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精絕夫人的秘密
「哼,誰知道呢,還背地裡告小姐的狀呢。」巧兒氣鼓鼓的坐下。
離盞拍拍裙子上被巧兒搗鼓的一身碳灰,站了起來。
她走到架子旁,取了大氅一系。
「阿木這麼久沒回來,我是有些不放心,顧扶威心思狠,下手時常沒輕沒重的,我怕阿木有個閃失,還是趕緊去問他要人得好。」
「都這時候了!」阿木看看窗外。
「你把鐵壺給撤下來,先睡吧,我回來自己洗浴。」
「那……那奴婢還是等著小姐。」
離盞推了門,風呼呼的掛在臉上有些潮,抬頭,發現天空中夾雜著稀稀疏疏的白點。
下雪了……
這裡天旱,不如北方雪多,倒是很少碰到落雪的時候,一旦濕冷就真的有些受不住,平日里都在外站崗的侍衛,全都躲到了角落裡搓手,若非拐角碰見,你就這樣看,知府上下就像沒人了似的。
離盞將大氅裹了裹緊,走到顧扶威院門口的時候已經凍的不成樣子。
正提了步子要穿過拱門,隔壁院牆內傳來一陣動靜。
「誰!」
聲音不大,卻帶著凜冽的殺意。
離盞情急之中摸了紅手鐲進了空間。
牆壁上傳來一陣輕弱的鈴音,夾在風裡,卻又是那般的清晰。
「看見是誰了嗎?」蘇宛童的聲音。
牆壁上立著個男子,青色的麵皮,女人般的容貌,他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四下細睇了一圈,忽然一隻烏鴉從草地里飛了出去。
二人陡然放鬆了神情,相對看了一眼,又往回走了兩步。
男人跳下高牆,「怎麼樣精絕夫人?你可得到了你想要的?」
蘇宛童面部肌肉微微擰動,到最後卻平淡的什麼表情也沒有。
「君王沒有垂青於你?」
「精絕快亡了,殿下會護著我,他說等回了祁水,會娶我做妾。」
「他騙你,他只是想拿到自己想要的情報,就如同他騙離盞一模一樣。」
這句話鑽進離盞的耳朵里,像被冰錐子戳了一下似的。
「不,我和她不一樣!」蘇宛童的神情頭一次顯現出了著急的模樣,「她與殿下沒有
過夫妻之實,我與殿下有過。」
……
離盞直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夢裡,掐了自己一把,卻只把眼淚水疼得打轉,絲毫沒有從夢中轉醒的跡象。
她想捂住耳朵,男人卻先一步開了腔,「精絕夫人,男人和女人上床,並不能代表什麼。」
蘇宛童低頭嗤笑一聲,「這句話放在別的男人身上的確合適,但君王不同。尤記得上一任天女便是是因偷偷爬上君王的床,而被放干周身鮮血慘死的吧?我敢打賭,以君王在床上的手生程度,決計沒有和女人親密過。」
男人面上騰起一陣薄怒,嘴角因極力隱忍而變得抽搐猙獰。最後,還是一點一點的歸熄在青色的皮囊下。
他沉著臉,重新打量著蘇宛童,笑得露出了一排尖牙,「那精絕夫人真是好手段,真讓在下有些好奇,離盞都沒辦到的事情,你是如何辦到的?」
女人手挽著歪脖子樹榦,天真爛漫的轉了一圈。
「算不上好手段吧,只能說上天給了我這個機會。誰叫若羌和精絕把溫宿圍在了裡面呢?君王想要突圍,沒有我的情報,比登天還難。我同君王說了,若我助他突圍,他能否娶我,君王果然一口就答應了。可我又說,我害怕君王的脾性,得先拿點東西做保命符,他便把我扔到了床上。他同我說,他不輕易碰女人,但碰過了,就決計不會隨意丟棄。」
「你信他?」
「像他這樣『守身如玉』的男人,我不信這個,還能信什麼。」
「倒是你……你一心想把離盞給勸離,到現在她還死心塌地的呢。」
提及此,男子重重的嘆了口氣,「是啊,我想好心拉人一把,人家不領情,爭著搶著的要往虎頭鍘下躺。莫說在下,就是你來了,她也從未疑心過顧扶威。果然情網一墜,女子皆是睜眼盲人。」
「我可是幫你勸過她了。」
「多謝多謝。」男人打了個拱。
「你不必泄氣,其實你就是佔了個邪教教主的虧。君王佔了個近水樓台先得月的便宜。離盞先遇見的是他,自然更信他。但你若循序漸進,她終有一日會發現誰是要幫她的,誰是要害他的。」
「看她悟性吧,很多事,你知道的,我也不好挑明了說,還需得你多幫襯。」
「我……我盡量。君王似乎想左手右手一把抓,得了我的情報,還想讓她繼續當著天女。背地裡對我是好的,但表面上卻還是要維護著她的心情。我想勸,怕她也不肯信。」
「算了,你實在幫不了也罷,我也不強求你,畢竟離姑娘手段也不少,怕你吃不住。在下就告辭了。」
「教主慢去。」
鈴音從四面八方襲來,又漸漸從四面八方散去。
細碎而輕巧的腳步聲從院子里漸漸遠離,爾後聽見開門聲,又聽見關門聲,周圍便再安靜的只剩下大風的呼嚎。
離盞蹲在檢查空間里,那女子睡在遠遠的病床上,一邊咳嗽,一邊看著她。
人已經走了吧?
離盞這樣想。
可是她仍舊不想出去。到現在,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聽出來了,除了蘇宛童以外,另一個人是黥面靖人。他們二人是怎麼認識的,離盞根本來不及思考。
她滿腦子都是蘇宛童說過的話,輕嘴薄舌吐出來的句子,卻都像刀子似的輕易將她的心臟割了鮮血淋漓。
離盞渾身都是止不住的顫意。
以前,她曾在二人截然不同的言辭中搖擺不定,不知道該相信誰。爾後,顧扶威一個氣急敗壞的吻,讓她內心又堅定下來。
不知是不是老天都看不過眼了,安排了這麼一出陰差陽錯的偶遇。
她只是在想,如果兩個人當面的言辭都不可信,那背地裡偷聽來的呢?
總不見得還演戲吧?
理智是這樣告訴她的,但她真的不想相信。她覺得自己還沒愚蠢到這種程度,會一次又一次的看走眼!
不會的,一定不會是這樣的!
她要將這件事告訴顧扶威,得到他親口的印證。
她要將那一晚的事情都說出來,要他親口解釋給她聽!
如果這是假的,那精絕夫人和邪教相識,決計不是什麼好事,他也好早做提防。
對,就是這樣……
離盞「噌「的一下站起來,正要衝出空間,腦海一個小人又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清醒點,如果這是真的呢?
如果顧扶威只是想利用你,而你就這麼毛躁躁的把謊言得給戳破了!那他會如何待你?
囚禁你?又或者用巧兒和淼淼的性命來威脅你?!
離盞……這不是精絕夫人和黥面靖人事先設計的好戲,是你自己撞見的,是你自己偷聽到的!
如果你連這個都不願意相信,而願意相信一個男人當著你面的空口承諾,那你便真真成了黥面靖人口中睜眼瞎!
穩住,這件事情,你誰都不能說。
而且你得裝成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摸石頭過河,走一步是一步。
離盞用手捂著臉,冰冷的手掌讓她慢慢冷靜下來。
她不是離了男人便活不了的女人,即便今晚撞見的都是真相,但沒有什麼能將她擊垮。
顧扶威不能,精絕夫人也不能!
離盞深吸了一口氣,走出了空間,她沒再去要人,而是徑直回了自己的院子。
如果顧扶威只是利用她,那阿木就是捆綁她的一根鎖鏈,不回來也好。
晃晃悠悠的,幾時走到門前都不知道,差點迎頭撞了上去。
還好巧兒從窗戶口看見了她,提前走過去開門。
一瞧她頭頂落滿雪花的樣子,巧兒驚呆了,「主子,您這是……又跟殿下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