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團圓飯
宋杞一掃而過溫知涼臉上的神情，並不在意，而是淡淡的笑說：「我來看看你，還好嗎？」
溫知涼雖然乍然間希望是霍慎珩來看自己，但宋杞能來看自己，也是值得感激的：「謝謝你，來給我送年夜飯。今天大年三十，外面應該很熱鬧吧！」
宋杞將飯菜拿出來擺好，輕輕嘆息一聲：「外面是熱鬧，又是一場腥風血雨。本來這大年三十的空氣里應該飄蕩著煙花的味道，可是今天的雲州城，是血腥味。」
溫知涼心提到了嗓子眼：「是日本人和霍慎珩打起來了嗎？」
宋杞遞了一杯酒給溫知涼：「先吃飯吧！這大牢里的飯菜肯定不好吃，你才進來幾天，人多消瘦了一圈。」
溫知涼哪有心思吃飯，急急又問：「是不是和日本人打起來了，現在情況怎麼樣啊！阿杞，你別欲言又止的讓我擔心。」
宋杞認真的盯著她：「你喚我一聲阿杞，我便將你當成妹妹一樣看待了，我希望我說的話，不會讓你以為我在挑撥離間。」
溫知涼雲里霧裡的，但她很想知道霍慎珩和雲州城的情況，便點點頭，示意宋杞說。
宋杞自己先喝了一杯酒：「為了營救你，雲州城的很多學生工人自發的去軍事大樓示威，希望藉助群眾的力量逼執政·府和日本人放過你。可沒想到，霍慎珩怕得罪日本人，竟下令掃蕩那些學生工人，導致死了幾十個，傷了幾百個人，這雲州城是烏雲遮日啊！」
溫知涼一臉不敢置信：「霍慎珩不是這樣的人，不是。」
「如果你不信，隨便問個獄警都知道，軍事大樓前面發生的事情，早就在雲州城傳開了。除了他霍慎珩，誰敢下令讓士兵掃蕩？」
「我很對不起那些犧牲的無辜者，是我一時衝動害了那麼多人。」
宋杞拍了拍她的肩膀：「也不全是你的問題，是日本人提出要葫蘆島，那些百姓才會聚集在一起給執政·府壓力，就算不是為了你，今天的血案一樣會發生，霍慎珩他有賣國的傾向了。」
說完又痛徹心扉的喝了一杯。
溫知涼心裡很亂，在她看來，霍慎珩可以為了雲州城殺了她，可是，她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去相信霍慎珩為了日本人，殺了那麼多無辜的百姓。
宋杞奸詐的撇了溫知涼一眼，看見她的表情就知道溫知涼是失望了，相信了，便又道：「我認識一個日本商人，跟他做過生意，從他那裡探了一下口風。日本人是藉助你的事得到葫蘆島，從而控制整個江南六省。日本人的狼子野心早就露出來了，北方的日本人早已蠢蠢欲動，他們對江南下手也是遲早的事情。霍慎珩大概是想不反抗，成為日本人的傀儡吧！」
溫知涼沒說話，直接拿起酒壺喝酒。越是喝酒，霍慎珩的樣子就越清晰，他身穿軍裝時的英姿颯爽，錚錚鐵骨。他為了她不受日本人的欺辱，動手打日本人的樣子，都讓她一時無法聯想到霍慎珩是賣國求榮的漢奸。
宋杞就是要讓溫知涼對霍慎珩失望，他太了解溫知涼了，民族大義會凌駕愛情之上。
霍慎珩在小別墅的書房裡，已經靜靜的坐到深夜了，外面依然煙火不斷，可他的心是靜止的一樣。
直到耳邊彷彿響起了溫知涼的聲音：「霍慎珩，發什麼呆，不用吃飯的呀！」
他猛然睜開眼睛，可眼前是空蕩蕩的，他的心也跟著空了一大塊。
走出房間，站在二樓的陽台上，看著星空和月亮，想起那天晚上的月下共舞，心裡又是一緊。
大年初一天蒙蒙亮的時候，霍慎珩在陽台上被爆竹聲驚醒。
翠姨回老家過年了，溫知涼也沒在身邊，霍慎珩就像一個孤魂野鬼一樣，望著不遠處街道上玩耍的小孩子們。他突然內心深處有些酸意「溫知涼，我很想你。」
客廳的電話鈴聲響了很久了，霍慎珩才緩緩下去接聽。
霍老帥壓抑住怒火說：「今天大年初一，你要不要回來過年。電話這個久不接，老子還以為你失蹤了。」
霍慎珩直接掛了電話，不想大年初一就吵架。
霍老帥氣的砸電話「龜兒子的，老子的電話也敢掛。」
二夫人一大早收拾的珠光寶氣，抱著霍老帥的胳膊說：「別生氣老帥，讓阿璘陪你喝幾杯酒。」
霍老帥氣呼呼的坐在沙發上。過了片刻又說：「安然小姐接來過年了沒。」
管家恭敬的回答：「老帥，安然小姐不在家，沒接到。」
「去哪裡了？她附近不是被我安排了暗哨嗎？都死了，一個女人都受不住。」
管家不敢回話。
霍慎瑛昨天也在遊行示威的隊伍里，她看到出來下命令的，是父親的副官，而不是大哥的副官，由此判斷，那個掃蕩命令是父親下的，而非大哥。
只是後來霍慎珩默認了此事，她也不好說什麼。
但今早看見父親還有心思惦記一個女人，她就看不下去了，直接懟過去：「爸，大哥為了國事傷神，你倒好，為了個女人傷神。」
霍老帥聽著這話就更加怒火衝天了：「你個死丫頭說什麼呢！」
霍慎瑛性子比較直爽，一點也不怕霍老帥：「我說什麼，難道爸心裡沒一點數嗎？昨天下令掃蕩學生和工人的，根本不是大哥，是爸爸你。可是爸爸躲在裡頭不敢出來申明，讓大哥背了黑鍋，現在整個雲州城都在罵大哥無德無能……」
三夫人看見霍老帥的面色陰沉的可怕，忙拉了拉霍慎瑛的手臂：「你在說什麼，今天是大年初一，別惹你爸爸不高興。」
二夫人趁機落井下石：「哎喲，這反了天了，哪有女兒這麼指責自己父親的。你大哥都沒說什麼，你怎麼就把這鍋往你父親頭上扣，也真是養了個好女兒了。」
霍慎瑛正直的反駁：「我昨天也在示威隊伍里，親眼看見下命令的是王副官，王副官是爸爸的親信。」
二夫人笑了笑：「喲，照你這麼說，是不是應該讓你爸爸去登報道歉啊！這話說的。」
霍老帥氣的火登門，順手抓起一根花枝就朝霍慎瑛打去：「我打死你這個死丫頭，越來越過分了。」
霍慎瑛連忙逃跑，一邊躲一邊說：「你怎麼這麼霸道，允許你犯錯，不允許別人說嗎？」
霍老帥大吼：「就是不許說，死丫頭片子，你還去示威遊行了，把你能耐的。從今以後，別去上學了，在家待著等嫁人。」
霍慎瑛急的跳起來：「你這是頑固不化，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還這麼對待我，你剝奪我的自由，我是不會向你屈服的。」
霍老帥被氣的頭髮都要豎起來了，追著霍慎瑛打。
霍慎瑛跑到霍慎璘身後，霍慎璘連忙說：「父親，您消消氣，別打小瑛了，這大過年的。」
霍老帥跑的氣喘吁吁：「阿璘，你別護著她，看我不打死她，她都不知道我的威嚴何在。」
霍慎瑛嘴硬，躲在霍慎璘身後以後叫囂著：「父親只知道自己的威嚴，犯了錯就讓大哥頂，大哥太可憐了，又要為你開疆闢土，又要和日本人周旋，還要背你的黑鍋。你倒好，大年初一不記著大哥，反倒為一個女人動怒，我替大哥不值。」
霍老帥氣的已經說不出話了。
霍慎璘也忍不住說霍慎瑛：「你個女孩子不要這麼牙尖嘴利，快跟父親道歉，不然我也不管你了。」
霍老帥直接推開霍慎璘，對著霍慎瑛就抽了一花枝：「我今天要打死這個死丫頭，誰要是敢管，我一起打。」
霍慎璘有些無奈，二夫人忙拉著霍慎璘，給他使眼色，不許他管。
霍老帥是真動怒了，抽了霍慎瑛好幾下，直抽的霍慎瑛慘叫。
三夫人在一旁急的不知所措，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辦。
唐筱依緊緊的扶著三夫人。
霍慎琂心疼妹妹，想上前攔著，又畏懼霍老帥手裡的枝條。
正在這時，門開了，霍慎珩走了進來，管家丫鬟齊齊喊了一聲「大帥」
霍老帥打人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霍慎瑛看見霍慎珩，哭著跑過去：「大哥，救命啊！」
霍慎珩覺得頭疼，每次一回家，家裡都是雞飛狗跳的，心裡甚是煩悶，語氣也有些冰冷：「大年初一，鬧著好玩嗎？還嫌雲州城不夠亂。」
霍老帥嘟著嘴，將花枝條扔地上，假裝若無其事的說：「吃飯了吃飯了，怎麼菜還沒上齊，等下天都亮了，別人要來拜年了。」
管家連忙應答：「回老帥，菜馬上就上齊了。」
霍老帥走到餐桌上坐下，又說：「管家，來瓶好酒，大年初一，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要慶祝一下。」
見其他人沒動，溫素婉又來說：「二姐三姐快坐吧！大帥阿璘你們也快入座，過年不要不開心。」
霍慎瑛心裡難受啊，被打的是她好嗎，現在都當做她沒被打過一樣，真是夠了。
三夫人也只能硬拉著霍慎瑛入席。
一家人各有心思的吃著團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