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這一回倒是抓的乾淨，盤問出來不少事情。再加上月無缺的香囊本就是與寒霜服用的藥物有所關聯，藥粉混合香味獨特，就算他們以為這丫鬟可以解決半路扔了，卻也依舊會留下蹤跡，找起來倒是容易多了。故而最後比武前這幾日，月無缺與武林盟倒是繁忙了許多。雖說不至於把幽冥門連根拔起，卻也足以讓他們元氣大傷。好消息也是接連而至最後一場比武前日，凌霜終於清醒。只不過藥性未過動彈不得說不得話。寒霜得了消息難得笑的發自真心，快步趕了過來。玄霜比他知道的早來的快了一步，正在屋裡『冷嘲熱諷』：「呦？終於捨得醒了？你可知道如今多缺人手？」寒霜聞言笑著走了進來道：「說的是，等他好了玄霜暗衛長可要好生給他找些事做。」玄霜這幾日跟著月無缺沒有空閑，故而沒見著寒霜。今日一見正想如往日一般懟他幾句，卻不料抬眼一看自己先愣了而後結結巴巴問道：「你……很冷？」雖說是入了秋即將入冬，可他們地處偏南，就算是入了冬幾年也未必見了幾場雪。又都是習武之人，自然是不怕冷的。

寒霜素來也是不怕的，可今日這裡三層外三層著實讓玄霜也驚訝不已。凌霜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卻也努力側目去看。寒霜走上前來讓凌霜能看見說道：「無礙，這幾日風涼我擔心比武前受寒，故而穿多了些。」玄霜隔著面具也看不清表情，可看著動作大概是上下打量一番，沒發現什麼不對之處倒也放下了心。一放心說話就又是往日的玄霜：「當了二公子，但是金貴了很多。」寒霜輕笑道：「那也比不得暗衛長受重用。如何？幽冥門可盡數解決了？」玄霜一抬頭看著還帶了幾分驕傲模樣道：「莊主親自布置還能出差錯不成？」寒霜無奈一笑道：「是我的錯，我不該有此一問。凌霜，感覺如何？」凌霜沒法藥物倒是眨了眨眼示意他莫要擔心，玄霜起身道：「如今跟他說話太累人，我去傳信給凝霜免得她日日傳信來問。暗衛專用傳信渠道可不是讓她這麼用的。」說著倒真有些急匆匆的離開了，寒霜坐到床邊笑道：「凝霜這脾氣這麼多年就是如此，幸而玄霜給她面子換了你我這麼以權謀私怕是直接來動手了。」

凌霜聞言眼裡也帶了些笑意，寒霜又道：「這段時日沒發生什麼大事，你且放心休養。儘早痊癒，明日便是最後決戰，我們也快可以回去了。」凌霜聞言隱隱皺起眉頭，掙扎著要開口。卻被寒霜阻止道：「你放心，周夷雖說難對付些。可我也不是全無辦法，比武也不是全靠武功。只是那個山海宮的吳遠明，到底是比武切磋也不能真把他如何。如今明月山莊風頭正盛，做起事來多的是人盯著不好太過。不過那日最後，我也算是讓他丟盡了顏面。他這個啞巴虧，吃的也是無可奈何。也算是給你報仇了。」凌霜微微動了腦袋，看著像是點了頭。復又想起岳青日前與他說過，月無缺武功已然是大成了。想來月無缺做事素來謹慎，一直以來彷彿早已大成一般。岳青能說的如此肯定，切沒有疑慮。大抵是月無缺故意透露的，他的命數最快是比武結束，最慢也不過是回了明月山莊終究不會太久了。故而為了明日冒些險，倒也不全是什麼。寒霜感受到自己停止服用縛心丹以後逐漸明顯的身體寒意，不禁長出一口氣感嘆道：難怪多年來無人背叛，且不說有無縛心丹之故。單就這種折磨，停葯后怕是沒個十數日的命數，怕也還不如早點去了。

故而今日看向凌霜反倒生出幾分臨別之感，一時說起凝霜一時又說起月無瑕瑣瑣碎碎倒不像平日的他了。看著倒是不過奇怪了些，可寒霜心理明白哪怕早就知道有這一日心裡終究害怕了。終究，還是怕死了。可縛心丹只能暫時掩蓋寒意疼痛限制功力，讓本身脈象看起來不過體虛罷了。除非停葯不然不會被人發覺這般嚴重的身體虧空，可身體的衰弱不是假的。哪怕一直服用，終歸有緩解不了的那一日。如此想的出神了，卻也沒注意到自己已然停下了許久。再去看凌霜，只見他滿眼的擔憂仿若感覺到了什麼。寒霜輕笑道：「沒事，大抵是這幾日累了。你不在我也不知道跟誰說，莫要怪我嘮叨，誰讓你這次著實嚇死我們了。」凌霜分明沒有相信，依舊直直盯著他像是想去看出什麼。寒霜想著他如今也動彈不得，也說不出什麼來，故而難得大著膽子說道：「周夷武功確實卓絕，我卻也是不得不贏。若我真的折在擂台上……倒也不是全然不可能。」他適才才說有辦法，如今又說可能會死，凌霜心裡只覺得不詳卻也做不得什麼。

寒霜自知不該如此，無論為誰著想都不該提前說出來讓他平白擔憂。可他自己又存了幾分私心，都到了最後一步不能為自己一回。再者說來，他不說不代表沒有那一日，凌霜遲早會看著他離開。早點說出來，或許會會更好。可理智自己多年喜歡的壓抑自己又讓寒霜不能再說什麼，故而看著凌霜如此立刻笑道：「你也有今日啊？我還以為你什麼都不怕。放心吧，我幾時說過假話？對付周夷我有把握，再不濟還有小姐。都在武林盟真出了什麼事，也可以立刻救治。不過我若是真的也要躺個幾日，那就先勞煩你看顧了。」寒霜說的笑的都不像作假，凌霜也不是沒見過寒霜難得的幼稚心思。或許該說寒霜從來不像外表看起來那般，心裡多少有幾分孩子氣的。旁人沒見過，可凌霜卻是都知道也都見過的。故而此時哪怕是他一時也無法分清寒霜話中真假，分明如此熟悉卻又反而覺得並不是真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