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災民

「我們一路走過來別說是小溪小河，連個小水窪都沒有見著，看來附近的水源應該已經乾涸。」阿魚道。

「啊！」已經口乾舌燥的桃花發出一聲驚呼，沒有水源，那她豈不是要渴死。

「但是……」桃花抬頭，目光緊緊的盯著阿魚，期待從她的口中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是，」阿魚接著說道，「村民們卻沒有離開，你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桃花點點頭，問道，「難道他們不怕渴？」

很快，不待阿魚回答，她又自己反駁道：「不可能，如果沒有水喝，一般人熬不過三天。」

桃花突然眼神一亮：「那一定是他們的水源並沒有斷！」

「聰明！」阿魚贊道。

桃花被誇獎的有些不好意思，忙擺手道：「一般般了，我只是一般聰明，比不上小魚你是頂頂聰明。」說到后一句，她朝阿魚豎起了大拇指。

「可是，小魚你剛剛不是說水源已經乾涸了嗎？」桃花突然想起之前阿魚說過的話，眼神又變得困惑起來。

阿魚的臉上也閃過一絲困惑：「所以，我也很好奇他們是……」只是，她說著突然停了下來，猛地朝一側的小徑上竄了過去。

「小魚，你去哪？」桃花背著大大的包裹在後面也追了上來。

等她氣喘吁吁的追上阿魚的時候，阿魚正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瞧什麼，表情十分的認真。

「小魚，你蹲在地上幹什麼，數螞蟻嗎？」桃花十分疑惑的問道。

「你看！」阿魚沒有起身而是指著地上道。

「地上有什麼？」桃花拉了拉身上的包裹，當她的眼睛順著阿魚的手指看過去的時候，臉上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

「死？」

沒錯，

乾燥的地面上，

寫著一個字，

一個歪歪扭扭的，

暗紅色的「死」字。

阿魚用手抹了一下那個「走」字，放到鼻尖，有股腥味傳來。

「是血。」

「對了，小魚，你剛剛在追什麼？」桃花想起剛剛阿魚的異常舉動。

「我剛剛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渾身烏黑，長得十分的瘦小的人。」阿魚拿手帕擦了擦手道。

「看身形應該是個小孩。」

桃花聽到阿魚這麼說，臉上的神情變得輕鬆起來：「那這一定是個惡作劇。」她們才剛剛來到這裡，又沒有得罪什麼人，這估計是哪個皮猴子故意寫來嚇她們的。

她……才不會被嚇到呢！

「小魚，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桃花問道。

「我們對這一塊並不熟悉，下一個村子不知道還有多遠，我們還是……」阿魚說著突然住了口，眼睛朝桃花的身後望去。

「怎麼了？」桃花有些奇怪的轉過頭，卻發現遠處的村道上走來一群人，一群衣衫襤褸面黃肌瘦的人。

他們大都低垂著腦袋，顯得有些無精打采，不知是因為疲勞，還是因為飢餓。

就在這時，有一個村民看到了她倆，他的表情似乎不大友好，因為阿魚看著他一邊用手指著她們，一邊大聲的跟其他的村民嚷嚷著什麼，不知道他說了些什麼，其他的村民情緒有些激動。

正打算上前跟他們打招呼的阿魚拉了拉桃花，示意她停下來。

那個最先發現她倆的村民朝她們走了過來，而其他的村民則依舊停留在原地。

朝他們走來的村民大概十七八歲的年紀，雖然看起來年紀不大，臉上卻沒有一點少年人的朝氣，他整個人瘦的就像一根竹竿，但在那群面黃肌瘦的村民中，已經是難得的挺拔。

但是，此時，他的目光十分的兇狠，甚至讓阿魚產生了一種她欠了他好大一筆賬的錯覺。

看著他來勢洶洶的模樣，桃花不由抓緊阿魚的手，退到她的身後。

少年雖然目光不大友好，但似乎在顧忌些什麼，用陰惻惻地目光掃了她們一眼后，卻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在離她們還有一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小鬼，你們是不是疫區來的來的災民？」他一半兇狠一半緊張的問道。

「疫區，災民？」阿魚望了望自己，又看了看桃花，她們看起來像災民？

不過，他說疫區，夫子說如果災情嚴重，導致災民大量死亡，災區就很有可能會變成疫區。

難道這裡的旱災已經這麼嚴重了嗎？

見被人當成災民，桃花急忙解釋道：「大哥哥，你誤會了，我們是從洛……」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感到手心一痛，一張臉立刻皺成了包子。

阿魚放開掐著桃花的手，笑著補充道：「我們是從洛河口過來的。」

洛河口是洛河自發源地流經的第一個渡口，離這兒應該不遠。

「洛河口？」少年聽了她的話，臉上兇狠的神情不但沒有緩和，反而變得愈加難看起來。

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那你們就是災民，主君有令，但凡私自離開疫區的災民，一旦被人發現已火刑論處。」

「我們不是災民！」桃花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髮髻，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杏眼道：「大哥哥，你看我們的樣子像災民嗎？」

像她這麼漂亮，阿魚這麼聰明的女孩子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能和災民掛上勾好嗎？

「我看你們的樣子就是災民！」少年油鹽不進。

桃花聽了他這句話，有些氣惱，這句話應該由她來說才對。

她身上穿的可是婆婆親手給她做的疊袖織錦裙，而他們一個個衣衫襤褸，衣不蔽體，面黃肌瘦，瘦骨嶙峋……

（桃花把自己知道的所有能描述饑民的詞默默的想了一遍。）無論誰看到，都會覺得他們才是難民吧！

「大哥哥，要說難民，你們的樣子可比我們更像災民吧！」

桃花看了看旁邊破舊的茅草屋，又看了看依舊十分熱血的太陽道。

阿魚認同的點了點頭：「桃花妹說的對，為什麼你一口咬定我們就是災民？我看你們的樣子才更符合災民的形象。」

少年一聲冷笑：「你們是從洛河口來的，難道不知道我們這裡為什麼缺水？」

「為什麼？」桃花傻傻的問。

「因為上流的水被人截斷了。」少年冷哼一聲道。

「為什麼要截斷？」阿魚感覺有些不對勁。

少年露出嘲諷的一笑，一字一句道：「因為疫情便是從洛河口蔓延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