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天和二十七年,大衍國,龍城。
今夜是正月十五,大衍國的元宵節,街市上到處張燈結綵的非常熱鬧。
一些平常很少出門的富貴人家的小姐們,也都趁著這個全國歡慶的節日出來遊玩。
十二歲的我早就對院子外面的世界嚮往很久,只是平時爹娘管得緊,不讓我跑出去玩。再說家教好點的小姐們,一般也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所以我也沒有任性的違抗爹娘的話,每天乖乖的待在家裡跟著夫子認字。
難得今天元宵節,我求著大哥、二哥、三哥帶我到街上遊玩,有三個哥哥在,爹終於同意讓我出去見見世面,但出門之前依然萬分囑咐三個兒子,一定要照顧好我這個妹妹。
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走出自家的大門,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好奇與興趣。我跟著三位哥哥在街上走著,眼睛不住的到處看,覺得看什麼都特別稀奇。
一路上兄妹四人說說笑笑,時不時的發起歡快的笑聲。
「大哥,二哥,三哥,你們看,那個燈籠好漂亮啊。」我指著一個攤位上的燈籠開心的叫道。
「你喜歡啊,我去幫你贏回來。」二哥寵溺的摸著妹妹的頭,自信的笑。
「好啊好啊。」我拍著掌叫好。
三人走到攤位跟前,看了看燈迷。
二哥輕輕念道:「沒根沒葉不開花,房檐底下結個瓜,雖說熟透吃不得,過了正月才吃它。」
我歪著頭想了想,問:「答案是什麼呀?我猜不到。」
二哥想了會,笑著對老闆說:「迷底是燈籠。」
「這位公子,你答對了。」老闆笑著把燈籠取下準備遞給二哥。
正在二哥伸手準備接過老闆手中的燈籠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這個燈籠本小姐要了。」
一個大概也是十一、二歲的女孩,直接從老闆手中搶過燈籠。
「小姐,這個燈籠好漂亮啊。」女孩的丫環討好的說。
「不漂亮本小姐能看得上嗎?」女孩嬌縱地笑了笑,看著手中的燈籠,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燈籠是從別人手中搶過來的。
「喂,你是誰啊,怎麼這麼沒有禮貌?這燈籠是我大哥幫我贏回來的。」我生氣的瞪著她。
「你沒聽見本小姐剛剛說我要了嗎?」她斜著眼看了下我。
「這位姑娘,這燈籠是在下贏回來的,還請你把燈籠還給在下。」二哥看著眼前這個囂張跋扈、刁蠻任性的女孩,對她也是一點好感都沒有。
「還給你?笑話!」女孩冷笑一聲,「知道本小姐是誰嗎?敢跟本小姐搶東西,真是不知死活。」
我是龍城府尹大人的嫡女,也是雲家唯一的一個女兒,從小在家都倍受父母兄長的寵愛,什麼時候受過這種氣。
「我管你是誰,把燈籠還給我。」說完直接衝過去搶她手中的燈籠。
「大膽!來人啊!」女孩一喊,身後馬上衝出十多位隨從,一下把我他們四人包圍。
幾位哥哥畢竟比我年長几歲,知道事情的輕重。看這陣仗,這些隨從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家僕,心裡都明白這女孩的身份不簡單。
大哥客氣地對著她說:「這位姑娘,請問貴姓?」
「哼,本小姐姓林,當今承相就是我爹,怎麼?怕了吧?」
此話一出,幾位哥哥都一下變了臉色。
我平時接觸的外人很少,對官職的高低不太了解,心裡暗想:你爹是當官的,我爹也是當官的,誰怕誰呀?
「你爹是承相了不起呀?我爹也是龍城府尹。」
我的話一說話口,立馬引起她的嘲笑,「哈哈,笑死我了,一個小小的府尹,芝麻大的小官也好意思拿出來跟我爹相提並論,你們說,好不好笑?」
「你!」我臉一紅,指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女孩周圍的隨從們都誇張的暴笑出聲,我那三位哥哥也都蔽紅了一張臉。
她笑了好一會,才止住笑,輕蔑的看著我四兄妹,嘲諷道:「真是自不量力!」
我紅著眼生氣的罵:「你……你個賤……」
我的話還沒罵完,嘴吧就被二哥用手掌捂住。
大哥對女孩行了個禮,「今天是我們兄妹四人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林小姐,還請林小姐見諒。」
「哼!」女孩走到我跟前,對我二哥說:「放開她。」
二哥放開我,她似笑非笑的盯著我,「你剛才罵我什麼?」
我雖然也是被寵大的女孩,但我不是笨蛋,看哥哥們這態度,我也知道眼前這人我得罪不起。
「我……我沒罵什麼。」我小聲地說,但臉上還是一臉的不服氣。
「啪!」她突然一巴掌打到我臉上,「哼,賤人!」
我長這麼大還從沒被人打過,這一巴掌把我腦袋都給打懵了。
我覺得異常羞辱。
二哥在我身邊握緊拳頭,咬著牙忍著。
大哥跟三哥心裡也不好受,但還是不敢得罪她,只是對我說:「小妹,快給林小姐道歉。」
我深吸幾口氣,小聲道:「林小姐,對不起!」
「你說什麼?聽不見。」她分明是故意刁難。
「林小姐,對不起!」我又說了聲。
「你們聽見了嗎?」她問身邊的隨從。
「除了蚊子在叫,我們什麼也沒聽見!」隨從們大聲的說,不停的笑鬧起鬨。
街上圍著我們的人越來越多,哥哥們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女孩得意又囂張的看著我笑,「你是蚊子嗎?聲音那麼小,誰聽得見啊!」
我覺得萬分羞辱,萬分委屈,索性破罐子破摔,大聲喊:「林小姐,對不起!林小姐,對不起!林小姐,對不起!林小姐,對不起!」
我一口氣大喊了幾聲,她這才滿意的冷哼一聲。
「哼,算你識相。」她把燈籠交給自己的丫環,然後越過我往前走,「我們走。」
我等她們一群人走遠一點了,才緩緩轉過身看著她越走越遠的背影,眼神里全是恨意。
我知道,她今天給我的羞辱,我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
在這一刻,我暗暗對自己發誓,一定要當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再也不讓人如此羞辱我與我的家人,再也不讓自己與家人受這種委屈,再也不受半點氣!
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幾天之後,爹下朝回來,面色如灰,「我在朝中被林丞相彈劾教子無方,皇上下令,把我遠調到出雲城當府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