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往事如煙（下）
六耳獼猴族的神猿，為了那段刻意設置的，與這隻草木精靈的塵緣，從而放棄了在試煉中取得的優勢。
然而，不是所有妖修，都如這神猿一般。
比如白鶴族妖修白聰天，他在修為恢復的第一時刻，便斬殺了照顧了他半月之久的美麗精靈；
比如天狐族的兄妹兩妖，更是殘忍，不但殺死了照顧他們的精靈，而且將附近的精靈，乃至被同化的妖族，全都滅殺了個乾淨。
修道一途，本就是與天地爭造化，強大到極致的生靈，往往也自私之極。
故而，很難說這些妖族天才的行為，到底是對還是錯，至於試煉之後的評判標準，只是由整個妖族的長老會按照慣例來評判。
------
在六耳獼猴族離開皇城第三日，終於有妖族天才，躲過重重關卡、用盡手段，來到了皇城。
根據歷代妖族天才試煉的經驗，只有在這精靈族皇城、斬殺皇族精靈，才可能在試煉中，脫穎而出，得妖皇陛下與長老會得青睞。
天狐族兄妹，聯袂而來！
這兄妹二人，皆是八尾天狐，距離真正得神獸只是一尾之差，天資聰慧，修為強大，更重要得是天狐族天生智慧，在歷屆妖皇極其倚重長老會中得天狐族成員。
這兄妹二人的智慧，自然也是極為驚人，再加上不俗的戰力，他們可說是妖族最耀眼的天才了！
若非有狼淵橫空出世，若非有純血神猿現世，這屆最強大的天才，便非天狐族所屬了，而天狐族也極有可能再次出現一位真正的妖皇。
即便如此，也沒有任何天才，敢小覷這兄妹二人。
尤其是天狐族的妹妹，地位更是特殊，其不但出生尊貴，而且乃是最強大天才狼淵的道侶，今後極有可能是強大的皇妃！
而這對兄妹，能進入皇宮之中，也足以證明了他們的智慧和強大。
根據兩族約定，精靈族皇宮內，化神大能與女皇不能出手，也不能使用超過元嬰境界的陣法，那麼這裡，只會是兩族天才的交鋒之地。
當天狐族兄妹，深夜出現在皇宮的瞬間，便有精靈族天才，對面而立。
月華灑落，星辰如水。
兩位月華族精靈，出現在了天狐族兄妹面前，雙方皆是殺氣凌然。
沒有任何的言語，四人便戰了起來。
精靈族皇宮之中，修為高深的精靈，皆睜開雙目，望向戰場，這是精靈皇族與妖界皇族真正意義上的一戰。
月光化為銀粉，星光被扭曲折斷；
白色的狐毛如雪，紛紛揚揚飄飛；
……
半炷香的時間之後，四者分開。
這片夜色，被秋色平分。
這兩位月華族精靈，已是精靈皇族中，最強大的天才了，而天狐族的這對兄妹，卻明顯要弱於狼淵與純血六耳獼猴。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精靈族這一屆的天才，或許真的無法與妖族相比？
比月華族兩位精靈更強的，同樣有兩位，乃是孿生，位當今女皇的子嗣，也是最強大的草木精靈。
------
當星光蕩漾，月華扭曲之時，狼淵自然感應到了。
狼淵旁邊美到極致的草木精靈青兒，則是望著蒼穹，看著那些星羅棋布，似乎從未移動過的滿天星辰，雙目中星星點點，彷彿那被設計好的命運。
「試煉？妖皇之位？」青兒目光依然望著頭頂的蒼穹，清脆的聲音，卻是幽幽響起。
狼淵看著遠處的戰場，看著被那被秋色平分的夜色，莫名搖了搖頭，不知是在否定天狐族的那對兄妹，還是在否定月華族的兩位精靈，矣或是在否定自己的選擇。
「這種試煉，乃是我妖族先輩贏下來的榮光，不過看似不公平，但卻給你族帶來了希望，」狼淵收回目光，不再關注那場已經停止的戰鬥，目光一轉，望向青兒，突然如此說道。
青兒微微一笑，這片夜色頓時亮了數分：「希望……真是如此？難道這不算是對我整個精靈族的欺辱？」
狼淵一窒，若是這種試煉發生在蠻荒大陸的妖皇山，或許所有精靈早就死了個乾淨，怎會允許出現這種詭異的場景。
若非妖族勢盛，而又不得不與精靈族和平相處，這種朝貢式的試煉，或許早就該消失了！
青兒搖了搖頭，莫名問了狼淵一句：「你已經決定好了嗎？」
狼淵沉默，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一道幽幽的嘆息聲響起，青兒消失在有些暗淡的月光中，漸漸被黑暗吞沒。
狼戮依然沉默，從出生到現在，狼戮從未如此搖擺不停過，然而此時……
猛然，狼戮心中浮現出了一絲悔恨之意。
悔意，是針對自己的行為；
而恨意，則是因為他的自私。
在這一刻，狼戮終於做了決定。
------
一日後。
同樣是在深夜。
狼淵正吐納修鍊，絲絲縷縷的月華星光，絲絲縷縷的鑽入到他的體內，同時，此妖體表，竟也散發著濃郁之極的生命氣息。
這狼淵天資果然不凡，短短的數日時間，在與精靈族的交往過程中，單是通過表面的觀察，便悟到了一些精靈族的修鍊法門。
突然，狼戮猛地睜開眼睛，望向那片彷彿吞噬了一片光明的夜色，淡然道：「雲彩，既然來了，又何必藏頭露尾？」
一聲媚到骨子裡的笑聲響起，接著，一道曼妙的身姿，從漆黑的夜色中走出，其容顏並不如青兒那般完美而驚艷，但絕對算得上絕美的女子，尤其是渾身上下散發的媚意，足以讓所有的雄性動物發狂。
這被狼淵稱為「雲彩」的媚意十足的女子，正是天狐族天才兄妹中的妹妹，也是狼戮名義上的道侶。
看著雲彩款款走來，狼淵雙目中銀光一閃。
「怎麼？你我多日未見，夫君似乎並不歡迎我？」天狐族天才雲彩，扭動著腰肢，緊貼著狼淵坐了下來，笑嘻嘻問道。
這狐媚女子臉上雖然在笑，然而媚意十足的雙目中，卻滿是冷意。
狼淵眉頭微蹙，身體挪開，依然淡然說道：「你我不屬同一族，此時更是試煉的關鍵時節，你當與你那位兄長在一起。」
雲彩看了一眼刻意躲開自己的狼淵，臉上笑意頓時全無，冷笑道：「你還記得這是試煉？我還以為你被那精靈族的女子勾去了魂！狼淵，你如此行事，將我放在何地？是不是太不將我天狐族放在眼裡了？」
狼淵沉默了許久，臉上微顯掙扎。
「以你的聰慧，想必早就知曉一切皆是試煉，你又何必在乎這些？」
雲彩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狼淵，你摸著你的心再說一遍，這皆是『試煉』，只是一場妖族前輩對我等的磨練？」
「狼淵，若非你動心，以你的性格，怕是早就在這皇宮中大開殺戒了，又怎會如此麻煩？你這般行事，難道不怕妖皇陛下直接剝奪你繼承妖皇之位得資格？」
「還是說你以為我雲彩，乃是一個傻子？」
狼淵突然笑了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給人一種很是燦爛的感覺：「雲彩，我不否認我對青兒動了心，只是，我並不覺得這般做就是錯的。修道一途，心性尤為重要，我循本心而行，又有什麼問題？我一心飛升，欲嘗盡紅塵絢爛，經歷世間百態，又有何錯？」
狼淵頓了頓，繼續道：更何況青兒如此完美，我欲與她共享大道，又有什麼問題？」
雲彩美麗的臉上，媚意全消，聲音變得清淡如水起來：「自古以來，從未聽過妖修動情之後，還能飛升；我妖界也從未出現過，有精靈族道侶的妖皇。狼淵，你在玩火，難道你為了你可笑的愛情，想要放棄妖皇之位，乃至大道？」
狼淵似乎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不假思索道：「從來沒有，並不代表我做不到，至於妖皇之位，我相信妖皇陛下的胸懷，不會在意這些。」
雲彩看著狼淵，彷彿在看著陌生人，她媚意全消的臉上，一片平靜。
只是內心深處，有著怎樣的波瀾？
或許只有雲彩自己知道。
狼淵看著雲彩，看著那張從未見過的平靜的臉，若有所思，心中微動，道：「你我之間，本就沒有什麼感情可言，道侶更是有名無實，我是為了妖皇之位，畢竟當今陛下乃是六耳獼猴一族，而你也是為了你天狐一族，以及皇妃之位，我天狼族對你以及你族的承諾，並不會改變。」
雲彩卻是笑了起來：「沒有感情可言？只是為了利益？」
「呵呵……」
「哈哈……」
這位性格冷漠的天狐族天才，突然神經質的笑了起來。
「狼淵，你好，真的很好！」
雲彩淡淡說完之後，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狼淵見雲彩消失之後，不知怎得心中浮現出一絲不妙的感覺，接著又在心中搖了搖頭：「此女性格冷漠，極為功利，又怎會……」
狼淵突然喃喃自語道：「她如此驕傲，或許是雲彩如此反常的原因。」
------
皇宮中。
方才在狼淵與雲彩身上發生的一切，從頭到尾清晰的顯現在虛空中。
青兒跪倒在地，嬌軀微顫。
女皇陛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跪倒在地的青兒，毫無情緒的說道：「你無需感動，那妖修天賦太過強大，靈覺自是無比敏銳，或許早就感覺到本皇在窺視與他，才做出那番姿態，說出那番話。」
「青兒相信他，」青兒悶悶的聲音，似柔弱實堅定的響起。
女皇陛下搖頭說道：「你性格善良，天資卓越，外柔內剛，若是經過一番磨練，必成大器，本皇本欲將皇位傳於你，只是……真是有些可惜了。」
「而且，我精靈皇族中，並非未曾發生這樣的事情，結局本皇早已告訴你了，你真的願意如此？」
片刻的沉默后，堅定的聲音，再次響起：「青兒願意，若命已定盤，一切後果，青兒願意獨自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