我一腳，緊接著，一大票人就沖了上來，我急忙雙手抱頭，大聲喊道，「凱哥！我給！我給！」

「嘿嘿，這就對了！」鄒凱說話的那一瞬間，如果我現在手上有塊磚頭，肯定就直接往他腦袋上招呼了。

「這不就結了嗎！真tm屁話多！」

鄒凱一腳就把我踹了出去，差點把我踹倒在地，周圍的人都哈哈大笑，走過來的學生都在看著我，有的還在一旁偷偷的樂，我忍著沒回頭，一直往前走，我把鄒凱的模樣記得一清二楚，現在哪怕他化成灰，我也能認得他。

我還沒走出去兩步，鄒凱子後面叫住了我，「喂！記好了，每個星期一，拿一百塊到高三八班找我，記住沒，要是沒見到你，老子天天叫人堵你，你跑不掉的！」

「知道了，凱哥。」

「哈哈，兄弟們，走！下一個！」

我使勁抓著自己的離子燙，簡直就快要氣炸了，我一腳就把身邊的易拉罐踢飛了，然後，易拉罐正好落到一個戴著白色帽子的女孩跟前，她的身邊，也跟著一大群人，我當時都嚇傻了，十幾雙目光全部聚集到了我的身上。

我的天，這回又是惹到哪個哥了！

前邊齊刷刷的直接就過來了，「喂!小子，找死啊！」

「哥！我不是故意的！哥！」

就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正站在這群人的身後，似笑非笑的看著我，看得我頭皮發麻。

桔梗穿著一件紫色的t恤，那雙腿長得讓我以為認錯了人，她現在不僅僅脾氣多變，就連打扮也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她沖著我笑了笑，這笑容里包含著太多的深意，桔梗跟昨天，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王強！停下，他是我朋友！」

「朋友？」桔梗在後邊喊的時候，我眼前這個矮個子男生停下了腳步，他穿著校服，身後還跟著三四個人的樣子，長發飄逸，瘦得能看見一根一根的排骨，我真懷疑我一拳能把他打暈，但是，我怕的是他身後那幾個壯漢，都是一米七出頭的大個，難不成是他家請來保護他上學不成。

桔梗這一身打扮，在那個時候看來，絕對是能引起百分百回頭率的裝扮，因為這身打扮跟周圍的環境形成的反差不是一星半點，人流當中，校服佔了大多數，剩下的，就是鄒凱他們那一身又黃又綠的非主流打扮，只有桔梗敢露著明晃晃的大腿在學校門口晃悠。

我看到她以後，她也朝我走了過來，那個叫王強的擋在我的身前，「小子，你跟她什麼關係。、」

桔梗上來，直接就把王強給拉開了，我看著她，不可置信，這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我試探性的留了個心眼，因為我實在無法相信，眼前這個漂亮得耀眼的女孩，居然是昨天掛著鐵鏈，戴著爆炸頭假髮的桔梗！

「這個人情，我可是完完全全還給你了，咱們兩清。」

「小雅，他是誰啊！」

王強的眼裡，明顯對我充滿了敵意，我看著他咬著嘴唇，想要把我吃了一樣，如果桔梗昨天說的話是真的，那麼她怎麼會看上張進這個黃毛王八蛋呢？我現在甚至覺得，王強要比昨天的張進強上百倍。

「他是誰不關你的事，讓他走！」

「不行！就這麼讓他走了，我面子丟大發了。」

桔梗笑了笑，「你讓不讓？」

王強搖搖頭。

「那行，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了。」桔梗轉身就要走。

「他是你什麼人！」

「我說了，不關你的事。你讓他走！」

王強忿忿的把我面前的路給讓開了，桔梗站在我面前，「剛才鄒凱扇了你一巴掌，我都看見了。」

「看見就看見了，然後呢？你想說什麼？」

我沒想繼續理她，她一下子又跑到了我的面前，「你為什麼不還手。」

「怎麼還，一打二十？」

我指著我的臉，「昨天的傷，現在都沒好，怎麼還手。」

「那行，那你走吧。」

我的身後，傳來王強跟桔梗吵起來的聲音，好多人都在看著我，我現在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我走過他們身旁的時候，兩個男生說的話，我聽得一清二楚。

「誒！你看那個新來的，居然要小雅幫他撐腰。」

「一個男人，居然靠一個騷貨幫忙。」

「就是，真是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