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重瞳
上蒼之上，先前某刻，時光停滯，空間禁錮。
一隻足足有整片帝皇戰場那般大的玄黃巨手，從上蒼之上探下，聖威瀰漫。
擎天巨柱般的玄黃指掌之間，星河流轉、日月環繞、巨峰林立、山川縱橫……
這是真實的聖人之威，這是聖人施展而出的掌中一界。
如一片宇宙一般的這方大世界，都發生了一絲輕微的晃動。
玄黃大手化為一片蒼穹，朝著帝皇戰場壓落，目標便是那道同樣在不斷變大的金色身影。
孫悟空施展出了法相天地，巨大無邊，幾乎擠滿了正片帝皇戰場，他的周圍，一切盡皆湮滅，只剩下一股霸天絕地的至強氣息。
曾經，佛門聖人施展掌中一界，將神通初成的孫悟空，鎮壓而下，終聖人化一掌之精血，化五指山鎮壓孫悟空五百年。
此時，聖人施展的是同樣的手段。
孫悟空巨大無邊的法相，卻是不再屈服，而是運轉八九天功，將自身的實力提升到了極致。
隨即，一隻比九重天大日都要磅礴的巨大神猿拳頭，佔據了大半邊帝皇戰場的天空，衝天而上，砸在那凝固時光、禁錮蒼穹的玄黃大手之上。
如同兩片世界，撞擊在了一起。
聖人大手內，頓時山川破碎、星辰爆裂、星河消失、汪洋震撼……
那隻巨大的神猿拳頭之內，發出骨骼碎裂的聲音，宛如炸雷滾落。
無形的偉力，在二者相撞間，擴散開來。
這片大世界與其他世界之間的混沌隔膜，一陣收縮，似要碎裂;
帝皇戰場，由聖人親手構築的萬劫難朽的陣紋，爆發出無與倫比的神光，開始寸寸崩裂。
隨著聖級陣紋的碎裂，帝皇戰場內，天道規則開始不穩，竟是有種將要崩潰的預兆。
便在此時，一道散發著清凈無為氣息的清光，從上蒼之上的某地傾斜而下，化為一個倒扣著的籠罩整片帝皇戰場的清光光罩，聖力瀰漫。
完全超出了這個世界承受的毀滅之力，頓時瓦解。
又一位聖人親自出手，保住了將要毀滅的帝皇戰場。
那巨大的金色拳頭，與下落的玄黃大手的碰撞，卻是未曾結束。
便是仙帝級別的生靈，都無法理解的法理、規則……在二者的碰撞間，全都綻放而出。
若是真仙能悟透一絲兩者碰撞的至理，也必將一步成為仙王。
聖人實在是太強大了，只是隨意輕描淡寫的一掌，便有著足以顛覆輪迴的威力。
而孫悟空的全力出手，竟也能正面相抗聖人一擊，這絕非他肉體成聖所能解釋的。
若是沒有相應的對聖域的理解，聖人彈指便可滅之!
孫悟空在與蔚藍仙帝對抗時，根本就沒有施展全力。
此時，在聖人的威脅之下，孫悟空終於神通盡出!
「轟!」
拳掌相擊間，便是兩片大世界在互相磨滅。
這種級別力量的對抗，將因果、氣機……全都擾亂了，一切都陷入了混沌狀態中，外界的生靈，根本無法看到，也沒有資格看到。
最終，那隻巨大的佔據了大半邊帝皇戰場的拳頭，將那隻玄黃大手，擊穿了!
一個巨大的玄黃大洞，在帝皇戰場看似虛無的蒼穹之上，呈現而出。
玄黃大洞呈圓形，邊緣有指掌與拳印，無數道巨大的裂縫不斷蔓延。
玄黃大洞之內，有無數清光從上方流淌下來，那些清光看似輕如飄絮，但仔細感應的話，又重如山巒。
那些清光，乃是無數天地靈氣經過漫長歲月壓縮而成的靈力精華，在玄黃大洞出現之時，就這樣毫無徵兆的流淌而下。
剎那間，帝皇戰場天地靈氣的濃郁程度，達到了近乎九重天界的地步。
這只是少許清光傾斜而下的結果。
真的難以想象，上方之上，聖人居所，天地靈氣到底濃郁到何等樣的程度。
一道巨大的金光，帶著風雷之聲，從那被拳頭砸出來的玄黃大洞中，一閃而沒入。
帝皇戰場，那個玄黃大洞，開始迅速彌合，瞬間恢復如初。
帝皇戰場的蒼穹，變成了亘古不變的虛無之色。
一股磅礴無比的、遠超仙帝級別能量的吸力，從籠罩著整片帝皇戰場的清光光罩中浮現而出，將從玄黃大洞中傾瀉而下的清光，全部一吸而空。
彷彿一隻貪婪的太古巨獸，在享用世間美食。
至此，帝皇戰場恢復如初，彷彿什麼都未曾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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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蒼之上，是這片大世界的至高之地，聖人居所，便是仙帝都沒有資格進入。
此地，封印著天道，既有濃烈到了極致的殺機，也有無比祥和的聖力。
孫悟空恢復了正常模樣大小，用力呼吸著周圍蕩漾著清光的天地靈氣精粹，體表的清光光環，顯得愈發的凝實了起來。
孫悟空看了一眼四周，金色的眸子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便是他，也從未來到過這上蒼之上。
一切，都如孫悟空所預料的那般，這裡，果然是萬靈的中心之地，是因果的交織之所，更是這片大世界的核心，或者說是「心臟」。
這裡，曾經是天道所在之地。
天地規則所剝削的萬靈的修鍊靈力精粹、六道輪迴碾壓過濾后的純凈物質、無數生靈死亡之後的生命元力……
一切的一切，果然都在上方之上。
「真是一場浩大的饕餮盛宴!」
孫悟空身體一晃，方才的聖人一掌，給他造成了一些傷害，而他順勢而上擊穿聖人手掌，來到上方之上時，更是付出了不少的代價。
不過，這些都是值得的。
來看看曾經未曾看過的風景，順便驗證心中所想，是孫悟空一直想做的事情。
只是……
這種代價，確實有點太大了。
「悟空，你不該來這裡，」一道無比慈悲的聲音，突然想起，接著孫悟空面前，無數清光開始凝聚在一起，化為一尊佛陀。
這佛陀通體金黃，比孫悟空的軀體更加的璀璨，雙目溫潤而清明，一對眸子更是漆黑無比，彷彿最純粹得黑夜，然而偶然間閃過一絲亮光，便似乎可以照亮一切。
佛陀的每一縷髮絲，都彷彿蘊含著一方小世界，隨意的晃動，便蘊含著世間至理，掌控著無數因果。
其手臂過膝，手指纖細修長更勝女子，身形端正如撐天輕鬆，雙肩飽滿圓潤，牙齒微露，雪白之極，雙眉之間散發著白色毫光。
每一根毫光，便有神岳之重，彷彿萬物母氣。
這只是一瞥之間。
再看去，便再無真實模樣，其分明近在眼前，咫尺可見，卻又似乎在天涯之外，求之不得。
轉眸再看，佛陀卻又萬形之相，他是人類，是妖族，是精靈，是萬靈……
他是靈明石猿，是金翅大鵬，是天角蟻、是所有擁有極強神通的天之驕子。
有形有相。
有形無相。
無形無相。
萬形之相。
……
佛陀擁有眾生之力，擁有萬靈之相，擁有一切的優點。
這些，是聖人之相。
孫悟空看著眼前的佛陀，他雙目中金光微閃，將升級版的火眼金睛運轉到了極致，卻是依然只能看到一團金色的佛氣。
「悟空，聖人不可見，你莫要枉費心機，」佛陀似乎僅在眼前，又似乎遠在天邊的慈悲之音，在孫悟空耳邊響起。
孫悟空自然不會信這個邪，他冷笑一聲，雙目中本來淡淡的金光，頓時變得濃烈起來，本來漆黑的瞳孔，開始變成了純金色，眸子開闔間，有金色火焰在跳動不停。
更可怖的是，孫悟空跳眸子中跳動的火焰邊緣，有絲絲縷縷的混沌氣，在不斷的蔓延著。
接著，孫悟空金色的瞳孔，開始朝著邊緣遊動，彷彿兩輪烈日在移動。
最後，孫悟空的雙目中，各自出現了兩個金色的瞳孔。
重瞳。
聖人之目!
孫悟空的視線中，眼前的佛陀，開始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他似乎要接近真相了!
然而，下一刻，孫悟空口中悶哼一聲，身體後退了數步。
「啪」。
孫悟空的雙目，在某種偉力之下，竟是直接炸開了，眼白與純金色的神聖無暇的鮮血，從他的雙目中，崩濺而出。
眼前一片血色。
佛唱梵音響起，孫悟空眸子中鮮血倒流，他的雙目剎那復原。
到了孫悟空這等境界，一滴血便可再生，恢復炸碎的雙目自然是極為輕鬆之事。
「悟空，你好奇心實在太強了，」佛陀的聲音，顯得不那麼慈悲而平靜了，似乎蘊含著某些憤怒的情緒。
孫悟空不再嘗試什麼，聲音中卻是帶著淡淡的嘲諷：「俺老孫對一切早有猜測，又何須如此虛偽？」
佛陀沉默了一會兒。
「悟空，蔚藍仙帝罪不至死，你亦不該冒犯聖人，來到此地，涉及的因果太大，你做好準備了嗎？」
孫悟空哈哈大笑起來，在一尊聖人面前，依然桀驁無比：「因果!何為因果？難道不是你等隨意踐踏的東西？」
「至於準備……」
孫悟空停頓了一下，傲然說道：「來吧，一切因果加諸吾身。」
佛陀搖了搖頭，萬千小世界隨之晃動不停，不過卻沒有絲毫動作。
一股清凈無為的氣息，突然在佛陀周圍浮現，接著，又是一道身影，出現在佛陀身邊。
這道身影，散發的聖氣，比之佛陀有過之而無不及，雖清凈無為，但卻有種讓人心寒的氣機流轉。
不同於佛陀的慈悲，這道彷彿是道的載體的身影，散發著的乃是宛如實質的聖人的殺意!
兩位聖人，降臨在孫悟空身邊。
「蔚藍乃是吾的門徒，你……過界了!」這是這道宛如道的載體的聖人，說的第一句話。
孫悟空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只說了兩個字：「虛偽!」
「冥頑不靈，隕落吧，」聖人出言，言出法隨，上蒼之上，無盡的清光，突然凝聚在了一起。
剎那間化為清光的海洋，每一縷清光，便是一道足以碾碎星辰的聖力。
無窮無盡的聖力，不斷的翻滾，化為了道則的海洋。
那是最為本源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