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四十八章
景貴妃沉思片刻,「你過來。」
白梨梨上前,景貴妃用團扇遮住,輕輕摘下面紗。鼻下數顆紅痘十分顯眼,圍著唇長了一圈,還有往外擴展的趨勢。
白梨梨輕聲問:「娘娘可曾吃辣的?」
景貴妃搖頭,低聲道:「不知為何,十日前突然這般,御醫也看不出所以,只開了些藥膏,並不見效。」
「那,娘娘近來吃東西的口味可有變化?」
景貴妃眉間輕蹙:「如同嚼蠟。」
白梨梨背對大殿,不著痕迹的為景貴妃把了個脈。
「如何?」景貴妃顯然很不耐煩。
白梨梨走到殿前,面上溢出喜色,拱手道:「娘娘,朱雀騰飛乃是喜事,妾看娘娘的面相,鴻運當頭。若是妾沒看錯,娘娘該是——有喜了。」
話音剛落,滿殿震驚。
景貴妃騰地站起來,手指白梨梨,聲音顫抖:「此話當真?」
白梨梨笑道:「自然當真。只是,危宿與虛宿同時變弱,說明胎相不穩,娘娘身子有虛,還請娘娘保重身體。」說罷施了一禮:「妾,恭賀娘娘。」
景道玄上前,一臉懷疑,低聲道:「你可知此話不可亂說,御醫都沒診出何緣故,你緣何得知?」
白梨梨並未答他的話,朗聲道:「數月前,妾曾言娘娘喜事將近,如今此話應驗。娘娘若是不信,儘管來找妾。」
景貴妃一手哆哆嗦嗦的撫著小腹,聲音激動地顫抖:「來人,速速傳御醫,說本宮身體不適,趕緊讓人來。」話畢,又補一句:「傳所有御醫都過來!」
景貴妃走下台階,目光緊緊盯著白梨梨,一字一句吐出口:「今日你若說對了,本宮重重賞你,可你若說錯了,本宮當即燒了你!」
不過一刻來鍾,御醫們排著長隊來了。
前面一個小太監領路,後面一個小太監壓陣,中間大多數是頭髮花白顫顫巍巍的老者,饒是腿腳不好的也提著藥箱賣力小跑,嘩啦啦一大群人進了芳華殿。
白梨梨站在一旁,想起了山中的牧羊人。
御醫們挨個給景貴妃把了脈,詳細的詢問了各種變化,確定景貴妃真的是有身孕了。
這可是了不得的大喜事!
當今皇上年逾二十,尚未有子嗣,景貴妃肚子里的這個金蛋蛋要不然是皇長子,要不然是長公主,太貴重了。
之前御醫來把脈,日子尚淺,並未覺察有異。只是景貴妃身子狀況並不樂觀,尚不足一個月,孕初反應也太大了些。
御醫們忙著給景貴妃開藥方調理身子,景貴妃也激動地抽抽搭搭掉眼淚。
白梨梨跟景貴妃身旁的女官悄聲說了幾句,便默默退出了芳華殿。
不知不覺走進了小竹林,呼嘯的北風摻雜著雪粒子,把竹子吹得東倒西歪。
白梨梨拽緊大氅,脖子上暖和了一點。
她不是個傻的,自然知道萬一孩子降世,對蕭昱意味的是什麼。尤其是個兒子,還是景貴妃的兒子。
戲文里這樣的故事並不少。
他雖說是個喜歡給人挖坑戳洞的主兒,可到底是個政治清明的皇帝,這對北梁,對天下,都是難得的幸事。
何況還有三年之約。
有些人,辛苦一生不過是為了活著。
而她,是為了自己和粉黛更好的活著。
狂風中被吹的東倒西歪的竹子,多像永和宮的蕭昱啊。
此時,他是竹竿,她是竹葉。
「白容華,見你一面甚是不易,你怎麼悄悄地溜了,難不成做了什麼虧心事,不敢見本王么?!」
白梨梨停下腳步,抬手慢慢捏住橫在脖子上的劍尖,回頭看著笑得一臉痞子氣的景道玄。
「王爺好興緻,大冷天的來竹林里散步,貴妃娘娘身子不適,您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嘖嘖,你這丫頭過河就拆橋的本事與本王的故友還真是一般無二。」景道玄收起劍,撇撇嘴,「見了本王都不行禮,真是好大的膽子。」
白梨梨心中一個激靈,他說的是那年在河邊,救下被小混混追債的李子賀,又好吃好喝的相待,最後……不光是拆橋,還差點拆了這大爺的某個部分。
「王爺是說在芳華殿要燒了妾?」明明知道是行禮的時候他扶她的那一把,白梨梨接著道:「妾多謝王爺抬舉,這便告辭了。」說罷轉身就走。
今日風大,她想來竹林靜靜腦子,便讓粉黛先回去了。幸好讓粉黛先回了玲瓏閣,粉黛心裡很是畏懼這傢伙。
眼前一晃,玄色大氅落在眼前。景道玄唇角一勾,自懷中掏出一個小瓶,眼神陰惻惻地一步一步向她走來。
「本王有一心愿,白容華能否幫個忙?」
這個忙可不是好幫的!白梨梨盯著那個瓶子,知道那不是毒藥,可也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萬一是控制人的蠱毒,那可就……
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白梨梨一歪腦袋,對著景道玄身後喊道:「粉黛,快去告訴皇上,宣王要殺我。」說罷身子猛地一躍。
只是……哎……哎……跳不動!
回頭一看,自己的大氅正被景道玄踩在腳下,而始作俑者一臉的邪笑。景道玄一把卡住她的後頸,迫使她轉向自己。
「跑啊,怎麼不跑?雕蟲小技也敢來糊弄本王!看你是活膩歪了。」
她的眼睛里彷彿有河水流過,裡面星星點點,景道玄毫不懷疑那些閃過的星星點點就是這丫頭的壞主意。
他的手比鐵鉗子還硬,緊緊地卡著她的後頸。白梨梨縮著脖子,動也動不了,可恨的是手腕也被他另一隻手鉗的死死的。
怎麼辦呢……
她最恨當案板上待宰的魚。抬腿對著他腿.間猛地踢去,瞬間也被他兩腿夾住。
這……就剩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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