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初見

第二天，李老師把伍悅和程亦揚叫到了辦公室，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一邊敲著桌子一邊對著伍悅吼：「伍悅，你來是認真學習的，是奔著大學去的！你……你怎麼可以在學校早戀呢！」他發火的樣子像極了那個台灣被稱為「咆哮帝」的明星！：：

「我沒有早戀！」伍悅還是第一次看見表哥如此冒火，有點害怕，又肯定的回答。不就是放學了在樓頂玩一會兒嗎？說早戀太嚴重了吧？更何況去樓頂不也是為了學習嘛！

「你還說你沒有早戀！」

「我……」伍悅還準備繼續辯解，被程亦揚打斷：「她沒有早戀！是我喜歡她，她一直不知道！」

伍悅震驚了，推了推程亦楊說：「程亦揚你瞎說什麼呢！」

沒想到程亦揚這樣主動承認了，李老師一時間竟不知所措，半響才說：「伍悅她是要考大學的！」

「我會幫她考上大學的！」這句話在伍悅腦海里盤旋了好多年。

後來伍悅問程亦揚：「你怎麼能在李老師面前胡說八道？」

程亦揚板著臉說：「誰說我胡說八道了！」

伍悅目瞪口呆，紅了臉，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只能落荒而逃。

十七歲，那是第一次感受到的怦然心動。

一頓晚餐在同事們的笑聲中結束，經理說：「伍悅，你剛來人生地不熟的，讓旋風送你回去吧！」旋風是公司同事，因為做事風風火火的所以得了個這樣的綽號。

「不了，酒店沒有多遠，我想自己走走，多熟悉一下這裡。」

經理也不強求說：「酒店安心的住，找房子的事慢慢來！」

「好！」伍悅和大家揮手道別。

傍晚的香樟里燈火輝煌，滿目都是高樓大廈，道路也是寬廣規整，全然沒有了八年前的痕迹，伍悅漫步在喧鬧的街頭，亦楊集團旗下的莊園國際大酒店作為當地地標性的建築，隨處都有醒目的廣告牌。「亦揚集團」，伍悅在廣告牌前站了許久，會不會真的這麼巧？如果真的這麼巧又怎麼樣，八年的時間都過了，還能改變什麼嗎？

當年程亦楊問伍月；「你準備報哪個專業？」

「我從小就在工地上玩，可能建築施工管理比較適合吧。你呢？」

「你這麼笨，又這麼貧，如果我不和你報同一所大學，以後你大學畢不了業肯定得賴我！」

當年說好的報同一所大學，可是一個轉身就是十萬八千里。伍悅堅信那句承諾，填表的時候本來可以選擇三個，可是她堅信他們的承諾，沒有接受表哥的建議，三個志願都選了同一個學校。後來聽吳思思說程亦楊改了志願，選擇了北京大學。從此天南地北，各自一方。

離開漢江的那天吳思思對她說；「伍悅，其實之前我就知道程亦楊要改志願，就是沒有告訴你，憑什麼轉學生就特殊，憑什麼程亦楊喜歡你！我喜歡他多久你知道嗎？」

「你喜歡程亦揚？我怎麼不知道？」

伍悅很意外，不知道為什麼思思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她喜歡程亦揚？這怎麼可能？

「憑什麼我不能喜歡程亦揚！你知道什麼？你只知道每天傻乎乎和程亦揚眉來眼去，現在他不見了，你六神無主了吧？」

「他在哪裡？」

「我不知道！以後你可要好好保重哦，不過我相信你會有好運的，轉學生嘛！」

這番陰陽怪氣的對話讓伍悅難過了好久，畢竟吳思思是她在漢江中學最好的朋友。

伍悅回到酒店，思緒久久拉不回來，那個時候的她多麼單純，多麼傻……如果沒有來漢江這一切的回憶都被埋藏在心底最深處，而現在的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被一層一層的剝開……回來這裡到底是對，還是不對？未來交給命運吧。

因為公司的項目，伍悅很快進入了工作狀態，找房子的事情又擱置了。

從項目部出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走在大街上，伍悅無意間看到街對面一家小吃店，裡面坐滿了人，外面還有人在排隊，於是不由得停下腳步望著對面有點失神。

麗麗順著她看到方向望去，問：「伍悅你是想吃涼皮嗎？」

伍悅這才回過神，淡淡的回答：「不想吃，吃完又是一身的大蒜味。」

「哦，看你看的那麼專註，還以為你想吃涼皮呢！不過附近有一家餐館的排骨做的一級棒！要不我們去嘗嘗？」

「好，走吧。」

伍悅收起悲傷的目光，轉身離去。

香樟里最有特色的黃金排骨上桌了，麗麗興奮地說：「快吃吃看，這個排骨特別好吃！」

伍悅拿起一塊放在嘴裡咬了一口，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充斥著整個口腔……

在回漢高的汽車上，程亦揚拿了一份打包好的排骨給伍悅說：「這才是來香樟里最不能錯過的美食！」

「排骨？你什麼時候買的？」伍悅拿起一塊就開始吃起來，邊吃邊說：「怎麼辦？太好吃了，我連骨頭都捨不得丟！」

程亦揚說：「不然你連骨頭一起吃了吧！」

伍悅搖頭：「骨頭是你的最愛，我怎麼忍心跟你搶？」

想到這裡伍悅有點難過，那些時光終究還是遺留在歲月里。

麗麗伸手在伍悅面前晃了晃問：「伍悅？你怎麼了？」

伍悅才回過神一笑：「哦，不好意思我有點走神！」

麗麗笑著：「不會是這裡的排骨太好吃了，你感動的快哭了吧？」

伍悅看著碗里的排骨，沉默了一會兒淡淡說：「怎麼會，這家排骨很多年前我就吃過了，剛剛只是想到了一些回憶。」

「什麼？你吃過？」麗麗驚訝的問。

伍悅點頭：「我高中的時候在這裡上過學！吃過一次，那時候這家的排骨就很有名了！」

「怪不得你會調過來！」麗麗好像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

伍悅淡淡的笑著，沒有說話，終於體會到了什麼叫物是人非……

下午經理通知辦公室里的同事：

「今天晚上這個度假村的資方有個酒會，我們大家都去，相互認識一下，方便開展下面的工作。」經理對大家說。

「伍悅，待會兒我們去挑衣服吧，好久沒有參加過這樣的酒會了！」麗麗興奮的說。

「一個普通的酒會而已，沒必要特意買衣服吧？……」

「是普通酒會沒有錯，但也沒有人在普通酒會上穿破洞牛仔褲吧！，」說完她指了指伍悅身上的牛仔褲。

伍悅笑了。她的確在酒會上穿過破洞牛仔褲…而且那洞還不小……

麗麗又苦口婆心地說：「就我們女性而言，不僅要有能力，更要有顏值，顏值是什麼，三分長相，七分打扮！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的也是為我們公司的形象加分！」

伍悅點頭，好像說的也頗有道理，

經理從後面走過，飄來一句：「我們公司一向都是靠實力的。」

不得不說經理的這句話說的好！不僅調節了氣氛，還給在座的各位戴上了高帽子！

麗麗悄悄地說：「這就是已婚男人的通病，審美觀永遠都得不到提高！」

伍悅淡定的說：「小姐，你跑題了！」

麗麗笑著：「哦……那我跑回來？」

酒會的地點就在莊園國際大酒店，伍悅最後還是被麗麗拉去挑了一條裙子參加酒會。

「哇塞，伍悅，沒想到你穿上裙子這麼有女人味！你就該經常這樣穿！」麗麗打量著伍悅。

「穿成這樣別人都是機場秀啊紅地毯秀的，我難道要穿成這樣戴個安全帽，來個工地秀？」其實工地秀是個好主意，這個年代一切不可思議的東西都有可能會紅！

麗麗笑哈哈的點頭：「這個倒是可以有！」

酒會開始了，伍悅和以往參加酒會一樣，端了一杯紅酒自己找了個安靜角落坐下。

酒會開始了一會兒

「伍悅，你怎麼在這兒呢？經理到處找你！」旋風過了拍了拍伍悅的肩膀說。

「找我？有事嗎？」

「你可是咋們這邊的NO.I，他當然得帶你認識一下大家了！」

哦，對，以前在總公司的同事很多，她還可以濫竽充數，這就是在總公司和分公司的區別！唉……，都是自找的……

伍悅起身：「我這就去！」

伍悅來到經理的身邊，淡淡的笑了一下。

「伍悅，你來得正好，這是消防大隊的黃隊長！」經理對伍悅介紹道。

「黃隊長你好！」這樣的場面伍悅難免又要說一堆場面話了。

「待會兒我帶你認識一下投資方的負責人，你們都是年輕人肯定會有共同的話題！」經理對伍悅說。

伍悅嘆氣：「不用這麼麻煩吧？……」

「正好，走，我給你介紹一下！」說著就拉著伍悅朝中間走過去，經理這翻熱情，伍悅只能悶著頭跟著經理往前走，大概是她在剛剛那個黃隊長那裡表現的很好吧！

「程總您好！」經理對著正在和旁人侃侃而談的男人熱情的招呼道。

伍悅覺得這樣直接的打擾似乎不太好，

「伍悅，這就是亦揚集團的負責人程總！」

伍悅的心一沉，動作獃滯了，

「伍悅！」經理又拉了拉伍悅的衣袖。

呃，伍悅迎上了程亦揚的目光，頓時感覺到一道灼熱直達心底，生疼生疼的。

「您好！程總！外來工程師還請程總多多指教！」伍悅率先開口，不像剛剛在黃隊長面前那樣熱情客氣，波瀾不驚的語調，彷彿他們從來都不曾認識。

不過心裡慶幸還好沒有穿破洞的牛仔褲……

程亦楊握著酒杯的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半響，「好說！」程亦揚回答了兩個字。目光卻一直停留在伍悅身上。

經理對程亦揚介紹說：「伍悅是我們總部對於這個項目特意調過來的工程師，她雖然年輕，不過已經是國家一級建造師了！」

「一級建造師？」程亦揚重複著，原來沒有他的這些年，她很好。本來她也應該很好的。

「是啊，是啊，因為是跟亦楊集團合作，所以總公司特意調了各個領域的人才過來配合。」經理趁機溜須拍馬。

程亦楊的目光一直在伍悅身上，

毫無預兆的重逢，突如其來的疼痛，這一切彷彿像是一場夢一樣。

程亦楊舉起手裡的酒杯，對伍悅說：「希望未來我們合作愉快！伍悅！」

好多年過去了，又一次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叫她的名字，伍悅的心裡有說不出的酸楚，將手裡的酒杯拽的緊緊的，目光停留在程亦楊舉起的酒杯上。

經理見程亦楊舉起的酒杯久久沒有得到回應，尷尬的笑著，拉了拉伍悅的手。

「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伍悅打破這樣的氣氛，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