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朝陽
?白焰坐在床上,拿著一串青白相見的玉珠來回觀摩著,眼睛里有著平淡寧靜的神情,忽然又想起之前在皇宮相見的時候。
那時候,白唯唯還笑著許諾,說皇上會讓她來找他,原來當時說的就是當朝丞相華冉的兒子華容長。他無奈一笑,像是在自嘲,算計一場,卻真讓華容長佔了便宜,過幾天一定要去看看他到底配不配的上白唯唯。
白唯唯現在是公主,自己再見了她,就不能像往常一樣了。自己也很體諒自己的父母,額娘是女子,很容易就能哭訴出來,但是阿瑪就不一樣了。
雖然阿瑪嘴上不說難過,從他答應自己去看白唯唯的話里就可以看得出來,他很想見這個女兒,但是在白唯唯成了公主的風頭浪尖上,他怎麼可能露面去說他是公主的阿瑪。
阿瑪也知道了白唯唯已經失憶了,不再認識他,現在白唯唯有了親生父母,還嫁了人,所以阿瑪讓他這個兄長去再好不過了。
只是自己去了,該說些什麼?自己的心很痛,因為它已經離開他的身體,去了遠處,朝著明月,伴著喜鵲,看著她與別人洞房花燭。
浮生三千,吾愛有三。日,月與卿。日為朝,月為暮。卿為朝朝暮暮。
第二天一早,白唯唯忽然從被窩裡驚醒,盤腿坐了起來,面朝著床頭,發現自己睡的七倒八歪的,再一看,旁邊已經沒有人了,白唯唯將中間的被子抬起來,低頭將頭埋進去找人。
「在找我嗎?」華容長容光煥發從門外走進來,關上了門,看見白唯唯這副可愛迷糊的樣子,不由得會心一笑。
白唯唯聽到華容長的聲音,將被子放下,在床上站了起來,走到床邊跪坐在床邊,睡眼惺忪,小手揉了揉烏黑長發,「我是不是要去給你的父母送洗臉水做飯什麼的?」
「我的父母?昨天我可聽見你叫了阿瑪額娘的,還說什麼一家人。」華容長站到床邊,面對著她,忽然有種想攔腰抱她的衝動,畢竟這個高度正好可以抱住白唯唯的柳腰,但是這個念頭還是被他生生制止了。
「我可沒跟其他人說和你簽契約的事。」
「那跟皇上說了嗎?」華容長還是覺得皇上那麼疼愛她,不可能會不知道她的想法,現在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他其實是希望她沒有告訴皇上,因為那樣他和她就有了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秘密。
「說了。」白唯唯望著華容長的眼睛,並不想瞞他,拿手把自己散著的長發束到身後,將她小小的臉全都露了出來,頭部的曲線也好看的恰到好處,讓人挑不出一點瑕疵來。
華容長明知道會是這個答案,卻還是想問一下,得到答案后,他轉移話題,「你不用伺候他們,他們有僕人就夠了。」
「那應該要去請安吧?」白唯唯沒意識到華容長的情緒變化,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去見見他們。
「功課倒做的挺周全,」華容長甩開陰霾,又開始調侃白唯唯,「他們就在明水閣。」
「在用餐嗎?」白唯唯手拿著頭髮拿累了,就放了下來,任由它自己散著,每一縷髮絲的存在不是多餘的,勾勒出了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不是,已經用完了。老年人醒的比較早,咱們一會在這裡吃就行了。」華容長貼心地告訴白唯唯。
「那我讓藍葉她們給我梳妝,然後見了他們再用餐,行嗎?」白唯唯低頭很和諧的和華容長商量。
「好。」華容長微微一笑,忽然伸手將她從床上接了下來,猛然想起一個成語來,舉案齊眉。
藍葉她們進了屋裡,先給華容長請了安,道,「奴才給額駙請安!」
華容長心裡很是欣喜,卻並沒有表現出來,佯裝淡定地點了點頭。
白唯唯坐在梳妝台前,也聽到了這聲彆扭的額駙,覺得有些尷尬,自己由著她們折騰,竟走了神,心想辛虧華容長沒有拒絕自己生自己的氣,還答應自己簽訂契約,演這場戲。
華容長若無其事地坐在一旁,眼睛卻不自禁地望向了白唯唯,忽然感覺到,其實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有那種吸引人的魅力,很隨意地一件事在她身上就像是經過神聖的洗禮一般變得那麼不可超越、不敢觸碰、不能褻瀆。
白唯唯與華容長一前一後走出寢殿,向客廳走去。白唯唯已經換了一條新的抹額,和一件紫色襦裙,顯得端莊大方。頭上小巧的紫色琺琅瑪瑙步搖活潑的搖著,為白唯唯保留著少女情懷。
華容長一身暗紫色箭袖長袍,乾淨利落,挺直的身板剛正不屈,緊緊隨在白唯唯身旁。
兩人長相都很出眾,只是這樣一塊走著的場景都像是一副副畫連起來的一樣。
在朝陽和詢明黃的光芒下,他們稚嫩的臉上都蒙上了一層蛋黃般的嫩黃,他們是時間的愛戀人,是光陰的憐惜人,是人間的寵兒,被太陽的光芒愛憐地撫摸著。
華容長被剛出升的太陽刺到了眼睛,微微歪了歪頭,邊走邊將臉轉向白唯唯,看見同樣布滿陽光的白唯唯,用大手輕輕為她遮住了眼睛。
「謝謝。」白唯唯發覺他的好意,抬起小臉望著他,他大手的影子落在白唯唯眼睛鼻子上,卻獨獨將她又出現的酒窩留給了朝陽。
華容長看著白唯唯的笑容,一時不知說什麼,忽然一轉頭,看向腳下的路,「我是怕你看不見了,我以後還要伺候你……」
白唯唯笑著的臉驟然僵硬,冷冷地看著他,接著轉頭,提著裙子從他手下鑽過去躲開他的手,昂首挺胸地快步向前走。
華容長無奈搖頭,只能大步跟上。
幾位女婢在後面看著白唯唯與華容長的一舉一動,忍不住一笑。
白唯唯來到客廳門前忽然停下,往後轉身,猛地就撞到了華容長的胸膛上,白唯唯鼻子一痛,卻不敢大聲喊叫,只能用手揉著。
「怎麼了?」華容長看著白唯唯,一路走得那麼快,怎麼到這裡停下了?
忽然白唯唯話都沒說就直接小碎步轉到了華容長身後,一隻手捏著他腰間的衣服,低著頭抬眼望著他,那眼神是在說,我不好意思,你先進。
華容長看懂了她的神情,很想哈哈大笑,只是現在還不是嘲笑她的時候,一路上氣勢恢宏,到這兒又害羞了?!
華容長不再多想,一掀衣袍邁進了屋子。
第七十二章鹿王
白唯唯也跟在後面進了屋。
「阿瑪,額娘,」華容長在屋子中央站定,一手背在身後,等白唯唯來到自己身邊接著道,「婍兒執意要來給您們二老請安。」
華冉與華陳氏見白唯唯進來,眼中滿是喜悅,看來他們對這個兒媳還挺滿意。本來還想再站起來,沒想到白唯唯先是開口了。
白唯唯差一點忘記自己是以顏婍兒的身份嫁進來的,多虧了他提醒,不知他是有意為之還是偶然為之,她微微屈膝,「婍兒給阿瑪,額娘請安。」
華冉與華陳氏都微笑著答應,華陳氏著實很喜歡白唯唯,來到白唯唯身邊,將她扶起來,雙手抓住了白唯唯的小手,「快起來,不用拘泥於禮節,咱們離得遠,就不用天天來請安了,有事情讓丫鬟來說一聲就行。」
白唯唯看著她,欣慰地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感覺著她握著她手的力度,忽然體會到所有的額娘都會這樣疼愛自己的兒女吧!
「額娘,孩兒餓了,還沒用餐呢。」華容長站在一旁,像是不甘冷落,有了兒媳忘了兒,嗯,真是頭一次見。
「沒什麼事,容長你先領婍兒用膳去吧,我正好也要去早朝。」華冉也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看著白唯唯與華容長。
「好。去吧。」華陳氏這才捨得放開白唯唯,任由她跟著華容長去了。
華陳氏眼裡溢出欣喜,望著他們離去,然後笑著到華冉這裡,「我看,兒子是怕公主餓了吧?」
華冉也翹起嘴唇,「知道疼人還挺好的。」
「對啊,本來還以為,容長會不同意,現在看來,這兩個人還挺好的。」華陳氏也跟著感嘆。
「那就好。不說了,我去上早朝。」
「去吧,路上小心。」
「嗯。」華冉點頭之後就離開了。
弗離國,弗離拓與幾個法師照舊隔幾天就到白鹿台上夜觀星宿,看著那七顆赤星。
弗離拓還是有些不定尋找帝凰之羽藉此一統七國的想法,因為本來國民就生性善良,弗離國按照女媧娘娘的指示世代和睦,現在雖然前幾月白鹿出了一些差錯,但還是讓忠心耿耿的一辰相國給挽回了,自己因此更信任一辰相國。
想起一辰相國,他就不由得想起一些比弗離國傳說更神秘玄幻的事情。他本身即是一個故事。
當年,一辰的額娘,也就是十八年前弗離國全體國民一致認同的弗離國最美麗的女子,所以她當之無愧就成了那一年的璃女。那一年的鹿王是一位外來人士,他白衣飄飄,模樣出眾,時間難見的男子,自有一種仙雅的氣質。之前弗離國並未見過這人,他像是算好時機特意來到這裡參加鹿王的選舉,又好像知道璃女就是一辰的額娘。
他領來一隻純白仙氣的鹿,與弗離國的聖物白鹿十分相似,出於此,國民將其選舉出來,成了鹿王。璃女看著眼前的人,慢慢留下了一行淚。
兩人成親后在弗離拓御賜的宮殿住下,之後就有了一辰這個孩子。那隻白鹿卻日漸纖瘦,毛色發灰,終於在一辰出生髮出第一聲啼哭的時候,白鹿悄然化成了一團煙霧,隨燭光消失了。
弗離拓當晚就做夢,夢到一隻白鹿卧在他的王座上,弗離拓立刻跪拜,知道或許是女媧娘娘派來的聖物。不久,這白鹿就開始說話了,它說,鹿王的兒子身份不凡,需要女媧娘娘親自賜名,名為「一辰」,還說一辰以後必成大事,需要弗離拓好好栽培。
夢醒后,弗離拓不敢耽擱,立即向鹿王璃女告知,鹿王點頭答應,謝過國王與女媧娘娘,然後看著一辰慈祥地笑了。
沒出半個月,鹿王消失不見了,留下一個女人獨自撫養兒子,國民都說這位鹿王是女媧娘娘派來給弗離國送人才的,所以更加高看一辰與他的額娘。只是額娘對鹿王的思念日益深重,心情十分低落,但是因為兒子還沒有生存能力,她還不能放下兒子離去,所以強大的意識與母愛情懷支持這她活下去。
一辰在這時被弗離拓命為相國,然後安然長大,模樣亦是很美麗,與鹿王十分相像,七歲的時候,一天額娘照常為他梳發,卻忽然陷入極度的悲傷中,一辰太像他的阿瑪了,她慢慢變得不敢直視他,生怕那雙妖孽的眼睛會將自己的魂勾去,去見鹿王。
小小的一辰發現了這個秘密,於是自己用劍切了一張面具,終日戴著。
額娘雖然沒有明顯的好轉,但病情並沒有惡化。
為了不讓額娘看見自己,他總是早起洗漱,沒想到有一天額娘早早就醒了,看著一辰摘下了面具,等一辰洗完后才發現額娘就坐在屋裡耷拉著頭。
八歲的一辰跑過去,叫著額娘,卻再也聽不到額娘的聲音了。
原來他們就是為了給弗離國帶來一位能與白鹿殿的白鹿相通的年輕的相國!
一辰拿著阿瑪留下來的虎嘯長劍跟著弗離拓生活,發誓永生永世再也不摘面具!
「皇上,我等已經找到了帝凰之羽的所在。」
「啊?」弗離拓從回憶中醒來,並沒有聽清高僧說的話。
「皇上,帝凰之羽肯定在當朝國的一位女子身上,先前這名女子被中原皇帝保護著,我等無法近身,昨日她已離開皇宮,眼下是最好的時機,皇上您看……?」高僧擠眉弄眼,企圖讓弗離拓下令,給自己人手去抓回來那個女子。
弗離拓猶豫不決,望著帝凰星沒有說話,心裡總是有個聲音在問自己,「這樣做真的好嗎?」
「皇上,您不知,其實那女子與一辰相國有些關係,您只需要……」他將自己見到的都告訴了弗離拓,既然弗離拓不肯讓自己帶人去捉拿,那就讓他最信任的一辰相國去,來一招借刀殺人。
「一辰相國?」弗離拓默默垂下頭,眼中光芒閃爍。
「對,皇上只需要將一辰相國請回來,之後的事就好辦了。」高僧姦邪地笑著,捋了捋鬍子,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