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混亂
緊接著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第二輪風波傳來，穿在黑雨衣上的指紋鑒定報告出來。那兩枚黑雨衣上找到的指紋清楚的顯示同其中一名目擊證人的指紋相同。韓霆用詢問的表情看著葉靈，後者則一臉疲憊的笑容：「別問我什麼，我只能說我是盡職盡責的負責指紋比對，甚至先後換了三個人做比對，結果都是這樣！」她聳了聳肩，似乎也對檢測結果的出乎意料表示無可奈何。
韓霆無力的苦笑了兩聲，站起身來：「一天前，我們還在為找不到證據為若曦拖罪而頭疼，可沒想到當證據鋪天蓋地湧來的時候也讓人這麼接受不了！」
葉靈嘆了口氣：「一個完全跟案子無關的人說自己是兇手，然後自殺了，什麼也留下，就留下遺書和照片；而另一個目擊證人，有著完美不在場證明的人卻在案發現場留下殺人證據……」
韓霆擺了擺手：「也不是絕對！說不定……」
葉靈打斷道：「不可能，一個正常人怎麼可能準備那樣的黑雨衣，更何況她是動機的！」
韓霆有些沮喪：「所以我才說讓人接受不了！我讓大龍去查！」
葉靈安慰道：「算了，起碼現在可以給若曦辦理保釋了，你們也不用每天到拘留室約會了！」
「我反而希望這段時間能讓她留在那裡……」韓霆幽幽一嘆的聲音隱隱傳到葉靈耳朵里，讓她不由打了個激靈，有些不相信自己耳朵似地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韓霆又恢復一張撲克臉，無悲無喜的樣子。
半小時后，趙夢薇來到審訊室，她臉上有些疲憊，看上去並沒有緊張或者擔心，一臉坦然。裴若曦站在外面的監視窗向內望去。她一直就很關注趙夢薇，自然也知道她背後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在HONG待了三年，從一個普通的實習生走到今天培訓助理這個位置，她有她的不容易！沒有鮮亮的名牌大學教育背景只有一步一個腳印的努力，她特有堅忍不拔的個性讓她的事業還算是風生水起。但事情往往都是不盡如人意的，就像這次因為錢偉民的關係，她不但失去升職的機會，連相戀九年的男友也突然提出分手，每每到了下班的時候，她形單影隻的背影不由引起裴若曦深深的注意。
審訊已經開始了，從趙夢薇的表情來看，她似乎沒有想到警方這次請自己來的原因是因為對自己的懷疑。她顯得有些氣憤，甚至一度站起身來表示自己的清白，但很快警方拿出了證據，也就是裝在證物袋中黑雨衣……
「你說自己跟錢偉民以及李威沒有任何關係，那為什麼在人事部會有那種謠傳呢？」韓霆氣定神閑的看了一眼神情有些憤憤，臉色異常難看的趙夢薇。
「底下的員工都在謠傳你之所以不能升職當經理是錢偉民從中作梗，事實上究竟有沒有這回事？」韓霆的臉色迅速由平淡無波轉為異常嚴肅，懾人的厲光緊緊的罩定趙夢薇。
趙夢薇梗著脖子，臉色通紅道：「沒有這回事！他們是在謠傳！」她矢口否認道。「升不升職他一個人怎麼可能決定，更何況我做事向來規規矩矩，怎麼可能跟錢經理有隙？一定是那些好事者在裡面搗鬼！警官同志，你們可要調查清楚不能冤枉好人啊！」
韓霆心道：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他兩手夾著裝有黑雨衣的證物袋搖了搖：「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指紋是經過專業比對的。而現在我們可以肯定的是你的指紋跟我們從黑雨衣上面找到的完好指紋樣本完全相同，這一點我們希望趙小姐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頓了頓，彷彿看穿人心似地掃了一眼趙夢薇：「當然，我相信此時此刻趙小姐應該很清楚我們請您過來協助調查的原因，或者換句話說，我相信趙小姐已經認出這個屬於自己的東西了！」他洒然的揚了揚手中的證物袋。
趙夢薇挪動了一下坐姿，正襟危坐。她的目光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苦笑著嘆了口氣：「不錯，這件雨衣是我的！」
韓霆點了點頭：「趙小姐是個聰明人！不過我還是必須追問一句，您準備拿這件雨衣做什麼？當然我不希望聽到諸如避雨之類的解釋，因為大家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併不是如此！」
「不錯！不是為了避雨！而是為了……」趙夢薇緊緊的握了握拳頭，最終卻無聲無息的放開了。
「我想殺了他……」幾乎是細不可聞的聲音虛無般飄到韓霆的耳朵里，讓他不由皺起眉頭。
「你口中的他是……」韓霆眯了眯眼睛，用懷疑的眼神盯著趙夢薇道。
趙夢薇冷然道：「我既然選擇說出來，就不怕被懷疑！我想殺的人就是姓錢的那個混蛋！那個我做夢都想殺死的臭男人！」她的眼神很兇狠，帶著利刃一般的冰冷和決絕，可見她對這個人恨之入骨的心理。
站在觀察室的裴若曦不由心頭一陣唏噓。能讓一個女人恨之入骨的事情？聯想到那些辦公室的潛規則，裴若曦不由暗暗嘆了口氣。
趙夢薇的回憶從三年前初入HONG集團公司的那一天開始。她穿著保守的白襯衣黑裙子，簡單清純的學生頭，帶著對青春對事業的無限憧憬，她來到這家大型的外貿投資公司，希望能夠在這裡實現她成為都市白領階層的夢想的。HONG優雅的辦公環境以及人文化的辦公氛圍很快讓趙夢薇心馳神往，然而這時，她絲毫沒有留意到就在她四處張望打量的時候，另一雙眼睛也在是無忌憚的打量著她——那個人就是當時已經是人事經理的錢偉民。
中年的錢偉民有過很多女人，嫵媚多姿的夜店自然是他經常流連的地方，但是經常去那種地方久而久之也會有些厭倦，尤其是濃重的脂粉味道讓他愈近中年身體有些承受不住，而這個時候，青春純情的職場新人就像青澀的果實般讓他垂涎三尺，但畢竟他有他的顧忌，所以在之前幾個私人助理不堪受擾，前後辭職后的幾個月里，他一直沒有尋求新的目標，因為他害怕有朝一日這件事情被張揚出去，自己也會吃不了兜著走！所以他必須慎重其事的選一個可以持續發展的『戰略夥伴』，而這個時候，他注意到了趙夢薇！
雖然表面上趙夢薇和一般新近的女員工一樣單純沒有心機，但她潛藏在骨子裡的卻是一種不服輸，不退縮的精神，她渴望成功，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可，渴望展示自己獲得更高的薪水以及更高的職位，這就讓錢偉民有機可乘，幾番的手后，嘗到甜頭的錢偉民在破格提拔趙夢薇的同時也在她身上索要更多……
雖然表面上錢偉民給予了趙夢薇很多機會，也讓她獲得了成功和周圍同事的認可信任。但在趙夢薇心中卻是苦不堪言。
「我們倆的關係一直不清不楚的，從第一次跟他有過肌膚關係之後，我覺得自己就像應召女郎一樣。有時候他會用電郵通知我讓我開好房間，等待他的到來；有時候他會用暗號的方式讓我明白他晚上會跟我吃飯，總而言之，上班的時間他會為我安排好工作，下班之後我的時間同樣要交給他……我早已厭倦這種猶如寵物般暗無天日的日子，而且我的男朋友也漸漸有了怨言，所以我必須馬上結束和他的戀情。可是當我向錢提出分手的時候，他卻翻臉不認人，並且表示我今天所得到的一切全部是他賜予的，如果分手就必須把一切還清……」
韓霆捏著下巴，用審視的目光盯著趙夢薇的眼睛：「所以你想要殺了他！？」
「不錯！就是這個原因！我知道這個男人會成為我的噩夢！他不可能會允許我離開她，除非我們一方生命的終結！」趙夢薇冷笑著，她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好比承認一加一等於二般自然，可見這個念頭在她的腦海中時何等的根深蒂固啊！
「那後來呢？為什麼沒有下手？」韓霆有些疑惑。從剛才到現在他一直在想，這個女人的個性就是雷厲風行的，不管是三年前的她還是現在的她，都絕對不是一個會坐以待斃的人，可是這一切又有些說不過去……
趙夢薇搖頭：「一開始是因為不敢或者說我想到過殺了他，但畢竟我沒有這個勇氣，更何況有些事情我也承認我確實依仗了他……」
「所以你選擇一切保持原狀直到有一天你羽翼真正豐滿了？」韓霆尖銳的問道。
趙夢薇挑眉一笑：「不錯！不過我沒想到的是，我所做的一切都被他看穿了！我對他的恨意就在那一天達到了極端！他捏著我申請培訓經理的報告摔在我的桌子上告訴我不要痴人做夢！他是不會讓我逃出他的手掌心，而這個時候厭倦了我口是心非，背叛感情的做法，我相戀了九年的男朋友決絕的選擇跟我分手，當我看到他手中那些照片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心猶如被撕裂了一般。我瘋狂的想要報復，不過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我選擇報複錢偉民的時候，公司裡面發生了變態性騷擾的事件，而我竟然首當其衝成為受害者，這件事間接讓我的計劃落空！」
聽完韓霆之後轉敘的話，裴若曦不由有些疑惑：「趙夢薇說當她穿著雨衣準備一刀剖開錢偉民胸膛的那一天，那個變態性騷擾狂襲擊了她！？」
「怎麼？是不是覺得太奇怪了？」韓霆琢磨了一下，也覺得這個交代有點模糊，怎麼會有那麼湊巧的兩件事。
裴若曦沉吟道：「也不是，從兩件事情發生的時間上來看……趙夢薇沒有撒謊，只是我覺得事情也太湊巧了，讓我有點不敢相信！對了，警方會怎麼處理？」
韓霆攤了攤手：「目前掌握的證據不足，趙夢薇的情況更是特殊，既是目擊者又是疑兇，所以只能要求她不得離開海寧以及交出旅遊證件！」隨後他感嘆道：「雖然現在證據和線索是層出不窮，但我怎麼覺得腦子裡一片混亂，只想找張床好好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