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診
?棍子入手一陣冰涼,但是其間又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暖意。
「啊?大軍叔你說什麼?」
我撿起棍子木然的看著何大軍,只見他一臉怪異的表情,嘴角還止不住的抽搐著,眼底深處竟然閃過了一絲好奇。
「哎,算了,沒事。」
何大軍長嘆了口氣,似是無奈的擺了擺手。看他的這副樣子,明顯就是隱瞞了些東西,於是我追問道:「大軍叔,到底怎麼了?」
可能是被我問的煩了,何大軍臉立馬又拉了起來,豎起眉毛怒道:「叫你別問了別問了,還問個什麼勁!」
我本來也是個暴脾氣,可是不知道怎麼了,被他這麼一凶,我那火爆脾氣瞬間沒了,縮了縮脖子變成了一隻溫順的羊羔。
「老何啊,你還是這麼暴脾氣,你看把娃子都嚇壞了。」銀行里的老頭從桌子後面飄了出來,打著圓場道。
何大軍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有些言語過激,但死要面子的他還是冷冷哼了一聲:「師父罵徒弟,那是看重他,是在管教。」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只見他雖然雙眼朝天,但眼珠卻是時不時的朝我這邊瞥來,我立馬反應過來,這位把面子看得比天大的『驢臉叔叔』,其實是知道自己錯了,只不過不好意思承認罷了。
「師父教訓的是,徒兒謹遵教誨。」
學著電視里的樣子,我拱手深深的鞠了一躬,語氣要多誠懇有多誠懇。
何大軍見我這麼『上道』,順著我給的台階就下來了:「看你認錯態度還不錯,今日之事就算了,趕緊把那根葯杵扔掉。」
我略微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他說的原來是砸中我頭的那根棍子。
「這是……葯杵?」
我打量著手中這根黑乎乎的棍子,形狀倒是和藥店里舂葯的杵子一個樣,只是比普通的葯杵長了一些,而且握在手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異樣感覺。
「沒錯,趕緊扔了。」
何大軍說著就要上來把葯杵拿過去,我也不知道他為何如此緊張,伸手給他遞了過去。
當我把手收回來的時候,目光不經意間看到我右手手心處,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些淡紅色的細線,細線交織成了一個類似樹葉一樣的圖案。
我輕輕摸了摸,沒有任何感覺。何大軍此時已經走到了銀行門口,老頭則跟在他身後嘴裡嘚吧嘚的說著什麼。
我本來還想問問何大軍這樹葉的圖案是怎麼回事,可是再一看手心,圖案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是幻覺?
心裡這般想著,何大軍又開始催促道:「趕緊走,還有診沒出完呢。」
我連忙應了一聲,緊緊的跟了上去。
就在我走到銀行門口的時候,老頭突然扯了下我的胳膊,探頭在我耳邊急速的說了句話,然後就飄回桌子后,似老僧入定般雙目緊閉,不再作聲。
聽他說完,我整個人都懵了,直到何大軍又不耐煩的催了一句,這才猛地一下醒悟過來,連連答應著走了過去。
老頭跟我說的是:小心何大軍。
小心何大軍?為什麼?難道他要對我不利?可是我也沒什麼值得他覬覦的啊。
而且老頭和我第一次見面,為什麼會這樣提醒我?
還有就是……
剛才那根葯杵,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挨千刀祖墳被人刨了的龜孫子扔的,我的頭到現在還是有些嗡嗡作響,只不過剛才一直和何大軍說話,沒顧得上找這個罪魁禍首。
「大軍叔。」
「小鄭啊。」
我和何大軍同時開口道,我本著禮讓的原則,讓何大軍先說。
何大軍直接用近乎警告加命令的語氣道:「小心那個老頭,別被他坑了。」
我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可是心裡卻泛起了嘀咕:老頭讓我小心何大軍,而何大軍又讓我小心老頭,這倆是不是商量好了玩我啊。
不過我可不敢表露出來,問道:「那個老頭怎麼了,為什麼要小心他?」
何大軍帶著我邊走邊解釋道:「他叫范子仁,跟你一樣,是個老財迷,但他膽子比你大,什麼都敢幹。」
我一聽老頭的名字,不禁笑出了聲:「范子仁,還什麼都敢幹,該不會就是個人販子吧。」
何大軍沒說話,只是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默默的點了點頭。我愕然道:「不會吧,真是個人販子?」
「他和普通的人販子不一樣,他販賣的人口,是來往陰陽兩界的。所以你要小心點,跟他打交道多留個心眼。」
說完,何大軍問我:「對了,你剛才想說什麼?」
我指了指自己鼓起一個大包的額頭,苦著臉道:「你有沒有看清,是誰用那根葯杵打的我啊?」
何大軍的回答也很簡練:「不知道。」
我擦,那我這一下算是白挨了?可當我看他的眼睛時,發現他的眼神不自覺的有些躲閃,我心立馬咯噔了一下。
何大軍,他在說謊!
「到了。」何大軍突然正色道,飄忽的眼神瞬間不見,轉而又恢復了平日的神色。
我雖然滿心狐疑,可是我又不敢問他,正如何大軍剛才說的,多留個心眼。
不僅僅是對鬼,對人也是一樣。
我抬頭看了一眼我們來的地方,這是一座民國時期風格的二層小別墅。
青色的石磚錯落交疊,彷彿在訴說著這裡悠久的歷史。白色的窗沿已經有些斑駁不堪,對開的大門就像是兩塊棺材板一樣,光禿禿的沒有任何裝飾物,只有兩個項圈大小的門環,靜靜的吊在那裡。
「大軍叔,這是……」
我喃喃問道,忽然想起來何大軍剛才說的話,略微驚道:「來這兒出診?」
何大軍點了點頭,走到門前輕輕叩了叩門環。
「咚咚咚!」
寂靜的『夜空』下,敲門聲顯得格外的響亮。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每敲一下,我都感覺胸口像是被一柄巨錘砸了一樣,心都跟著『嗵嗵』的劇烈跳動。
「吱……」
破舊的門被打開,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探出頭來,看清對方是何大軍后,淡淡道:「何大夫,來了啊。」
「嗯,紅夢怎麼樣了?」
一聽這話,老太太如乾枯樹皮的臉上露出一副落寞,長嘆了口氣道:「還就那樣,先進來吧。對了,這位是……」
老太太看著我,話卻是對何大軍說的。
「徒弟,鄭洵。」
何大軍言簡意賅的介紹了下,老太太點點頭道:「原來是高徒啊,一起進來吧。」
進了別墅門,我感覺到一股冷風吹來,不自覺的倒吸了口涼氣,口中那股濃烈的土腥味還沒有散盡,頓時又讓我乾嘔了幾下。
我使勁的呼了幾口氣,頗有怨氣的問道:「大軍叔,剛才忘了問了,那顆土還有那毛筆,到底是怎麼個意思啊?」
何大軍扭頭看了我一眼,遞過來個水壺解釋道:「那是冥土和畫眉筆,冥土是為了讓人能說鬼話,畫眉筆是為了遮掩人的陽氣。」
我剛想繼續問,何大軍揮手打斷道:「這些回去再給你說,先把這兒的事解決完。」
說著,何大軍讓老太太頭前帶路,我則是緊緊跟在他身後,來到了二樓的一間屋子。
屋門打開,只見一張民國時期風格的紅木床上,躺著一個臉色慘白的女子。
當我看清女子的面容時,腦子裡突然『唰』的白了一下,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一樣,怔怔說不出話來。
我萬萬沒想到,在這裡竟然會碰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