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痛苦的修鍊
?第二日,步錚睡到正午才醒來,昨夜煉化火提子將他折磨的太過嚴重,身體急需休息。南風盡沒有叫他,而是等他自己醒來,因為今天等著他的還有嚴酷的訓練。
步錚一睜眼便看見臉依舊腫的和豬頭一樣的南風盡,不過臉上的黑灰被湖水洗掉了,露出麥黃色的皮膚。步錚又發現自己的身體倒是消腫了,恢復了正常,想來應該是煉化了火提子所以蛇毒沒能侵入太深。他吃了點東西,就跟著南風盡向修鍊的地方走去。路上兩人一邊走一邊聊。
「你現在是什麼境界?」
步錚回答:「氣府第二階段凝氣,就快要到第三階段通竅了。」
人體有秘境,氣府便是其中之一,他是人體內在世界溝通外在天地的通道。修行之人踏上修行之路遇到的第一境界便是氣府境,氣府分三個階段開府、凝氣、通竅。開府,顧名思義就是打開氣府閉塞的入口,讓氣府能夠與外界的天地溝通聯繫,吸入天地間遊離的靈氣為己用。凝氣便是將氣府吸入的靈氣經過氣脈運轉,去其雜駁,存其精華,凝練成自己真氣。
功法不同,體質不同,凝練出的真氣精純,強弱各不同。
南風盡又說:「烈暘功體不是一般的功體,當年與魔界大戰,烈暘族以一族之力硬憾魔族一界的數萬魔兵不落下風,烈暘族當時的第一強者暘尊更是一人獨對魔界實力最強悍的三大魔將,這煌煌戰績中烈暘功體可是起到不可小覷的作用。
這種強悍的功體,其修行過程必然艱難無比,你最好做好心理準備。」
路上,南風盡將自己在烈暘族藏書寶庫中找到的那本烈暘功體修鍊秘法交給了步錚,步錚仔細研讀,反覆默念,直到記住其中全部的內容后,兩人來到了一片熱氣騰騰的水池前。
水池很大,兩端距離最遠的長度足有一百米,水面上水汽蒸騰,宛如仙境。水池周圍分散放置著四頭狻猊神獸的雕像,雕刻的栩栩如生,連身體上的毛髮都分毫畢現,猶如活物。
「熔漿池,想練成烈暘之體就必須在這裡接受淬鍊。火提子可以改變你的體質,而熔漿池能讓你徹底的脫胎換骨。把衣服脫掉下去吧。」
步錚蹲在水池面,手指在水面上微微點了一下就立即縮了回來,滾燙的水將他指尖燙的通紅,不禁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要是光溜溜的下去了還不得被燙掉一層皮啊!
步錚齜著嘴,沖南風盡露出一個天真的笑容說:「嘿嘿!我能不能不練了。」
南風盡沒有理會,朝步錚屁股上去就是一腳,把他踹到了水裡。
步錚像一隻掉進開水裡的鴨子,手腳撲通著水面,大聲的慘叫。南風則打開了四頭狻猊神獸的禁制,狻猊大張著的口中有金黃色的液體流出,注入水池之中。從液體散發出的炙熱溫度來看,步錚斷定那應該是岩漿!
不敢大意,步錚強忍著身體上的疼痛,按照烈暘功體秘法中的記載,讓真氣在經脈中奔流起來。
「一點心火徹太虛,身如烈陽似祝融。.......」隨著岩漿的匯入,池中的溫度驟然提升到一個讓步錚無法忍受的高度,他口中默念著法決,皮膚則冒著黑煙發出呲呲的聲響,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樣。
一股烤肉的香味讓南風盡搓了搓鼻子,念叨一句「真香啊!」
「啊!!!」步錚撕心裂肺的大吼,他感覺自己不僅血肉皮膚在經受炙烤,五臟六腑之中更像是燃起了一團火焰。這種每一寸身體都在燃燒感覺,讓他痛的幾乎快要崩潰。他想要逃離這片魔池,可剛想往岸邊游去,一股不甘的情緒就讓他停止了動作。
我撐不住了嗎?我要做逃兵嗎?我步錚難道就如此不堪嗎?步錚在心中反覆的問著自己,他想著再堅持一下,再堅持一下,哪怕只有一刻,他也不想就此放棄。
步錚臉上的表情因為疼痛變的猙獰無比,五官似乎都擰到了一起,分不清楚鼻子眼睛。他放開了嗓子大吼,聲音大到驚起遠處樹林中的飛鳥。「來呀!舒服!很舒服!」
「嘿!好小子,還真硬氣。」南風驚訝的看著鮮血淋漓的步錚,他身上的皮膚早已被灼燒的不見蹤影,露出肌肉和血管血肉模糊的一片。南風在心底為步錚默默稱讚,這種剝皮削骨的痛苦,非是大毅力之人不能承受。
「只有如此程度嗎?根本就不夠看,再來啊!」步錚感覺自己眼睛鼻子耳朵都在冒火,嗓子已經被燙的嘶啞,拚命的嘶吼只為給自己壯一壯膽氣。這也就是他煉化了火提子,所以能在熔漿池中堅持修鍊,換做普通人早已化作灰燼。
南風雖然明白,但還是將加大了狻猊神獸口中熔漿的噴射量。因為他知道修鍊烈暘功體只能一次功成,步錚沒有第二次的機會,要麼成功練成絕世功體,要麼失敗魂歸九泉。原來只是像一簾水幕般的傾瀉的熔漿,被南風加大到如瀑布般的噴涌。四頭狻猊巨獸口中噴著熔漿朝步錚頭上,當頭澆下。
步錚哀嚎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淹沒在了水面之下。
南風面色平靜的看著水面,顫動的瞳孔卻難掩他此刻的緊張。不僅僅是因為步錚練成與否,事關他能不能離開烈暘族封印的禁地。更是因為步錚表現出的堅韌無畏和過人的毅力讓他心中震撼。換做自己又能否堅持住呢?不管步錚能不能練成,他都希望他能活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步錚沉入熔漿底下再也沒有動靜。南風盡心如火燒,急上眉角,他不停著圍著水池兜圈子,希望能夠找到步錚的蹤跡,可惜一無所獲。
「沒事,沒事,一定沒事,小子吃了火提子一定能扛得住。」南風嘴裡不停的念叨,安慰自己,明明是步錚在受苦,感覺卻像是他在被火燒一樣。
而在熔漿底下的步錚肉身魂魄都在經受著痛苦的折磨,血肉被燒毀他已經喊不出聲音。他感受到的不僅僅是每一個細胞都被灼燒的疼痛,更有一種身體一寸一寸被刀子剝離的劇烈痛感,連骨頭都在一塊塊的碎裂開來,宛如凌遲。
痛苦的時間很是漫長,步錚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意念堅守的一點靈識也開始慢慢模糊。
「我終於還是堅持不住了嗎?好痛苦啊!好想就此睡去。」這是步錚意識清醒時的最後一個想法,隨後天地一片昏暗。
日換星移,轉眼便過去了三天。南風因為三天沒睡而腫脹發紅的雙眼中終於浮現一個像焦木一樣的東西,那東西已經沒有一點人形,黑乎乎的像一塊燒焦了的屍體。
「步錚!步錚!......」南風盡站在池邊扯著嗓子大吼,他的臉色極為難看,如果步錚徹底沒有了意識那他只有被燒死的結局了。
「微妙真空,神霄趙公。驅雷掣電,走火行風。何神不伏。何鬼敢沖。神虎一吠,萬鬼滅蹤。吾今勃召,速出絳宮。」
焦急的南風盡,不顧自身體內氣機的紊亂,強行運使雷法,一段咒語念完,掌心一道霹靂發出轟隆一聲響,如電蛇般打在步錚焦黑的身體上。
這一擊並非攻擊,而在於將雷電注入步錚的體內,刺激他的神魂,活化他的血肉。驚雷劈出,南風盡大口噴出一口血,倒落在地上。他體內真氣紊亂一直都沒有恢復,此時強運術法,遭到反噬。
而吸收了雷電之力的步錚,原本微弱的幾乎要停止的心臟猛然跳動了一次。強勁的聲音讓南風盡大喜,他拼著重傷爬起來,雷法再運,又是一道驚雷劈落,將步錚身上焦黑的血肉擊裂。
鮮血順著南風盡的下巴不停的滴落,他雙眼通紅,神態有些癲狂,掌心雷一道接著一道的劈在步錚身上。直到自己體內真氣暴亂到無法壓抑,開始摧毀他的腑臟,他才像軟泥一樣癱倒在池邊。喉嚨里不停的往外咕嚕著血液,一雙瞪的幾乎要裂開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步錚。
步錚真的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當意識再次清醒的那一刻,他模糊的目光中看見南風盡站在岸邊呼喊著自己的名字,不要命的催動雷電,希望能夠救自己。他想說話阻止南風,卻發現自己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只能漂浮在熔漿上看著瘋狂的南風,看著他臉色絕望,看著他口吐鮮血,看著他眼角的淚水,看著他倒落在塵埃,看著他發現自己沒死時的目光中充滿了喜悅。
又過了一天,步錚終於感覺不到疼痛,烈暘功法在將他的軀體毀壞殆盡之後,終於開始反哺自己。他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不算練成了烈暘功體,只感覺身體中有一股極為強大的生命力,為他生肌續脈,添肉增骨。
夜幕降臨,他仰望著天空,眼中充滿了希望。
今晚的夜的格外不同,月色被烏雲掩蔽,天地一片黑暗。炎熱的烈暘禁地竟也有了涼風吹過,烏鴉在啼鳴,夜梟在凄叫,一片詭譎陰森的氣氛中。一雙大腳踩在熔漿池邊的土地上,一道鬼魅沙啞的聲音說著話。
「南風盡,你終於不再躲藏了,哦不!你是躲不了了吧,畢竟你現在連站起來都做不到。你進入這裡十年殺了我們很多族人,今夜我就要拿你的人頭來祭奠他們。」
步錚看見一張黑面犬齒,形同惡鬼的面孔。不禁想起南風曾經說過這裡的封印是為了讓魔族無法出去為禍人間,那這個怪物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南風說因為地底的烈陽暴動,他們躲了起來,如今已經過去很多日,魔物們又再次出來活動了?
看著那個魔物高高的舉起斧子,似要將南風盡的頭顱剁下來,而南風盡卻因傷重無法躲避,生死就在頃刻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