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三百萬一夜
幾天之後，漢霄集團正式進入收購環節，在各路媒體的鋪天蓋地的爆料中，發酵成為全國上下人人關注的事件。
收購完成的漢霄集團即將成為帝華集團的分公司，林碧霄站在熟悉的辦公室里，一陣悵然若失的感慨。
「畢總，您看我的這份回禮可還行？」她晃了晃手中的香檳。
畢阡陌微微一笑和她碰杯：「林小姐不惜自黑也要幫新公司造勢，的確給我省了幾千萬的地面宣傳。」
「那麼，之前和說的合作您是不是可以考慮一下？」
「漢霄破產的真相對我無關緊要，這個結果對我有利，就夠了。」畢阡陌微微眯眼，狹長的眼角帶出淡漠的弧度，「林小姐，商人只講究利益，你給我帶來的利益，還不夠。」
林碧霄咬了咬牙，是她太天真了。
「那，您借給我一千萬，我自己查。我是您的下屬，您不用擔心我賴賬。」
男人放下手中的高腳杯，上前幾步，審視的眼神從頭到腳，讓她一陣不自在。
「畢總您在看什麼？」
「就算是銀行貸款也需要抵押。」畢阡陌修長的手指涼涼挑起她的下巴，「我在看，畢小姐的身價幾何。」
身價幾何？林碧霄的臉騰地一下紅了起來。
他以為他是在夜總會裡挑女人嗎？！
畢阡陌的手指輕描淡寫從她頰邊移開，玩味地湊近了林碧霄的耳朵。
「林小姐不要以為我在開玩笑，雖然你給我省了幾千萬的宣傳經費，但同時，你和我私生活的黑料也對我和新公司的名譽造成了不良影響，最近帝華集團的股價出現了小幅度波動，你應該也心中有數。」
溫熱的氣息伴隨著男人的話語飄進耳朵，讓林碧霄臉上的紅暈更深了一層。
她竭力鎮定：「這只是暫時，日久見人心，以後公眾看到我們的清白，加上新公司的業績，股價一定會不降反升。」
「商場如戰場，等不了時間的檢驗。林小姐家中瞬息巨變，應該比我更知道什麼是時不我待。」
她感受到他銳利如鷹的視線停在身上，不由得退了一步。
「那，畢總想怎麼辦？」
畢阡陌施施然微笑：「我願意借款給林小姐。」
林碧霄大喜：「真的？」
「林小姐要繼續配合我將黑料洗白，曬在日光底下。」
「洗白？畢總是要……」這個時候和她這麼一個名譽和身家全無的女人綁在一起，好像對他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吧。
男人伸出一個手指。
「配合我假扮情侶的報酬，先期一千萬，無償免息。」
林碧霄聽見自己節操落地的聲音：「成交！」
這年頭啊，人為財死，節操又算得上什麼。
畢阡陌笑了笑，手掌攤開，五指在她面前輕輕一晃：「之後每三百萬，一夜。」
「三百萬……一夜？」林碧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畢阡陌滿意地看著眼前的小女人眼底閃過一絲憤怒，饒有興緻地勾起嘴角。
「林小姐對自己的身價還滿意嗎？」
林碧霄險些暴走：「不是假扮嗎？假扮！」怎麼會有這種附加條款？！
「假戲也可以真做。」畢大總裁很有耐心地解釋。
林碧霄想了想，覺得可以蹭一蹭其中的漏洞：「我先借一千萬，之後不借了，這一千萬我會儘快用公司業績還上的。」
這樣她既可以借到錢，又不用付出陪睡的代價。
「沒問題。」畢大總裁點點頭，掏出支票簿刷刷簽下一張支票，長腿邁開悠然而去，「林小姐記住這句話，以後可不要求我睡你。」
看著男人離去時的邪魅一笑，林碧霄有些恍惚。
她是不是有些跟不上時代了，這年頭的總裁都這麼自戀嗎？
收購只涉及到管理層人員的變動，整棟大樓里還有不少人在上班，她握著手中的支票離開，穿過依舊忙碌的人群，複雜的感覺湧上心頭。
物非，人是……
「公司的臉都被你丟光了，你還回來幹什麼？」一樓大廳里，一個尖銳的女聲將她恍惚的意識拉了回來。
林碧霄回頭，說話的是她的遠房堂妹，林碧遲。
林碧遲手中抱著從漢霄衣帽間選出來的一箱小禮服，這是之前漢霄集團給出席商業活動的女員工準備的，雖然是公用小禮服，但也價值不菲。
她思來想去，林碧霄怕也是惦記著漢霄集團剩下的這點剩餘價值，手上的紙箱於是抱得更緊，「這些都是我先挑好的，你可別想搶！」
林碧霄的目光從她充滿戒備的美麗臉龐上劃過，心中只剩下嘆息。
他們家的公司沒了，原來的董事也好，親戚也罷，這些人一點都不關心大家未來的去處，想的只是瓜分利益。
「沒人惦記你那點衣服，拿了趕緊走。」
「喲，我的好姐姐，還當漢霄是你家呢？」林碧遲停住腳步嬌笑一聲，眼中滿是奚落，「這裡馬上就姓畢了，別以為爬上了畢阡陌的床，公司就還是你的。」
林碧霄上前幾步，一瞬不瞬盯著她。
「漢霄前年還是京都十強企業，兩年間就到了破產地步，你以為真的是經營不善？」她看著眼前的堂妹，「就算我剛回國也能想到，一定是有內鬼！」
林碧遲眼尖瞄到了她手中的支票，嫉妒之色一閃而過。
她巧笑嫣然放下箱子，慢悠悠繞著林碧霄轉了一個圈，伸手搭上她的胳膊。
「內鬼？嘖嘖，其實最大的內鬼就是姐姐你吧！」
林碧霄不願看她臉上虛偽的假笑，皺皺眉正準備躲開，猛然感覺手心一空，支票已經被林碧遲拿在手裡，裝模作樣地觀賞。
「嘖嘖，到底是出過國的人有手段，勾引畢總拿到了收購權，把咱們漢霄的收購價定得這麼低，從中不知道撈了多少錢……還想裝聖母婊博同情……」
「還給我。」林碧霄伸手想要拿回，卻被一把甩開，踉蹌幾步。
林碧遲將握著支票的手死死藏在了身後。
「畢阡陌怎麼會平白無故給你一千萬？這都是漢霄的錢！」她嘻嘻一笑，拉長語調，「漢霄的錢，可就是我們大家的錢……」
林碧霄借力保持冷靜，不讓自己和林碧遲在公眾場合撕扯：「這是我和畢總借的，有重要用處，你別亂來。」
林碧遲將支票放進貼身的口袋裡，確保林碧霄拿不到之後，才重新抱起裝滿衣物的紙箱。
「好姐姐，畢總給你的錢，我也花不起。」她湊到她耳邊，「不過呢，想要我不亂來，有個條件。」
林碧霄抬頭看她：「什麼條件？」
林碧遲的笑容飄散，高跟鞋踩著清脆的聲響咚咚遠去。
「晚上八點，『夜色』夜總會，你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