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節 對不起

車子在漢高門口停下來，伍悅跟著程亦楊下車，操場上還能看到很多人在散步。

「這幾年漢高不斷的在擴建，那邊是新建的圖書館。」程亦楊指著不遠處的一棟小樓說。

圖書館，曾經是伍悅最頭疼的地方，多少次她趴在圖書館的小窗檯看著外面，生生的覺得自己像是被關在籠子里的囚犯。

「原來的小賣部沒有了嗎？」伍悅環視了一圈都沒有看到。

「早就沒有了，很久以前學校里不允許開小賣部了。」

「哦。」

伍悅想他對學校怎麼那麼了解。問：「你經常回來？」

「前兩年開了次同學會。你不知道？」說完程亦楊看著伍悅。那次同學會幾乎全部同學都到了，就她沒來。或許是不想看見他吧。

伍悅搖頭淡淡地說：「高考完就沒有再跟這裡的同學聯繫過。」

伍悅走到草坪上的雙杠架邊上伸手摸了摸雙杠，有一回伍悅想爬雙杠，程亦揚毫不客氣的打擊說：「要是摔的半身不遂我可不養你！」

那個時候程亦楊問伍悅：「你說你學習成績不行，體育成績不行，你是怎麼熬到高三的？」

「唉、唉唉，我成績進過十五名好不好！再說了，我要是好跑得快，你能追上我嗎？！」

伍悅淡淡的說：「這裡的變化真大，不止學校，」伍悅欲言又止。

「要不要去看看李老師？他現在是校長了！」程亦揚問。

伍悅搖頭：「這麼晚了，改天吧！」

「也是，你以前最怕的就是李老師！」

伍悅沉默了。回憶的畫面不斷浮現在眼前。

「程亦楊？」旁邊道路上有人叫道。

程亦楊轉過身：「李老師！」沒有想到會遇見李老師，程亦楊的口氣略顯意外。

聽到程亦楊的稱呼，伍悅條件反射般的躲在程亦揚後面。這太明顯，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躲什麼躲？」李老師的語氣還是和原來在班上一樣嚴肅。

伍悅尷尬的轉過身，呵呵的笑了兩聲道：「表哥，天這麼黑你也看得見是我啊……」

李老師抽了抽眼鏡幽默的說：「我是近視，又不是有夜盲症！再說，那麼多學生里能這樣躲我的除了你還有誰？」

李老師看了看伍悅，最後目光落在程亦楊身上問：「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的？」

那年他明確告訴過程亦楊伍悅跟他不合適。

「因為工作上有一些交集……」伍悅吞吞吐吐，雖然畢業這麼久了伍悅怎麼還是覺得有種姦情被發現的罪惡感。

「李老師，是這樣，最近伍悅剛剛回來，我帶她來學校看看，改天我一定會來登門拜訪！」程亦楊開口說道。

李老師還想說什麼，可是欲言又止，長長的談了一口氣，最後叮囑伍悅有時間常到學校來。

回香樟里的路上，伍悅望著車窗外，車內的優柔的音樂句句扣人心弦。

良久，伍悅問：「程亦楊，你當時為什麼改志願？」終於還是問出了憋在心裡好多年的問題。

過了很久程亦楊才淡淡的回答：「沒有為什麼，就是覺得那邊更合適。」

合適么？那可是伍悅八輩子都考不起的學校。早幹嘛去了？到最後了才覺得那邊合適！伍悅突然想爆粗口，想罵人，可但她壓抑著身體里每一個憤怒的細胞……表現的雲淡風輕。

下車的時候對程亦楊說：「謝謝你送我回來。」

「伍悅！」程亦楊叫住她。低聲說：「對不起……」他說的很認真，很認真。

八年，一句對不起……，她不應該來的，內心深處想要找尋的答案，八年來她一直放不下的，最終被一句對不起一筆帶過……，怪不得有人說潘多拉的盒子打開后往往得到的不是驚喜。

伍悅努力保持著微笑說：「沒關係……」

看著伍悅進去后，程亦楊點燃了一支煙，眼眸低思緒沉澱，淡淡的煙霧繚繞在車廂內，當年的他根本不足以保護她，過去這麼多年，他依然不後悔當初的選擇，如果人生再來一次，他依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讓她順利參加高考，。

接下來好多天伍悅的生活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在這個城市沒有太多的朋友，除了吃飯睡覺，就只剩下工作，而已。

周末和江傲約好一起吃飯，結果江傲選了一家西餐廳，伍悅打趣的問：「怎麼會選在西餐廳？這兒跟你的氣質一點兒也不搭！」

「什麼不搭？你對我有偏見啊？」江傲還是痞痞的笑著。

伍悅失笑：「我那有偏見！」

江傲聳了聳肩，一副無奈的說：「你就不覺得哥哥我很著調，很靠譜，很優雅嗎……」

伍悅噗呲的笑出了聲，說：「其實我覺得你這自認為風流倜儻的個性挺好的！」

「哎，什麼叫自認為？太誠實的女孩小心嫁不出去，好歹我還幫你補過課！」

「你還好意思說你幫我補課，每天都讓我幫你打水，還美其名曰這是等價交換。」伍悅想起那段時間就不由得搖頭！

「你這次回來還走嗎？」江傲問伍悅。

伍悅說：「我是過來跟項目的，要項目結束了才知道去留。」

和江傲一起吃完飯還聊了好一會兒才走，這也算是伍悅來香樟里吃的最放鬆的一次晚餐。

周末的時候江傲要回家，一大早就給伍悅打電話。伍悅經不起他的奪命連環扣，迷迷糊糊的出了門。

略帶抱怨的說：「話說你回家關我什麼事？我好不容易賺了個周末在家睡大覺！」

江傲帶著戲謔的口吻提議：「要不你在車上睡會兒？我不笑你睡姿難看！」

伍悅撇了撇嘴：「你睡姿才難看呢，擾人清夢是大罪。」

伍悅在車上還是迷迷糊糊的睡著了，到了姨媽家，王秀英女士一臉忒慈祥的問伍悅：「你和江傲一起回來的？」

「呃！」伍悅乖巧的點頭。

然後姨媽笑眯眯進了廚房，居然一個人還唱起了「大紅袍」的歌。

伍悅懵了會兒，進廚房問姨媽：「表哥表嫂周末都不回來嗎？」

王秀英女士攤了攤手：「你表哥一會兒學校要開會，一會兒教育局要開會，搞的我要見他還需要預約似的，你表嫂醫院裡面天天加班，他們倆愛回來不回來！」

「前幾天晚上我還看見表哥了。」

聽伍悅這樣說王秀英女士抬起頭來問：「你什麼時候去學校了？」

「前幾天晚上和一個同學一起去的。」

「哎呀，你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到處跑多不安全，以後要去哪裡，多讓江傲陪你去！」

「哦！」

中午吃飯的時候，王秀英女士對伍悅說：「過去叫江傲過來吃飯！」

伍悅愣了一下，就算是遠親不如近鄰吧，那姨媽也不能啥事都不離他啊，於是語重心長的說：「人家江傲好不容易回趟家，應該多陪陪家人的，這大中午的……」

「他爸媽都不在家，他陪鬼啊！」王秀英女士直接打斷她說話。

「家裡沒人？那他回來幹嘛？」而且更可惡的是一大早就給我打電話！

王秀英女士捋了捋思緒說：「好像上次我跟他說讓他有時間多帶你回來！」

伍悅不明所以的看著王秀英女士：「姨媽，你心裡在盤旋什麼小九九呢？」

「我這不是怕你過來不方便嗎，江傲有車，你們路上也好有個伴啊！」

伍悅半信半疑的說：「呃。」

飯菜一上桌不用伍悅去叫，江傲就自己過來覓食了。

期間趁著王秀英女士進廚房端湯的時候，江傲湊近在伍悅耳邊輕輕的說：「你發現沒有，秀姨看見咱倆一起回來特高興！」

伍悅往廚房方向看了看，在看看面前的江傲……

「難道我姨媽想撮合你和我？」伍悅驚訝的問。

「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