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五章
永樂宮裡檀香裊裊,太後娘娘閉目安坐於佛前,手裡有韻律的捻著一串佛珠。
白梨梨一派謙恭的跪坐在一旁,細聲漫語的把上午之事從頭到尾說了個明白,隨後又開始絮絮叨叨近日宮裡的大小事。
聽聞封更衣腳滑,不慎落進糞坑,太后腮幫子顫了顫。
再聽聞讓這些個小主回去抄寫賬目,太后捻動佛珠的動作一滯。
白梨梨是個聰明人,見太后如此,忙細聲道:「若是太后覺得妾此舉不妥,那便不讓她們抄寫了,一切都聽太後娘娘您的。」
太后重新閉上了眼睛,拇指摩挲著手裡的渾圓的珠子,「香妃聰慧,從孤這裡學會了的,用來教導宮裡的女人,沒什麼不妥。仔細伺候好了皇上,佛經是個好東西,可延綿子嗣,福氣加身,還可……增長命數,香妃你有空還是多念些佛經的好。」
白梨梨眼皮子一顫,忙應聲。
待白梨梨退出殿外,太后睜開露著精光的眼,「元芳,你怎麼看?」
殿里此時空無一人,唯有裊裊檀香和珠子摩擦的細微聲音,好似太后在和鬼魂說話。
旁邊的珠簾晃動,從裡面倒背著手走出一人來。身材修長健壯,面容是少見的俊秀。
正是攝政王景權。
「此女利刃也。」人雖儒雅,可透著股子肅殺之氣,一看便是經歷過沙場之人。
「是把好刃,就是不知道傷敵還是傷己。」太后緩緩開口。
「再好的刃,也要看什麼人來握。握的好了,便可傷敵,反之,則傷己。若是有疑慮,早早捏死便好。」景權看著太後手里的佛珠手串,面上閃過一縷諷意。
郝連家族曾經多麼風光無限,三個女兒一個比一個嫁得好,北梁民間曾傳言,「要娶就娶郝連女,一女勝過百男兒」。郝連家的女兒最為有名的是郝連錦瑟,才華美貌融於一身,最受郝連家主的喜愛。
本是要嫁給南梁皇帝為妃,陰差陽錯竟然嫁給了手握重權的裴晉。裴晉此人適才為傲,自私自利,竟然親手殺死了郝連錦瑟。
景權攥緊了拳頭,可惜了那紅顏薄命。
不久后,郝連家族一夜之間被滅門,獨獨留下了此時閉著眼睛念佛經的太后。
好似知道身後的人在想什麼,太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元芳啊,孤知道,前陣子阿玄與香妃之間有些不快,你因此不喜香妃。孤也不喜歡她。奈何宮裡女子痴痴傻傻,這些年,沒見過幾個能成器的。皇帝羽翼一日比一日成熟,日後若事不成,你怎麼辦,阿玄怎麼辦?!」
景權長舒一口氣,往事歷歷在目,他的錦瑟啊……
「知道你最心疼阿玄,事事為他鋪路,瞞了天下人二十年,就連本王都佩服你的這份能耐。」蛇蠍婦人也有軟肋。
錦瑟聰慧過人,可是心地純善,不喜機謀。論謀略,眼前的婦人可謂難得的好刃。
宮中女子千萬,最終唯有一人能坐上太后之位。
相識幾十年,景權難得說句暖心話,郝連錦程心裡一熱乎,閉上眼睛遮了一閃而過的溫柔。
「誰讓孤是他的親娘呢,阿玄就是孤的命。」
這話也讓景權有了絲暖意,「阿玄也是我最為出色的孩子,當年玄機為他算過,天生的帝王命。」
話鋒一轉,景權看著郝連錦程的背影,木然道:「你動用手段滅了自己家族,我實在不喜。你瞞得過天下人,瞞不過我。幾番設計謀害錦瑟,我厭惡你。可是唯有生下的阿玄,是我最喜。」
太後手中快速捻動佛珠,唇角儘是志得意滿的笑意,郝連錦瑟算個什麼東西?
從小誰都喜歡她,說她聰慧,說她命貴,可最後還是早早的死了。
她郝連錦程只信自己,才不信命。
得知她謀害郝連錦瑟,爹爹責罵她,娘也打她耳光……那就都下去陪伴郝連錦瑟那個賤人!
活下來的人,才是勝利者,最終還不是她郝連錦程贏了天命?!
燭光下,白梨梨拿著一卷佛經發愣。
太後手上的佛珠有十四粒,佛語為「無畏」。按理說,一千零八十顆是上品,可是戴在身上太多了,民間多以一百零八顆代替。
也有十八顆,三十六顆,寓意都與一千零八十顆的寓意相近。
宮中爬到上位的女子,手中粘血腥不稀奇,可是一般的血腥太后不會放在眼裡。
無畏,無畏,太后畏的是什麼呢……
「在想什麼?」門聲響動,蕭昱走進來。
白梨梨抬頭,對著他微微一笑,揮揮手裡的書卷,「在看野史。」
「你這憋尿的法子,是從野史上看來的?」蕭昱滿臉的笑意,這丫頭心眼真多。
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這群來找茬兒的女人,不打不罵不罰,輕輕鬆鬆就收拾了。還講了一堆大道理,把太后搬出來壓她們頭上,讓太后和景貴妃挑錯都難。
今日在永和殿,小豆子進去把這事一說,逗得蕭昱大樂。今日一看到恭桶便想起那倒霉催的封更衣。
白梨梨睨他一眼,「怎麼?心疼你的女人們?」
「錯,朕心疼那好茶,你可知那茶多麼難得?那是雪山頂翠,今年進貢來了一斤,你自己就得了八兩。雪山頂上只得這麼一棵仙樹,經過一年的風霜雪花,四月開始萌生綠葉,再選二八年華女子只採最嫩的芽兒,經過三十二種工序放得了這麼一小撮。」
「哦?那二兩給了誰?」白梨梨真不知道這般難得。說起來,茶香格外清冽。
「給了太后。」蕭昱道。
白梨梨奇怪,「你自己沒留?」
蕭昱笑著湊上前:「你那八兩裡面,有七兩半是朕的,先放在你這裡。誰知道香妃娘娘這般大方,竟然拿了朕的好茶來待客,朕的心疼哭了。」
「心疼的哭?莫不是心疼封更衣?」白梨梨樂呵呵的道。
蕭昱連連嘆氣:「太心疼了!」
女俠作勢擰他,被蕭昱躲過。
「你說說這封更衣,在朕的阿梨這裡,明明是來找茬兒的,吃飽喝足了還不算,臨走還帶一身的大糞……難道不知道玲瓏閣的菜要上養料的么,連大糞都不放過,朕替阿梨心疼。」
白梨梨笑著擰他的耳朵,「人家不止要大糞,還要雨露均沾,你不沾的勻和點也就罷了,連茶都不捨得勻一勻,你那顆黑心好意思疼的哭?」
蕭昱拍拍胸膛,一臉的不服氣:「朕是她們想睡就能睡的么?朕是御膳房的白菜燉粉條子么?也不看看,是誰坐斷了朕的腰!想睡朕,也得先過了手撕反賊的香妃娘娘這一關。」
「去你的,沒正經。」女俠笑眼彎彎。
蕭昱握住她的手,一把撕開自己的前襟,「阿梨看看,朕的心是不是黑的。」
女俠手指戳戳左邊的胸肌,又戳戳另一邊的胸肌,「嘖嘖,又大了。」
蕭昱拉著她的手往下走,要撕開自己的衣衫,白梨梨羞得面色通紅,硬生生把他的衣裳合住。
「人家的腹肌多了兩塊,給阿梨看看……不收錢。」
女俠的臉越來越紅,「你們青丘的雲長老就是這麼教學生的?」
【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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