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原來是這樣
針頭插進了肩胛骨的靜脈當中,離盞迅速的推入之後就抽了出來。
「你……呵呵……」蘇婉童看了一眼離盞手中的尖刺物,「你想拿根針就扎死我?」
離盞的針筒里的確什麼都沒有。但就是什麼都沒有,才最為可怕。
當大量的空氣扎入人的靜脈當中,不經搶救很快就致人於死的。
一般迅速進入血循環的空氣在100毫升左右時,就會導致心力衰竭,胸*部劇痛,呼吸困難和紫紺。
離盞丟下針管,好整以暇的看著她,「誰說針就不可以殺人?」
這話剛說完,蘇婉童突然用捂著胸口,臉色大變。「呃……」
她一頭栽倒在塌下,擰縮成一團,像一隻爬蟲突然被人踩了一腳,縮成球要死了的樣子。
離盞拍了拍手,「怎麼樣,這一針可舒服?」
「你……你……」蘇婉童語不成句,房間里的婢女們嚇得惶然大退,汗水淋漓而下。
「你對我做了什麼……我心口好……好痛……」
「小姐……」巧兒走到離盞身旁,著急的朝她投去目光,然而離盞看也沒有看她一眼。
離盞那雙狐狸眸子映著在地上逐漸僵硬的身影,焦距停固在燒紅了的火盆子中。
她似洞徹著這一切,又似目空這一切,無懼隨意,逸致閑情。
「天女……」蘇婉童一點一點的爬到她腳下,抓住了她斜面上的一顆巨大珍珠。「離……離盞……」
離盞腳尖輕輕一偏,就撇開了她的五指,反將其踩在腳下狠狠一捻。「你求我啊。」
「小姐,倘若蘇婉童死了,殿下那邊真的不會追究嗎?就如她所說,她不是不請自來,而是殿下親自帶回宮的啊。」
「她和邪*教的人有染,大為可疑。」
「求……求……你……」
「難為未來的祁王妃開口求我了。」離盞將榻案上那杯沒喝完的茶慢慢的傾泄在蘇婉童的亂髮上,「瞧你這可憐巴巴的樣子,我也多想放你一馬,可我做不到。我若放了你,如何對得起將瑾瑜公子託付於我的上官一家?」
「你……你不能殺了我……」這聲音幾乎微不可聞,離盞是看見了她的嘴型,才留意了一下。「我為何不能殺了你?別說你現在不是祁王妃,就算你現在已經做了祁王妃,我殺你,照樣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
「不……不是……你不能……不能殺我……我死了……君王也活不長久……」
「你說什麼?」
「中原……欲踏西域……我乃祁王的盟友……我死……君王不能活……」
離盞眼神定了一下,立馬蹲下去,蘇婉童已經快不行了,「我……我……我身懷京畿軍機要密……」
說完這話,她就死瞪著眼睛,呼吸突然消失。
娘的!
離盞心裡罵了一句,兩手摸了她的肋骨,找准她的心臟位置就做起了心肺復甦。
她跪在地上,雙手疊加抵著蘇婉童的心臟,手肘撐直,用自身的體重往下壓。
一下,兩下,三下……
許多下過去,蘇婉童仍舊沒有呼吸。
時間像凝固了。
「小姐……」
這麼大冷的天,即便屋子裡燒了火盆,還是很冷。可離盞額上滲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很快匯聚成滴,順著鼻樑尖滴下。然而她卻連揩一下的時間都沒有,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做著下壓的動作。
「蘇婉童!你要麼死之前就別跟我說這些話,說了,你他娘的就趕緊活過來!」
「蘇婉童!」
「呼……」一陣長而急促的呼吸聲發自於蘇婉童的口中,她眼睛瞪得愈大,隨後劇烈地喘氣,好像要把下輩子的氣,一起給喘完了似的。
離盞累癱了,揩了把額上的汗隨地一坐。
巧兒鬆了口氣,忙將她扶到榻上,又拿了壺倒了水給離盞喝。
離盞一把推開,不願捧蘇婉童用過的茶碗,只是伸直腿,踢了踢地上的蘇婉童。「趕緊的,你剛才沒說完的話說完,不然,你該死還得死!」
蘇婉童仍舊捂著剛剛才復甦的心口,臉白成紙。
剛剛有那麼幾個瞬間心臟是停跳的,死亡離她幾乎只有一粒沙的距離。她萬沒想到離盞會下這樣的狠手。
鬼醫……鬼醫……並非浪得虛名。
「你說你是王爺的盟友?」
「呼……呼……是……剛開始投靠殿下,靠的就是一張地圖。」
「地圖?」離盞回想了一下,「精絕的地圖?」
她摸著手,仔細的斟酌。那一晚,房間里那半*裸的女人軀體又一次隱現在她面前。
離盞心裡又隱隱作痛起來,面上卻不顯。「你的意思,是你拿著一張真的地圖來歸降王爺?不對啊,你受*精絕首領之令,前來求見王爺。要麼是美人計,想迷人心智。要麼是精絕首領假意詐降,好來場反撲。但無論是出於哪一種,精絕首領怎麼會讓這麼機密的地圖輕輕鬆鬆的落入你一婦人之手,讓你隨隨便便就把他出賣了。好歹一首領,不至於就這樣載在你手上吧?」
「真地圖,我確實是從首領手中偷出來的,之所以沒被首領懷疑,是如天女所說,我本來就是來詐降的。首領給了我一張假地圖,讓我獻給君王,假意歸順。出城之前,他還特意派人搜了我的身,結果他沒想到,我早就將真地圖刻在了自己的背上。」
離盞有些吃驚,一下子直起腰板來,「你是說,那晚他在房中描摹你的後背,其實是在臨摹精絕的地圖?」
蘇婉童嘲諷一笑,「原來天女都看見,而且還銘記至今。可是吃了好久的醋?」
離盞被嗆得咳嗽起來,「咳咳咳……然後呢?這事兒完了,你還有什麼值得王爺利用的?」
蘇婉童狡笑,「美色算不算?」
「你是不是還想死一次!」
「不不不……開個玩笑而已……」
「我剛剛聽你說,中原要橫踏西域,此事可真?」
「自然是真,原河以北已經籌措了十萬鐵騎,糧草也已從江南一帶順水運來。」
「你一嫁到西域的婦人,哪裡知道這麼多?」
「這個……天女問我,恕我也無可奉告。憑本事吃飯的傢伙,我為什麼要告訴給別人。君王身邊不留無用之人,我可不想被天女取而代之。否則,死在君王手裡和死在天女手裡又有何異?」
這意思,就是我不告訴你,你也不能殺我。你若是殺了我,京畿的動向,王爺可就不能掌握了。
離盞想著紫菱宮裡害了病的瑾瑜,后槽牙就忍不住狠狠的磨了磨。
這廝毒婦,她恨不得抽她的筋,食的肉!
奈何她方才所說,毫無紕漏,她不得不信。
她能怎麼辦?皇帝要是鐵了心要趁火打劫,顧扶威能不能應付得過來,確實有待商榷。
尤其是最近瘟疫猖狂,更勝從前,她拿什麼做賭都行,就是不能拿顧扶威的性命開玩笑。
離盞覺得頭疼,之前自己誤解顧扶威,以為他和蘇婉童有染,不止一次兩次的同他置氣。
現在想想,他對她還真是夠好了,從來沒跟她發過脾氣,不知她誤解在什麼地方,卻還是一直耐心的跟她解釋。
回憶起以前不愉快的種種,離盞的心更加揪在一起,也更加堅定了要保護他的決心。
扶威,沒事的,我會站在你這邊,無論時局如何變化,無論結局如何落定。
我會護著你,用盡我所有的力氣,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