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岳青不敢抬頭直視月無缺亦是不敢說話,也不知沉默多久。月無缺終於開口道:「起來吧。」岳青聽不出這一句有什麼情緒,起身抬頭時月無缺又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岳青問道:「莊主可有何吩咐?」月無缺道:「可能根治?」岳青搖頭道:「無法根治,一旦逐漸哪怕廢去武功也是無可轉圜。」月無缺故而冷笑道:「所以因著如此,父親便故意做出一副偏心模樣試圖讓我對他心生恨意。來日,便會對他下殺手?」岳青道:「或者該說歷來都是如此,只不過二公子原本也該做出一副與您相爭模樣。只是心有愧疚,對您總是做不到狠心。再者,老莊主去的突然二公子也不能做出內鬥之相。」
月無缺自嘲一笑道:「所以我一直被瞞在鼓裡,你們看著我自以為是的為難寒霜之時,頗為為他不值吧?」岳青連忙行禮道:「屬下不敢。」月無缺卻冷聲道:「他的委屈你們的不值都是自作自受,是你們讓我相信的,也該承受後果!若我不知道,那他離世時你們再與我說出真相是不是要我後悔一輩子!岳青你們好盤算!可惜了我是個薄情寡義之人,就算他真的為我而死我也絕不會有半分愧疚!」岳青知道他是氣極怒極,月無缺最恨欺騙卻也甚少有信任之人。可偏生就是這麼幾個他最為信任之人,打著為他著想的名義為他安排好了一切。如何能讓他咽的下這口氣?
岳青連忙道:「屬下不敢,請莊主息怒。只是還請莊主莫要辜負二公子一番苦心,對二公子而言以命抵命才算解脫。」月無缺譏笑道:「我原本不信有如此愚蠢之人,卻不想今日倒是知道了。卻也更不敢相信,月家歷代都有這麼一個傻子。既然還有十年,那便不是毫無辦法。當年想不出不代表今日想不出!寒月功本就該是我的我自然不會讓,可我要他活卻也不是隨便說說!」岳青聞言不知該如何回答,卻也只能嘆息一聲道:「義父曾經說過,當年老莊主知道真相后曾經求過藥王。只不過勉強吊了半年的命,卻依舊失敗了。如今的縛心丹也是經過藥王之手,可以暫時壓制寒意的藥物。只不過,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月無缺卻道:「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做不到不代表無瑕做不到。再者江湖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勝舊人。什麼都不做自然沒有結果,父親若是早就知道叔父也未必會沒有救。忘憂也未必會來尋仇,母親也不至於……岳青,你們岳家就是如此行事?父親明知如此,卻還是拿舊仇牽制寒霜?」岳青被說的無地自容道:「當初之事屬下不知細情,但作為岳青。屬下自認如此對二公子不公,或許當年老莊主放過忘憂前輩就是在等今日。」月無缺冷笑道:「搶了兄弟的未婚妻卻不給名分,害死了自己的妻子也不追究。仁義的名聲留給自己,流言蜚語留給了那個女人。一個抑鬱而終,如今也要藉此利用她的兒子?我的父親比忘憂更讓我噁心!」說著不禁怒火中燒,一掌震碎了身邊桌案。
岳青不敢言語,也不知該如何言語。當年之事他們不曾得見,可如今細細算來月沐風做所作為確實稱得上陰險。但終究是月無缺的父親,岳青不得不幫著辯解道:「莊主也該明白,武林絕學對於一個門派來說有多重要。這麼多年來明知此法陰損卻依舊代代相傳,便是為了家族。再者,若是不是二公子。那就只能是小姐了,莊主老莊主沒別的選擇。」月無缺回頭冷笑看他道:「你是說有朝一日我也要在我的孩子中選擇一個作為祭品,為另一個孩子的繼位故作偏心。若是捨不得,還要找另一個可憐人為我生下本就不該活的孩子?!」岳青聽著也覺得噁心至極,卻也不得不點頭道:「莊主,這是為了明月山莊。當年同胞兄弟老莊主都下了手,如今您也是別無選擇。就算知道了一切又如何,繼續拖延受折磨的只有二公子一人。」
月無缺卻道:「我的決定幾時輪得到你來置喙?告訴忠叔看在他這麼多年來你們二人為明月山莊勞心勞力的份上,我不計較這次隱瞞。但我不希望接下來你們在背後做任何手段,不然數罪併罰!」岳青聞言只得行禮道:「屬下遵命。」二人正說著,便聽見有人過來。原是玄霜尋人回來稟報道:「莊主,江公子來了。」月無缺強壓怒意看了一眼狼狽的書房道:「帶他去前廳。」玄霜正領命要走,卻又聽月無缺道:「等等!怎麼是你來稟報?他來做什麼?」玄霜不會違背月無缺什麼,他自己過來也是怕下人亂說什麼。他自己過來便是容易解釋,故而說道:「適才凌霜聞聽二公子之事,不顧傷情一時情急沖了出去。幸而碰見了岑前輩攔了回來,江公子似有事尋您便一同過來了。」
月無缺皺眉道:「知道了,看好凌霜。別惹麻煩,此番看在他因公負傷便不許他計較。」玄霜領命而去,月無缺又道:「你知道?」岳青低頭道:「適才忙碌便是玄霜出去尋的,原以為他的傷勢跑不了太遠。」月無缺冷笑道:「你以為?跑不了太遠?都跑到武林盟了!」岳青垂眸請罪道:「是屬下疏忽大意,請莊主降罪。」月無缺擺手道:「今日事發突然,就算你們不合規矩我也不與你們計較。但若是再有下次,怕是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岳青連忙行禮道:「莊主放心,不會再有下次。」月無缺長處口氣道:「凜松閣會配合查出下毒之人,這件事我不希望再出差池。你也不希望寒霜命喪武林盟,那就別再有漏網之魚。」岳青行禮道:「請莊主放心,此番便是掘地三尺也不會再有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