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生死玄機

「長安，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出了什麼事？」萬頃濤見選出來的六十個人進入升仙塔，開口跟長安打招呼。

「沒什麼事，我把我的身份球送人了。」他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

「怪不得，那你也不用那麼張揚的一次對五個吧？」萬頃濤對他在擂台上的嘚瑟，早已看得一清二楚，先前不好影響他對戰，此時打趣起來。

長安尷尬的笑笑，對戰時確實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表現實力，也許是最近幾年太過平靜的原因。另外，馬上要進入升仙塔，說不定就此進入仙界，前途未卜，總有些煩躁的感覺在心頭，他想用暢快淋漓的戰鬥，排解心裡的不安感。

他最大的隱憂是凌破天，最強的動力是青茵，進入仙界是好是壞，一切都是未知數。

總之無驚無險的進了升仙塔，和諸位相熟的人紛紛打過招呼后，太若天的身影出現在一層入口前。

尹天成跟在太若天身邊，朝人群里的長安走來。跟隨太若天，比他自己在戎中村修鍊好太多了。

「師尊，天成感謝能有這個機會來到南瞻道門，期盼不負二位師尊所望，守護升仙塔。」尹天成開口說道。

想來天若天這十年來，對他進行了觀察和考評，將他列為了繼任守護者，升仙塔的秘密尹天成也知道，明白自己的職責所在。

「他讓我進去做什麼？」長安低聲問道，不把這個搞清楚，總是會覺得心裡發毛。

「此時弟子也不知道，還望師尊恕罪。」尹天成笑了一下，轉身回了太若天身邊。看樣子，尹天成是知道的，卻不肯對他說明。

「諸位道友，我要將進入升仙塔的秘密告訴大家，希望能對各位有所幫助。」說話間，太若天當即將進入升仙塔后，可以感悟大乘境界的各層名稱做了簡單介紹。

當他提到每個人的身份球，乃是進入仙界的唯一標示后，已經群情激揚的化神修士們，徹底被驚呆了，他們獲得的是不敢想象的機緣。

大乘飛仙，是多少人千百年的夢想，苦苦參悟而不可得，眼下實現夢想的機會，卻異常明確的擺在了他們面前。

早已拿到身份球的人們，如晴空司勁東等人，受到後進塔這些修士的激動情緒感染，同樣心懷期盼的希望早早進去。

「老夫守在這裡，祝願各位道友感悟順利，能為升仙塔貢獻一份力量。」太若天眼睛看著長安，帶有期盼的說道。

究竟讓自己進去幹什麼呢？

長安是後面六十名里排第一的，站在入口處調整了一下呼吸，穩步向前踏出一步，進入了升仙塔凡人界。

道德經開篇的四句話：以道養德，以德育道。無道無德，是為道德。前面兩句應該是修鍊到至高境界的指引。後面兩句則一直困擾著他，始終不理解到底是什麼意思？

無道無德，他現在還沒悟道，又如何能做到無道？趁著這次進入升仙塔的機會，他想從不同的感悟中尋求答案。

凡人界，感悟的是自己今生作為凡人的經歷，可以無限次的重新開始，做出不同的選擇，調整自己不滿意的結果。

凡人界裡面是一個個小房間，沒有陣法設置，長安選了一間盤膝坐在地上，放開心神后，無知無覺的回到了地球。

從嬰兒到初中，出生之地無可調整，父親的離世他無能為力，直到母親拋棄了他，長安才有自己做主的機會。

他選擇大學畢業後跟小雯去了首都，在偏遠的城外買了套房子，結婚生子、辛苦工作，過著非常平凡的生活，結果小雯不滿足於多年辛苦奔波，趁著年輕和他離婚了，留下他和孩子辛苦掙扎。

直至孩子長大，他已年近五十，頭髮花白身體透支，早早的患病離開了人世。這一世用了他五十年時間。

長安在升仙塔內緩緩睜開了眼，這一世，他感悟的是平庸。

房間里亮起了一束光，進入光團籠罩之處即可以進入第二層，修士界。無論感悟的結果是什麼，凡人總有種種不足之處，能夠感悟一種即可過關，凡人界的難度不高。

長安搖了搖頭，並沒有起身，而是選擇繼續開始感悟。

選擇和小雯努力奮鬥，開設了自己的公司，他功成名就時，小雯年華老去韶光不再，他卻在四十多歲，男人最有吸引力的年紀，和無數的年輕女孩整天花天酒地，小雯和他每次見面就是吵架，爭財產爭子女。這一世他感悟的是貪婪。

他初中畢業后選擇守著父母留下的房子，在農村苦守一世，每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辛苦勞作，羨慕著大學畢業後事業有成的若菲，每次大包小包的回家來看父母，暗自里感嘆同人不同命。這一世他感悟的是懶惰。

十世感悟，他領略了不同人生和際遇，總是無法獲得令他覺得滿意的凡人生活。

他開始回憶自己的百世輪迴經歷，感悟自己百世生命的同時，用心觀察聆聽別人的生活，一世不夠就再來一世。

別人在凡人界都用了多少世來感悟，他無從得知，長安已經在凡人界停留了五百年。在他的理念里，修士的思想境界反而不如凡人多姿多彩。修士比凡人多出太多的壽命，卻只有一個心思，就是提高修為，爭取早日飛升仙界。

凡人要經歷生老病死，壽命不長卻欲求多多，心思比修士要複雜若干倍，也最難以揣摩，可供感悟的契機，反而會比塔里其他更高層的為多。

終於，他睜開雙眼，面露微笑的在空中寫下兩個大字：無悔。

無悔，是作為凡人最好的選擇。即便是重新開始百次千次，作為凡人總會有各種不如意。珍惜眼前用心體會，順應天命安排，不為沒有達成的心愿懊悔，才是最好的心境。

光束始終在他身前不遠，等待著他進入第二層，但光束的亮度跟最初出現時完全不同了。最早時光束是微弱的，現在卻猶如一輪太陽般明亮，尚未靠近就能感覺到光內洶湧澎湃的力量。

沐浴在光束之中，長安感受到的是溫暖如春，頭頂有絲絲肉眼看不到的灰黑氣息，不斷被光碟機除出去，那是他所有的負面情緒和怨念。

光束凈化著他的心靈，增加著他的修為，良久之後，長安才從光團之內消失了。

神識世界里，同樣過了五百年。苑芷的修為已經和若菲她們一樣，達到了化神後期，等去到仙界，轉換仙元之後，起碼有自保的能力。

隨著一股令神識世界顫抖的力量升起，蟄伏五百年的冥兒，終於成功化鵬，她扶搖而上千萬里，感受著翱翔天地的暢快感。

「苑芷姐姐，我們又可以在一起啦！」冥兒收起鵬身，化作乖巧的青春少女，站在了苑芷身邊。

「哼，你這個小丫頭，跟他合著伙的騙我，明明早就結成了道侶，去到煉雲山也不出來見我。」苑芷佯作生氣。

「姐姐，我一直在修鍊呢嘛，再說……人家怎麼好意思說呢，你和他才是最好的道侶。」冥兒一直覺得是搶了苑芷的東西一樣，臉帶愧疚的說著。

「哎呀，我跟你開玩笑呢，咱倆是好姐妹，只是太便宜了他。」苑芷拉著冥兒的手。

仙晶礦脈還剩一小截，足夠她們這些人儘快將體內的靈力轉化成仙元力，說笑了一陣兒，冥兒教授了他們鍛仙訣，大家開始分別坐了，抓緊時間提前轉化。

修士界內，長安盤膝懸空而坐，自從開始修鍊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不停的閃現，如凡人界一樣由他設定關鍵節點，並活生生將各種經歷推演下去，如同真實發生一樣得出結果。

升仙塔，進塔出塔時間幾乎完全一樣，無論回到入口還是去往仙界，塔內幾千上萬年，真實時間只過去了不足一息，大大的節省了修士的精力。

有了凡人界的經驗，他在修士界的經歷，就不用再去設想沒有發生的事情了，而是將重點用在了反思上。

初煉神識時應該更加小心，不去觸動八卦牌。

當初該不該加入守望國的軍隊磨練意志？小閻王等人罪過有多大？青玄該不該死……

將自己的經歷徹底反思一遍，長安睜開眼睛。在修士界用了近一個月，彷彿重新修鍊了一次，將細微關竅處用心梳理感悟，他寫下了兩個字：執念。

沒有執念，他不會一心想要回去地球找青茵，就不會去到北俱蘆洲和北冥大海，無法認識大鵬和冥兒。

沒有執念，他不會歷盡磨難將苑芷復活，從而解救了在冥河受苦的小雯。

沒有執念，他不會滅了凌霄宗，和凌破天結成死對頭。

沒有執念，他不會去到南冥天池，解救青龍和玄武，獲得仙晶礦脈，最終毀了天池仙陣。

執念，才是他的本心，是他一路修士的動力。

離開修士界，長安來到冥界。

恰如真實的冥界一樣，陰風滾滾世界灰黑，無數的魂魄鬼怪在他眼中飄過，長安彷彿冥界之主，俯瞰著令人膽寒的恐怖存在。

千千萬萬鬼魂的心聲，他都能聽到，彷彿在向他訴說生前經歷和輪迴去處，欣喜、恐懼、悲哀、幽怨的各種情緒，如同在干擾他的思緒。

道虔在冥界不知經歷了什麼，乃至感悟失敗。

遠遠的有兩座高台，隔空遙遙相望。高台好似兩道大門，一座生門，一座死門。

死門長安見過，他曾兩次成為鬼魂，從死門而出，奔赴奈何橋邊。生門，則是經過了審判，重入轉世的鬼魂。

一邊死氣瀰漫，鬼魂雙眼無神。一邊生機昂然，等候進入生門的魂魄體，眼中俱帶有期盼的神采。

一生一死兩個極端，長安選擇坐在兩道大門中間，感受著截然不同的兩種鬼魂狀態。

生為何來？死為何去？有死才有生，有生才有死，世間生物川流不息。

長安悟了生死玄機。

生死相依缺一不可，相比起死，生才是所有人最大的困惑，所以才有大能聖賢發出感慨：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冥界，只是一個中轉站，如明珠百顆中的一顆，是讓人卸下包袱的凈化池，洗去前生罪孽，補充六道輪迴。

隨著升仙塔層數的升高，感悟的難度開始越來越大，已經不再讓進入的修士控制元神，長安進入妖界后，幾乎意識不到自己是在升仙塔內進行感悟。

神識世界足夠強大，不至於讓他徹底迷失。

「你好，這位帥哥，能幫個忙嗎？」在街邊一個拐角，一個妖嬈少女正朝他揮手打招呼。

少女二八年華，身高貌美，明眸善睞膚白勝雪，只是兩個耳朵有些尖，其他的完全和人類一模一樣。

「有什麼事嗎？」長安來到一處妖族聚集之地，感受著當地的繁華景象，對於少女依然持有一定的警惕。

「你這個人，怎麼一點兒也不懂憐香惜玉？沒見人家提不動了嘛，我家就在前面不遠，你幫我提回去吧。」少女腳邊放著一個大筐，裡面放著剛買回來的瓜果蔬菜等。

少女沒有修為，臉上香汗點點，確實需要人幫忙，長安稍稍遲疑了下，上前拎起了筐。

「你家裡人呢？」長安把筐放下后，站在屋裡四下打量。少女居住的地方不大，收拾得甚為整潔，一眼可以看透屋內並無旁人。

「我只是一個人居住，此間並無旁人。」少女拿出一方手帕擦完臉上的汗，接著要給長安擦，他身體一轉躲開了。

「你我素不相識，在下告辭。」長安抬腳就要走。

「哎，別啊，我這就收拾飯菜，公子你也餓了吧？」少女拉住他說道。

嬌嗔的模樣與玲瓏有幾分相似。自從玲瓏化身護世元靈，他倆就沒在一起過了。走了這半天，長安也覺得有些勞累，肚子十分聽話的咕嚕嚕叫了幾聲。

「咯咯咯，你看，你也餓了，我正好要做飯，合該我來做個東道，就算是謝你吧。」少女將他推回椅上坐好，徑自去了外間廚房開始忙活。

飲食男女，人之大欲。

不多時，幾盤豐盛的菜肴擺滿桌面，少女殷勤勸酒，長安猶如墮入溫柔鄉，杯杯不拒，頃刻間喝了個酩酊大醉。

望著躺倒在床榻上的長安，少女嘴角露出不自覺的笑意，只要春風一度，長安就會被升仙塔送出去。

就在她的手剛搭上長安胸口的時候，他的眼睛卻睜開了，神識化劍而出，將少女原型打了出來，本是一個紅毛狐狸。

「仙長饒命，小妖這就送您過關。」小狐狸可憐兮兮的哀求著，長安頭頂上方已經打開了光束。

對青茵她們四個人的愛，支撐著他神智不失。小狐狸倒會揣測人心，用色相來誘惑年輕的長安。

妖界，長安感悟的是真愛，可以破除一些虛幻。他經過了騰蛇誘惑，手段比少女要逼真有效得多，豈會上這種當。

在狐狸哀鳴聲中，他已離開了妖界，現身在升仙塔魔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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