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迤邐

?喬智才用冷水洗了臉。猛搖頭甩掉水珠，他兩隻手捧住了腦袋，生怕自己這個頭搖晃的從脖子上脫離，自顧自的離家出走。

他坐在冷冰冰的露台上抽了根煙，一唱三嘆哀怨的差點要跳樓。有滋有味的發了半天愁，喬智才感覺自己昨天是被禮傑嚇出心病來了。

明明吵架之後他們都各自賭氣睡覺。怎麼後半截就變成了春夢……話說回來。做夢而已……夢到誰也有可能。

喬智才用堅強的心抵禦了靈魂的拷問。他思考了半天進何種貨物倒賣，比較賺錢，又該如何運回國內。他用無數小事掩蓋在自己這一樁不該出現的夢境之上。如此欺騙自己一番，就能假裝這事沒發生過了。

和他不同，喬禮傑沒能頂住來自靈魂拷問。喬禮傑也是一晚春宵，夢醒時硬的像石頭。

喬禮傑起床之後在床邊僵坐了十分鐘思考人生。十分鐘之後他照例跑步下樓，開始一天的鍛煉。並在鍛煉完成後在樓下咖啡館買了黑咖啡和早餐。

一切如常……

一切又好似和以前不一樣了。

喬禮傑捫心自問，感覺自己變成了禽獸。

他悄無聲息的坐在窗邊，面前是攤開的筆記本。

他看著自己的一行字。

他是你心底忽然浮起的一段優美的詩。如果你像打開禮物那樣去打開他。你會發現他的脖頸並不是身上最美的地方………

墨跡尤新卻好像不是喬禮傑自己寫下的。

喬禮傑問道：「二哥，你昨晚做夢了嗎？」

喬智才一口牛奶差點從鼻孔噴出來。強作鎮定說道：「沒有！」

喬禮傑看他一臉做賊心虛。感覺二哥實在太容易看穿。「你做了什麼夢……？」

「忘了！」

喬禮傑肯定二哥記得，他一說謊就去摸耳朵。

這就十分有趣了。

美國人常說雙胞胎會有心靈感應……但是做春夢都能同步這也太懸了，即不夠理性，也不夠科學。

科學家小喬勾了勾嘴角，暫時放下此事。他今天還要去實驗室做大量工作。

喬禮傑走後，喬智才鬆了口氣。他也急匆匆出門，仔細的對比了市場貨品價格。剛開始他盯上了女人用的東西。口紅雪花膏和絲襪，這些確實有利可圖，但並不是暴利。

西藥倒是能翻幾倍價格賣出。可喬智才手頭又沒多少錢。如果他想倒賣藥品。那就需要資金，還得認識美國的醫生。

喬智才坐在醫院門口嘆著氣。好像看著美鈔長了翅膀嘩嘩的飛走了。

要是他現在手頭有大量現金就好了。他坐在大學城內草地上，在寒風之中一絲嫩綠悄悄的發芽。他用手指撥弄著草地上的綠芽，心中充滿了焦慮。

小宋和他約好了時間。這時就抱著學習資料走過來。他穿著一件白色高領毛衣，越發襯托出修長纖細的身型。中午溫暖的陽光照在喬智才柔軟的頭髮上。皮膚和頭髮都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反射著健康的光澤。美的好似一副油畫。

小宋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不想去打擾這一份靜謐的時光。

喬治才向他招手。「你打聽的怎麼樣了？」

小宋回答道：「華人同盟會裡確實有幾個醫學院的學生。不過。人家未必會答應你的要求。」

喬智才接過小宋找來的名單，裡面是在醫學院華人留學生地址與電話。

「事在人為嘛。」喬治才說道。「何況只是一些抗生素罷了。我又不是要買什麼違禁藥品。」

「美國政府可是對抗生素管控很嚴格的。」小宋幫他打聽的清楚。「否則的話，你不是早已經買到了嗎？」

「我想買一些磺胺。維他命藥丸也行。試試看吧。」喬智才拿著名單晃了晃，小宋和他一起盤腿坐在了草地上。

喬智才張開五指遮擋住了刺目的陽光，打量著校園。那圓頂的，尖頂的，各式充滿異域風情的建築，在他看來都富有古典和優雅的趣味。

喬智才是十分懂得欣賞美的。喬老爺也算書畫名家。他在兒子們小的時候就對他們進行了審美的培訓。然而喬智才對這些不感興趣。只被老子填鴨式教育灌了一肚子中國古典文化。在現代全無用武之地。

「你們能考上這所大學真是太幸運了。」喬智才羨慕的看著來來往往那些青春洋溢的面孔。他們是這個時代天之驕子。「行了，不打擾你好好學習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我會自己想辦法的。他向小宋揮了揮手轉身離去了。

小宋盯著他的背影，感覺喬智才遠看十分瀟洒，近看普通瀟洒。如果再仔細上下打量一番憑他的氣質就太過平易近人了。不過，平易近人也有好處。便是沒有距離感，不像喬禮傑那樣難以接近。

喬智才這邊為資金而擔心。喬禮傑也同樣如此。他的物理實驗室需要一大筆的資金購入新型設備。

教授派出喬禮傑做說客。希望傑森的父親能支援他們這筆資金。

喬禮傑靠在圖書館外圓形的欄杆上，傑森面朝廣場看著台階。台階上坐有三三兩兩看書的學生正在享受午後充沛的陽光。

喬禮傑說道：「昨天晚上對不起。我二哥喜歡開玩笑。」

傑森瞥了他一眼。猶豫道：「沒什麼，我沒放在心上。」

喬禮傑又說：「那麼今晚我請你吃飯賠罪吧。」

傑森這才高興起來。問：「就我們兩個人嗎？」喬禮傑點了點頭。

傑森說道：「我知道你們實驗室有點狀況。我會叫父親同意這筆投資的，你放心好了。」

喬禮傑緊皺著濃眉，並沒有因此而放心。「傑森，我希望你知道。我同你做朋友。並不是因為你的父親。而是因為你是個溫柔耐心又幽默的人。」

傑森高興的低下了頭。這個年輕人不知如何去掩飾那種發自內心的甜蜜。「謝謝你禮傑。當然，你也不是像外界傳說的那樣不近人情，像塊冷冰冰的石頭。」

兩個人相視一笑。

而這一幕卻被不遠處的喬智才看到了。喬智才躲在一棵巨大的橡樹下。鬼鬼祟祟的露出一雙眼睛。其實喬禮傑近視很嚴重，未必便能從圖書館看到這麼遠。

喬智才感覺弟弟心思單純，被洋人佔了便宜。雖然聽不清他們二人談話，卻氣哼哼的頓足道。「好哇，竟然還背著我約會起來了。喬禮傑，我要是拆不散你們，我就跟你姓。」

到了實驗室下班的時間，喬禮傑在實驗室門口借著燈光翻閱手稿一邊等待傑森。

誰知卻等來了小宋。小宋慌裡慌張的拉住了喬禮傑。「小喬先生。今天喬大哥來找過你嗎？「

喬禮傑不知所以的搖了搖頭。

「這可就糟糕了。喬大哥說他要去藥店。我們約好在校門口見面的，但是我等了他一下午，他都沒有出現，你說他會不會出事了？」小宋緊張的要哭，六神無主的說道。「喬大哥在這裡語言不通的他能去哪兒呢？」

喬禮傑說道。「不要慌。二哥可能是回家了。我們先去家裡看看。」

小宋哭唧唧的跟在喬禮傑身後，兩人趕回了閣樓。發現喬智才沒回過家。

兩人在附近尋找良久。都沒有消息……喬禮傑只得接受一個事實。

他哥又丟了……

他們在學校門口碰到了傑森，於是傑森也加入了尋找的行列。傑森詢問了值班警衛，警衛指著喬禮傑說道：「你不是被警察帶走了嗎？」

喬禮傑：「…………………」

喬智才到底去哪了呢？

此時喬智才正被警察關押在拘留所里。喬智才一路辯解，「哎喲，我又沒有犯法，你們抓我幹什麼？」

但是美國警察聽不懂中文，哇啦哇啦的對喬智才說了一通鳥語，把他領進了牢里。喬智才抓著鐵欄杆，憤憤的踢了一腳。「我又沒犯法，你們憑什麼抓我？」

旁邊一名彪形大漢對喬智才發問。」怎麼啦兄弟？犯什麼事兒了？」原來這間牢房是專門關押華人的。

喬智才看到中國人先鬆了口氣。「我就在藥店想要買葯，他們就把我抓進來了，我犯什麼法了？

那名大漢說道。「你是不是在大馬路上調戲人家洋姑娘了？要不然幹嘛抓你？」

一群人犯轟然大笑，都來打趣喬智才。

喬智才憤怒的揮著拳頭。「誰調戲誰呀？本少爺這麼風流倜儻還用調戲姑娘嗎？」

那幾名華人囚犯嘿嘿的笑著，把喬智才圍在中間。「既然是個細皮嫩肉的少爺，就讓兄弟幾個樂呵樂呵唄！」

喬智才看這幾個人不懷好意，叫道：「大哥們！別動手啊！哎………你們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