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忘年之交

「小姐，到了。」

「知道了。」易羽答道。

然後她又與李氏說道：「夫人先請。」

柳瀟瀟有些不太高興，這一路上，她就只說了那麼幾句話，其餘時間都是她娘在說。她的問題，都還沒有答案呢。

李氏見她不動，輕輕推了她一下，她這才不情不願的往外走了。

柳瀟瀟下去之後，李氏小聲說道：「易小姐，見笑了。」

易羽微微一笑，並未言語。

待他三人下去之後，易羽打開車廂里的暗格，將其中的食盒拎出，隨後也下了車。

在馬車裡，大家都是坐著的，到還沒有察覺出什麼。

待他們從車中下來，站在一處之後，柳瀟瀟才發現，易羽長的挺高的，感覺都要跟她哥哥一樣高了呢。

她身穿一身藍色衣裳，身姿挺拔，氣質出塵，偏柳瀟瀟只注意到了她的身高。

「羽姐姐，你長的真高。」她一臉艷羨的說道。

李氏有些尷尬的看著易羽，雖說並沒有什麼人定下過美人的標準，不過這京中的幾位美人身高皆在五尺四、五左右。對一個女子說她長得高，在李氏看來，分外不妥。

易羽倒不是很在意，很是大方的對柳瀟瀟說了句，「多謝。」

見她如此，李氏越發覺得可惜了。

柳瀟瀟繼續說道：「我也好想有羽姐姐這麼高。」

李氏的臉色更難看了，易羽倒是沒有再說什麼。

「小姐，我先走了。」

易羽輕輕的點了點頭，然後他便拉著馬車走了。

被他這麼一打斷，倒是讓李氏的怒氣散了不少，這是在外人面前，又是在佛門重地，她不應該這樣子的。

自他們下車之後，便受到了四面八方的人的注視，誰讓他們現在是與易羽在一起呢。

不過看她的樣子，似乎並沒有受周圍人目光的影響，這更是讓李氏惋惜不已。

進門之後，除了來此禮佛上香的人，當然她們也遇到了不少的和尚。

這裡每年都會來許多達官貴人，和尚們的禮數也是十分周到的。

不過，便是如此，柳瀟瀟還是覺得有些奇怪。那些和尚在看到他們的時候，都會對他們點頭示意。她記得上次來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的，那些和尚在看到他們的時候，都是默默走過去的。

快要到大雄寶殿的時候，柳瀟瀟終於明白了這到底是因為什麼。

「易施主。」

叫住易羽的是一個和尚，一個長的眉清目秀的和尚。

見易羽停了下來，他三人也不由自主的停了下來。

來人二十歲左右，微笑著與他們見禮。

「行雲師傅好。」易羽回道。

他們三人也著急忙慌的向他回禮。

柳瀟瀟與小芸的臉，不由的有些發燙。上次來的時候，她也沒有仔細看，沒想到這京城，連和尚都長的這般好看。

之後，易羽便將手中的食盒交給了那人。

接過食盒之後，那人對著易羽微微點了點頭，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等他走遠之後，柳瀟瀟恍然大悟道：「羽姐姐，你的朋友是個和尚！」

柳瀟瀟這一嗓子，讓附近的人都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

易羽沒有說什麼，只是有些無奈的看著她，她自己知道就好了，幹什麼要說的這麼大聲呢。

「瀟瀟！」李氏低聲道。

見人們都朝他們這邊看了過來，易羽那樣看著她，她娘又這麼叫她，她也意識到了自己做錯了事情了。

她有些愧疚的看向了易羽，她只是想要跟她做朋友而已，她不是故意的。

「瀟瀟她心直口快了些，易小姐，切莫生氣。」

易羽道：「夫人言重了。」

李氏看她並不打算計較此事，便也不再說什了。

柳瀟瀟因著被李氏警告了，上香的時候，也沒有再說什麼。

她其實一點兒都不喜歡來上香拜佛，但是她娘非得拉著她來。

在她娘專心的跪拜佛像的時候，她偷偷的看向了易羽。

她雖也跪在那裡，卻並未像李氏一般叩拜佛像，而是腰背挺直，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的佛像。

柳瀟瀟不明白她這是在做什麼，所以她也學著易羽的模樣看著佛像，大概是想要從中知道些什麼吧。

不過很快就被她娘發現了，李氏輕輕的拽了拽她的袖子，她自然也是看到了易羽，不過那都是她自己的事，與他們沒甚關係。見柳瀟瀟認真跪拜之後，李氏也不再看她了。

「羽姐姐，你不來求籤嗎？」見易羽朝相反的方向走去，柳瀟瀟有些著急的問道。

「不。」易羽說完，朝他們輕輕的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了。

李氏抓著柳瀟瀟的手道：「你要做什麼？」

「我想跟她做朋友。」柳瀟瀟一臉委屈的說道，她現在只知道了她的名字，其他的什麼都不知道，這樣很難做成朋友的。

「等回去再說。」李氏道。

「可是京城那麼大，回去了就找不到了。」這時候，她倒是聰明了一回。

「有你哥哥在，肯定能找到的。」李氏哄她道。這人雖然容貌雙全，只是這身份，配他兒子到底還是差了些。他們只是萍水相逢的過客，就此打住也好，省得以後麻煩。他們回去之後，相信她很快就會忘記這件事情了。

柳瀟瀟是完全沒有聽出她娘只是在哄她罷了，在聽到她說起她的哥哥的時候，她甚至已經開始想，讓易羽做她的嫂子了。

「你們到底還走不走了？」他們前頭已經空出了兩個人的位置，後面的人見他們不往前走，便開始催促他們了。

李氏對著那人說了聲抱歉，然後便拉著柳瀟瀟往前走了。

話說兩頭，行雲離開時，已經安排了小沙彌在外面等著易羽了。

「易施主，這邊請。」

隨後，易羽便跟著他一起離開了。

寺里也會有香客入住，不過他們住的是東邊的廂房。而他們現在走的這條路，通向的是西邊的廂房，這裡住的都是寺里的僧人。

因此在路上，偶爾也會遇到一兩個僧人。

看到易羽的時候，他們也會認真與她打招呼。

很快，他們就到達了目的地。

行雲早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了，「好了，你回去吧。」

那小沙彌離開之後，易羽跟著行雲繼續往裡走。

行至房門前，行雲敲了敲門，直到裡面的人開口，他才推開門讓易羽進屋，他自己卻並未進門。

這地方她已經來過許多次了，這裡面的擺設一直以來都沒有變過。

果然，那人還是在老地方等著她。

「大師好。」

柳瀟瀟說的並沒有錯，她要見的朋友確實是個和尚。而且，還是個很不一般的和尚。他是如今慈雲寺的方丈了月大師的師兄——瞭然大師。

「你今天拿來的這個糕點，跟我以前吃的那些有些不大一樣，這是新出的嗎？」他一臉好奇的問道。

瞭然大師看著一把年紀了，但是特別喜歡吃糕點，他也不挑，一般給什麼就吃什麼。不過，人老了，這身體也不大行了。

「上次您不是說，不能吃的太甜嘛。我回去跟劉師傅說了一下，他馬上就開始改良配方了，這些都是他特意為您做的。」說完這些之後，她又問道：「您覺得怎麼樣？」

「怪好吃的。」他一臉滿足的說道。

「既然這樣，那就這樣定下了。」

「好。」他笑著回答道。

說完這些之後，瞭然大師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對易羽說道：「這是今年新到的茶，你嘗嘗。」

易羽掀開杯蓋一看，意料之中的，裡面是清水。

「新茶，您自己享受就好，我還是比較喜歡喝水。」

瞭然大師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看著易羽輕笑一聲。

「你不想知道，我在想些什麼嗎？」

她並沒有看他，而是看向了窗外，「我猜到了，所以不需要問。」

「你果真是......」很像他啊，那半句話，他並未說出來，那些事情他們心照不宣就好了。

「你呀，別逼自己太緊了。年輕人，應該是朝氣蓬勃的。山下的桃花快開了，多去看看。」看易羽這個樣子，瞭然大師忍不住勸說道。

易羽終於轉頭看向了他，「大師，您說這話，我實在不敢苟同。您這話，可實在是不應該對我說，您應該跟行雲師傅說。」

「他跟你不一樣。」瞭然說道。

「怎麼不一樣了？他今年也不過才二十有一，也是年輕人啊，他難道就不應該朝氣蓬勃了？」

「他是我的徒弟，穩重一些也是應該的。」

「可佛家講究眾生平等啊，難道成了和尚就不是年輕人了？」不等瞭然說什麼，她便立刻接上：「再者說了，我這樣頂多就只能算是老成持重，死氣沉沉可不是像我這樣的。而且，如果說浪費時間去看桃花就是朝氣蓬勃了，那我覺得還是不要朝氣蓬勃的好。」

瞭然突然大笑了起來，「是我說錯了，你確實只是老成持重而已。」他喝了口茶水，又說道：「這許多文人墨客都是在看到美景的時候，詩興大發的，你還是應該去看看的。」

易羽嘆氣道：「我做不成文人墨客的，我在裡面，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又浪費了不少的時間。」

「你這孩子啊。」

易羽笑道：「行雲師傅也不是死氣沉沉的，他只是有些老氣橫秋。」她又感慨道：「說不定，等我到了二十一歲也會變成他這個樣子。」

「未來的事情，誰又說得准呢？要認真對待的，乃是當下的日子。」

易羽笑道：「是啊，確實應該過好當下呢。」

「無論你想做什麼，都要一步一步來，急不得的。」

易羽愣了一下，然後回道：「您說的是。」

瞭然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我想去後山看看，可以嗎？」易羽試探的問道。

「去吧，讓行雲陪你一起去。」

行雲與小沙彌就在外面等著他們，見易羽出來了，那小沙彌就進去了。

「那句話，我已經是第三次聽到了，以前可從來沒有發生這種事情，你不打算要說些什麼嗎？」這認真論起來，她認識瞭然大師的時間可是比他要早的日子，只是她不能一直呆在他的身邊而已，所以這些事情就只能從瞭然大師如今最親近的小徒弟口中知曉了。

行雲道：「師叔說，師傅只是記憶力出了些問題，並無大礙。」

「是嘛。」聽到這個消息，她的情緒突然有些低落，「無大礙，那就好。」

感覺到身後的一樣，行雲回頭看了她一眼。卻也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她那一瞬間的軟弱，好像只是他的錯覺。

「行雲師傅，你能不能找人去看看，那時走在我身邊的三位，現在走了沒有？」見行雲轉身，她趁機問道。

行雲有些疑惑的看向了她，似是在問，這是為了什麼。

「上山的時候，我捎了他們一程。下山再碰上了，不帶他們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我明白了，你在這裡等一會兒，我很快就回來。」

易羽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也沒有再解釋些什麼，那些事情解釋不清楚的。

她隨便找了個地方，拿出了自己的書看了起來。如此大好時光，是絕對不能辜負的。

她坐的位置，使得行雲老遠就能看到她。他下意識的就放輕了自己的腳步，不想要打擾到她。

不過，還沒等他近前，她便已經將書收了起來。

「如何？」待他近前，易羽輕聲問道。

「他們已經走了，坐著熟人的馬車下山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去後山了。」

行雲問道：「你現在要走了？」

「嗯。」

行雲走在她的身旁，為她帶路。她每次離開，都是要與師傅告別的。

「這就要走了啊，那你們路上小心些。」瞭然道。

「是。」

依舊還是行雲將她送出來的。

「多謝行雲師傅，您回去忙吧。」

她接過行雲手中的食盒，便頭也不回的走了。行雲駐足看了一會兒，也轉身離去了。

看到她出來了，墨震也將馬車給拉了出來。

「他們已經走了，坐車走的。」

「我知道。」

墨震點點頭，不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