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不瞑目
?自從經歷兩件詭異的事和那晚之後,我就開始一直對自家的門神恭恭敬敬、愛護有加,不讓其他小孩在門口玩耍,以防遭到破壞。
同時心裡也暗自希望村裡再發生點什麼事。
世事很奇妙……
越希望發生的事,它越不會發生。
就這樣平平安安到了高三上學期的寒假,在每家每戶張燈結綵,辦置年貨的時候,爸爸卻選擇把家搬到城市裡的新樓盤,他有兩個說辭,一方面是這幾年和別人合夥做生意賺了點錢,一方面離我的學校近。
其實,他是為了一個離異女人搬的家。
而這個離異女人就住在新家的上面,只要每當天花板響起三長一短的聲音,爸爸便會找各種各樣的借口出門。
這是后話。
搬家的那天,同層有家住戶剛死了一個人。
是一個叫徐媚的女人,離大年初一還剩六天時間。
據說,人活著是一口氣的事。
人和鬼最大的差別就在這裡,倘若這人死了,活著的這一口氣咽不下去,死了之後會把這口沒咽下去的事再去做完,就會搞得雞犬不寧,人心惶惶。
按照他們那裡的習俗,棺材一般要在家中停放七天的,只不過現在是在城市的小區,棺材自然免了,靈堂擺在門口裡的大客廳,屍體用白布蓋著。
等七天過後,便會送去火葬場燒了。
當時新樓盤的住戶並不多,而且也大多是農村裡出來,住在上下幾層的人都來幫忙表示友好是很正常的事,可這次的事情有點和往常不太一樣,到底是哪裡不一樣,得從死的這個女人說起。
徐媚家的經濟條件一直不錯,就是人有點單純,以為誰對她好就是愛她,當初去農村支教的原因,村裡一個叫張興的男人愛徐媚,便對她好。
兩人一來一去,徐媚就懷孕了。
事情自然遮不住,可她家人嫌棄張興窮,死活不同意。
徐媚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和家人中斷來往,嫁了過去。
那時張興家裡確實窮啊,破牆爛瓦,灶上一口大鍋,連個像樣的傢具都沒有。
孩子出生后,生活更加窘迫,有時候連鍋都開不了。
這樣的生活是徐媚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以前是什麼樣的,現在過得這叫什麼?
不過這張興也還算老實肯干,日子也就將就著過。
徐媚畢竟出身富裕,從小就吃好的穿好的,嫁過來也是,家中一半開銷都是她花的。
張興才掙幾個錢,就是全部也不夠她花的。
家中都揭不開鍋,她自己也是花枝招展的出現在眾人眼中,心高氣傲的勁永遠都不服輸。
張興也不敢多說,畢竟是自己虧欠人家的。
幾十年過去,生活逐漸變好了。
徐媚終於熬出頭,這些年為養大三個孩子,她是一苦再苦,生活早就把她打的沒有了當初的心性。
這下可好了,生活富裕了。
她又和以前一樣,雖說四五十歲了,還是時常打扮的自己漂漂亮亮的,愛美愛了一輩子。
時景不長,一年後,徐媚得了肝癌。
病痛折磨了近半年,她依舊咽不下這口氣。
知道自己的好日子還沒享受,老天爺就要讓她走了,不甘心。
又折磨了一個月,徐媚已經人不人,鬼不鬼。
終於,在一天下著大雨的凌晨咽了氣。
徐媚有三個孩子,快死的那幾天兒女輪流照顧。
那天正好是二女兒守夜,外邊下著大雨,由於是得病卧床,家中的門窗都是閉著。
半夜二女兒已經熟睡,不知怎麼的,在睡夢中覺得有人在叫自己,告訴她別開門窗。
二女兒醒來后,發現外邊下著大雨。
突然起個念頭想去看看大雨,估計早把夢裡話忘了。
走到窗前把帘子拉開一條縫,卻見空中一道閃電下來,大風把閉著的窗戶吹開了。
過去關窗時,扭頭看見徐媚正瞪著眼看她。
過去發現媽媽已經死了,把自己嚇得夠嗆,人都是精神恍惚的。
徐媚死的時候,鬧騰的夠厲害。
本來新樓盤的住戶就少,一人傳一句,這事在整個小區里就傳開,都傳徐媚死得早,全靠著屋子裡鎖著的一口氣活著,二女兒鬼使神差,讓這口氣散了。
接下來發生的事,越來越邪乎。
靈堂上,親戚朋友放好的貢品,剛才還在桌子上好好的放著,一轉眼,東西就被打翻,這種東西誰敢去弄,一兩回還能相信是誰不小心弄倒了,三番五次的,各個都是心裡有話不敢說。
而二女兒一直就是精神恍惚,一會看見徐媚在這,一會看見在那。
就好像徐媚一直在靈堂看著。
說來也奇怪,明明天氣晴朗,進了靈堂卻感覺一陣一陣的冷風吹來,門口的花圈,一會就被風吹倒了,得要人一直看著,一會不看,花圈紙人就飛了一過道。
反正當時氣氛說不出的詭異,大部分人也迷信,都說徐媚不甘心,咽不下這口氣,捨不得走,天天在這附近晃蕩,一時間整個小區都籠罩著一層迷霧。
白天興許還陽氣重,到晚上,鬧騰就厲害了。
小區的一個老保安,白天上完班,晚上回小區宿舍的路上就遇上怪異的事。
回去要走一條小道,那個時候新小區有一半還沒通上路燈。
一到黑夜,路上是一片漆黑。
好在這個老保安膽子也大,也敢走黑路。
路上走著,他就發覺後面有人跟著。
幾次回頭看,卻是一條黑壓壓的路。
路上並沒有藏人的地方,他心裡當時隱約覺得有東西跟上了。
只感覺頭皮發緊,陰風陣陣。
知道自己稍微不謹慎,只怕就是被鬼上身了。
老保安感覺身上發重,後背發涼,清楚這個髒東西,此時就趴在自己的背上。
也不敢有其他動作,就硬著頭皮繼續走。
他想起民間常用的一種法子,如果走夜路被東西跟上,進門后都會朝著大門,連唾帶罵去掉晦氣,不管這個法子有用沒有,就開始唾罵。
並告訴徐媚,「你個殺千刀的,好死不行,出來害人,關二爺知道了,不把你打入地獄,今天你趕快離開,否則真叫你不得超生。」
他一路走,一路喊關公的名字。
一會功夫,便回到宿舍。
雖然有驚無險,這事第二天在小區又傳開了。
都說是徐媚陰魂不散,出來害人。
一到晚上,小區一片死寂。
誰還敢出去?
還有更詭異的事,徐媚的家人給她燒了輛紙汽車。
這下可好,本來家人好意,生前沒坐過小車,去了那邊能享享這福。
可半夜裡,就有住戶聽見這小車在外邊跑的聲。
從一棟竄到二棟,一夜不消停。
當時爸爸忙得不可開交,三天兩頭不在家。
我經歷過這種事,還捧過人頭,膽子還算比較大。
更何況還有門神撐腰,巴不得鬧得再厲害些,就一個人趴在窗戶上幸災樂禍的偷看。
看到正是那一輛紙汽車懸在半空中。
亮著燈飄來飄去,還真能把一般人嚇個半死。
可偏偏就沒敢飄來我這邊。
看得正入迷,突然響起敲門聲,同時手機鈴聲也響起,嚇得渾身一個激靈,手足無措的按住手機揚聲器,再回頭的時候,那紙車已經不知所蹤。
按下接聽,就傳來爸爸讓我趕緊開門的聲音。
打開門,是一個約摸三十六七的女人。
長得杏眼桃腮,風韻猶存,裹著一件厚大衣,一頭濕漉漉的長發和赤著一雙小腳,這是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離異女人,岳小昭。
終於明白,爸爸為什麼會為了她而搬家。
她一臉驚慌失措,顧不上打招呼,連蹦帶跳的衝進來關門,然後抓著我的雙臂把我面向沒拉好的窗帘口,像復讀機一樣不斷的在重複:「關窗,關窗,關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