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妻
?「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做對不起程家的事?」程父淡淡的望著低下的人,手指摩挲著指尖的桌面,周圍的侍女大氣不敢喘一下,白紈在下面臉上浮現一絲錯愕,她不知道自己哪裡犯下了錯,而且父親這樣說有證據嗎?
「父親大人,兒媳還不明白您的意思…」白紈皺了皺眉,無辜的笑了笑道。
不過是一幅刺繡,怎麼是對不起程家的事,這個罪名安的不是太大了吧?白紈低頭想到。
程父似乎早就料到她會這麼說,眼底暗了暗,手指一直在桌上敲擊著,這聲音傳入白紈耳中,每一下都似乎敲在她的心上,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但袖子里雙手微微顫抖暴露她此時的心境。周圍的侍女沒有一個人敢發出聲,都是靜觀著這事情的發展。
「你知道當初為什麼要選你作為元兒的正妻嗎?」程父停下敲擊桌面的手指,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白紈。
白紈心裡一怔,咽了咽口水,嘴唇緊抿道:「兒媳不知。」
「當初你還是家裡的嫡次女,上頭還有一個姐姐,知道我為什麼跨過她選你嗎?」白紈怔了怔似乎想到一些事情,垂著眼瞼聽著程父的一番話,暗地裡手下意識的縮緊。
程父也注意到她反常的舉動,不動神色的繼續說道:「因為你在比你姐姐更知曉尊卑,明禮數,而現在你看看你做了什麼對不起程家的事。如今陛下很是忌憚世家,我們程家作為五大世家之一,更應該做事謹小慎微,你呢?只顧自己享受奢侈的生活,院門的材料還有這客廳的擺設你以為我都看不出來嗎?包括你到底有多少嫁妝,管家那裡可是有一筆賬清清楚楚的記著。」
白紈跪在地上的身子不斷顫抖,她影影約約猜到父親是為了查那個東西過來了,卻沒想到之前她所做的一切他要徹查,對,她是為了享受,動用了庫房裡的東西,但是她作為程家下一任的家主主母那些東西不是她應該享用吧嗎?白紈抿了抿唇,眼神暗了暗,她的心不斷的下沉,眼看上面的人臉色越來越不濟,她才忍著內心極大的恨意,不情不願的道:「兒媳知錯。」
「知錯?你何錯之有?」程父冷笑一聲,看著白紈的眼神越來越冷了,「這件事姑且放置,現在來說說婉兒送來的那個東西的事情。」
「你把它放哪了?」程父淡淡的問道,眼底一片漆黑,幽幽的目光似乎可以看穿一切。
白紈垂下眼帘,還是那句話「父親,說什麼,兒媳不知。」
「不知,」程父氣笑了,他從來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要是你不說,我自有辦法查出來,只是到時候沒有誰可以幫你。」
「父親,兒媳沒有做,」白紈抿了抿唇,抬頭望向坐著的程父,目光閃了閃,反正證據已經沒了,她怕什麼。
站在她後面的侍女眼色微垂恰好和程父身後的侍衛對上,只見她微眨了兩下,便低下頭去。
「既然這樣,那查下…你有問題嗎?」他笑了笑,眼底下卻是一片薄涼,低頭探了探白紈的神色,繼續說道。
白紈低著頭,雙手不斷的縮緊,沉默了半晌方道「任憑父親處置。」
「那搜吧,」這句話不知道是對白紈說,還是他身後的侍衛說。侍衛都分開去各個房間搜查,所有服侍白紈的侍女都集中在這個客廳。
白紈知道他們是查不出什麼的,心裡剛開始倒不急,但是看見程父不斷打量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無論有沒有查到那個東西,他都不會放過她,沒有原因,這是一種莫名的直覺。
程父不慌不忙的在上面看著低下瑟瑟發抖的白紈,撇了撇嘴,證據,這東西他其實並不怎麼在意,他只在乎如何讓他的外孫合理的回程家,在他面前家族才是第一位,如今他的外孫秦斯年可是齊國數一數二的天才,既然有這樣一個可以修復關係的機會,他說什麼都不會放過,之前是婉兒一直沒有主動回應,而現在既然有了一個可以找他外孫的理由,他說什麼也不會放過。
「老爺,」一個侍衛匆匆忙忙的跑過來,在程父耳邊低語什麼。
程父臉色一變,沒有看下面的人一眼,徑直說道:「拿上來。」
白紈一聽這話,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垂著眼瞼跪在那裡,撇見一個侍衛把用黑色布料裝著的包裹遞給了程父,心一怔,此時她已經知道自己已經無法反駁什麼了,眼神瞥向對面的侍女,那個是她從娘家帶出來的貼身侍女,她怎麼也想不到她會背叛…
侍女不敢看白紈的目光,她知道今天的背叛她會有什麼結果,可是夫人答應她,只要她留著這個證據,她就可以保住她哥哥的命,所以為了她哥哥,只能對不起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姐了……
程父慢條斯理的打開手上的黑色包裹,白紈小心翼翼的看著他每一個舉動,每看到包裹被打開一分,她的心就涼了一分,直到完整的萬壽圖擺在程父的面前,他手頓了頓,視線沿著上面清晰的文理走了一遍,眼底晦澀莫深,良久他才嘆了一口氣,「唉…」轉而威嚴的望著下面的人,「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白紈看到那副刺繡完完整整的擺在他面前的時候就知道現在自己已經徹底涼了,看著他不虞的臉色,淡淡的說句,「兒媳沒有。」事到如今她現在不屑於偽裝了。
程父冷哼一聲,「身為程家婦,善妒,驕奢糜爛,其中一罪都可以休妻。」
白紈手指甲緊緊的掐著自己的肉,眼眶泛紅,掙扎的說道:「不,不可以這麼對我,我還有宵兒,他是相公唯一的骨肉,你們不可以對我,不可以這麼對我…」
她不可以失去程家少夫人的位置,她要是沒了這個身份,白家怎麼看她,還會不會接納她這個被休棄的女兒,這都是一個未知數…她不可以離開程家,離開這裡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但是…」程父看著下面聽到休妻就已經瘋狂反抗的白紈,面上帶著明顯的不喜,「程家沒有休妻的先例,所以我會給元兒物色新的平妻,你且行且珍惜吧。」
新的人…白紈心底一涼,雖然他沒有讓相公休妻,但是卻想要給他物色平妻…那麼京城裡其他世家的夫人會怎麼看她,那家有立平妻的先例,她這個正妻的臉往哪裡放…這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把她的權利架空。那她的宵兒怎麼辦,她要是沒了這個身份,她的孩子還能不能繼承程家的位置……越想,她的臉色越黑。
程父慢條斯理的把手中的綉品一絲不苟的折好,周圍的侍衛侍女都低下自己的頭,主子的事情,他們還是少知為妙……
「你有意見嗎?」程父抿了抿唇,目光暗了暗,低聲問道。
白紈的手被她自己用力抓著發白,抬頭看著上面的程父,一直忍著她的情緒,此時她的聲音都是嘶啞的,「兒媳,不敢。」
「好,」程父應道,輕飄飄的瞥了她一眼,然後對著他身邊的老奴才說道:「走吧。」
那副刺繡被他抱在手中,慢慢的走出屋子。
等他一出了屋子,白紈的臉色一變,周圍的侍女急忙扶起跪在地上她們的主子。
白紈狠狠的推開她身邊的侍女,眼底一片瘋狂,掐著她的脖子,狠狠的說道:「你居然敢背叛我?」
侍女顫抖著身子,看著面前女人瘋狂的臉色,強忍著自己內心的恐懼,顫巍巍的說道:「小姐,小姐,奴婢怎麼敢背叛你……」
白紈冷笑,她怎麼會相信這個人的鬼話呢?「你背後的人給了你多少好處?」白紈附在她的耳邊說道。
侍女渾身一顫,看著面前的女人,急顫抖的說:「沒有,沒有人指使我……」
白紈看著跟在自己身邊多年的侍女,那副刺繡就是讓她拿出去燒的,要不是她,那些人怎麼會搜到那副刺繡,還說沒有,這麼明顯的謊言,她怎麼會相信?
「你到底說不說?」白紈冷笑道,附在她耳邊繼續說道,「你看你為你幕後的主子做了這些,而現在你還在這裡不就說明你已經被她放棄了嗎?如果你說了我還可以饒你一條生路,要是你不說,你知道你自己會面臨什麼的……」
侍女聽完她說的話咽了咽口水,但還是堅定自己的話,顫巍巍的說:「小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白紈也猜到此時自己問不出什麼了,這樣她的存在也就沒意義了。
白紈垂了垂眼帘,沉默一會,然後漫不經心的說道:「既然你不說,那就這樣吧……嬤嬤把她發賣了,我身邊不留這叛主的東西。」
「是,」一邊的嬤嬤低下頭應道。
地上侍女的臉色一片蒼白,她知道自己所要面臨的命運,爬上前去抱住白紈的腿,痛哭道:「小姐,小姐,我真的沒有做,放過我,小姐……」
「拉下去,」白紈淡淡的說道,要不是她自己今天怎麼會被父親責罰。
幾個侍衛上前把地上的侍女拖了出去,整個世界都變得清凈了。
白紈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她現在都不知道自己怎麼辦,程父說要給相公選平妻這絕對不是一個小小的警告,要是新人進來了,相公知道她對程婉做的事情,還會重視她這個原配嗎?
……都怪程婉那個女人,死也不安寧,還給她惹出這麼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