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與光明 第十八章 幻境的來歷

如狼狼所想的，這座森林並不邪惡——雖然到了晚上，沁涼如琴聲的夜風迴旋，林中有著許多害羞的動物穿梭，還有……那隱藏於草叢、樹林間的遍地屍骸——

他們在接近夜晚時分醒過來。睡了一覺，感覺到魔法力與精神都恢復不少，體力也充沛起來。

「你想吃魚嗎？」糖果問。

「想，但……」狼狼偏著頭，「我去抓。」他站起來，走到小溪邊，糖果也跟去了。

她本來想自告奮勇去抓魚，但狼狼已經走到水邊，因此她靜靜地等著看他表現。

清澈的水不深，夕陽灑入水中，看得到岩礁下的草邊，有許多條肥碩的魚游來游去。狼狼拖了靴子小心下水，盯著魚的影子而動作，好幾次他都濺得自己滿身是水，魚總是從他雙手中溜走。他滿臉是水地看著站在草地上的糖果，說道：「我還以為，在遊戲里的魚很遲鈍很好抓。」

糖果笑了起來，牛奶色的臉頰因興奮而紅起來。又試了幾次，稀里嘩啦，水濺得連站得遠遠的糖果都濕了裙子。

終於——狼狼有點尷尬地說：「……我不太會抓魚。」

「我會。」她笑著說。糖果發揮看家本領，在溪里抓了兩條很肥的魚，這將狼狼看得目瞪口呆，彷彿目睹了神技一般。好吧！抓魚派不上用場，那就只好緩緩地在樹下找了一些

蘑菇一起交給糖果。

糖果處理了魚，將蘑菇與一些辛香料塞進魚腹。使用著理料技能做起了烤魚。

「那些無頭的屍體都是些什麼人？」

「我想——應該是以往經過此地的旅人吧？那些人身上的衣服風格，橫跨了幾個年代，這表示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這裡的幻境意識一抓到路過的人，便開始舉行血腥獻祭。那些人死後屍骸留下，而靈魂被束縛在幻境里，成為幻境中的一分子。」

聽到這裡，糖果真的很慶幸，他們沒有被困在這裡，如果真的困在了這裡，那麼他們的下場就是死亡，也就是遊戲刪號。

一會兒魚烤好了，香味四溢，他們開始用餐。

一邊吃烤魚，糖果發現自己有點恍惚，她喃喃地說：「真不敢相信，那一幕像夢一樣的場景可以變得那麼可怕，而且那麼強大……大到能夠殺死那麼多人，大到可以傷害你。」

「嗯！不過，那些都只是幻境，是一種強佔我們意識的幻覺，如此而已。」

火光的閃動中，梅恩麗娜詫異：「我突然想起來了！祭典的當時你被迫喝下了——」

狼狼連忙阻止糖果往下說，「糖果，別，現在是吃飯時間，別說那些東西，那些都是幻覺！是此地，是那最後一任被當作祭品的崔瑟丹希王給我們的幻覺，這一股力量來自於山壁上最後被我們敲碎的陶壺——神靈遺留下來的陶壺。」

糖果自是知道狼狼不想聽到什麼，誰都不願喝下一杯鮮血，就連在遊戲里也一樣。

糖果看向夾在岩石里的陶壺——僅剩下底座……

直到此刻，它仍然持續自那底座漾出霧般的幻境，那幻象往下垂落，注入下面的小水窪，流入草叢之內。

「它並不邪惡，縱使神靈並不是每一族都對人類友善，但是他們的本質里沒有邪惡，他們製造出來的東西也不可能邪惡。而這隻製造幻想的神靈陶壺——它仍然散布著幻想……」

語氣有著一絲哀傷，糖果想到了崔瑟丹希王那憂鬱疲憊的雙眼。

狼狼意會，他一邊擦拭嘴巴，一邊說：「你說的沒錯，除非我們將它整個擊碎，埋入地底，否則它所湧出的水，將永遠形塑幻想——而且我懷疑，即使將它埋入地底，說不定依然會有泉水不斷地冒出來。」

看著那一絲銀線般的水流輾轉垂落在大地，糖果擔心地問道：「真的無法毀掉它？」

「或許……不過你可以放心，那瓶底湧泉已經沒有力量束縛任何意識與法力了。」

「我們經歷的那些都只是幻象？死亡獻祭……也是幻象？」

「我們經歷的是一個被集體意識形塑出來的幻境，它藉由神靈的陶壺本身的法力而堅固無比。但是，那個故事卻不純然是幻想，那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此地的一段不起眼的歷史。」

看著糖果於火的對面綽約、朦朧的神情，狼狼嘆了口氣，傳述著他所知道卻一直沒有機會告訴她的傳說：「這個遊戲里的新大陸被封印的背後都有一個故事，而這裡的封印之城同樣有著它的故事。約在一千多年前，此地是一個小小的王國，人口不多，沒有什麼明確的信仰——當然，這只是遊戲，我們不會設下太多的不必要的麻煩。總之，世人對他們所知甚少，只知道他們年年都有新王登基，在祭典上奉祀他們的神明。」

「神明？那會是什麼樣的神明？嗜血之神嗎？怎麼會設計出這樣一個神明出來？」

「沒有嗜血之神，他們祭祀的只是一種象徵，祭祀的內容一向是由人決定而非神所決定——眾神已經走了，他們不會告訴任何人說他們需要什麼，因為他們什麼也不需要，人類能夠給予神的東西相當的少。

「不知名的原因令這個小王國的人民害怕滅絕——可能是農耕歉收，也可能是牲畜得了瘟疫……因此，他們發展出『獻祭』這種玩意兒來，在一年一度的祭典上，人民會獻上王國中最高貴的祭品——他們的國王，給他們的輪迴之神。自私的人民將國內最聰明、最優秀的人推上了王位，卻又在就任一年之後殺了他們，終於——所有足以統治王國、治理王國的王者都死了，智慧耗盡，這個自私愚昧的國家只好走上滅亡之路了。」

「這麼說來，這些能夠當王的人應該都是很聰明的人啊！」

崔瑟丹希王那張憂鬱而疲憊的臉再度躍入糖果的腦海里，她已把自己溶入到故事中，聽到的一切都令她感到難過，「他們為什麼不逃？或是想想辦法改變活人獻祭的陋習？」

狼狼有點好笑的看著她，在火堆中添入柴薪，然後坐到糖果身邊，說道：「陋習一般都來自無知無責任的自私者。若非如此，他們怎麼會將田地的荒蕪與收成不佳，歸罪給不知名的血腥之神，年年為了自己的存活而獻上高貴的祭品呢？無知者的腦子裡沒有邏輯，只有禁忌，他們只會為了自身的生存而將責任推給別人去履行。那些被推舉為王的人如何抗拒一個既定的目的？他們置身於一場已經決定結果的遊戲中。」

——一場又一場的血腥祭祀——

「我真不懂這些人在想什麼……」糖果低聲說著。

「沒有人能抵抗集體意識，尤其是為了自我的求生本能所形成的集體意識。但是，這些只是遊戲里的故事！明白了嗎？」狼狼輕擁著她的身體。

「不管是遊戲里的故事還是現實里的故事，這樣的過往在以前也許真的存在過！」

「是啊！」

靜默了一會兒，任由發生過的模糊景象在腦海中一一掠過，糖果站起身，慢慢走向那只有底座的陶壺，把它從石壁內拿了起來，原本以為會很難取出，卻不想手只是輕輕一觸碰就到了她的手裡。

叮！系統提示，恭喜玩家糖果得到『神聖之水』之一！

叮！系統提示，玩家糖果完成《尋找神聖之水》任務，任務獎勵由修因隨機發放！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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