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圓空悲慘身世
樂歡心裡有疑惑。
樂易生在自己的房間里敲擊著鍵盤,應該是在完成之前徐教授布置給他的課業。
他看起來很認真,樂歡走進他房間里都放輕了腳步,以免打擾到他使他分心。
他那雙好看的手指輕提又落下,眉間緊蹙的距離一成不變。
雖然是張冷漠的面癱臉,可樂歡就是喜歡看。
晚上還要再去徐教授家吃飯,樂歡想著先午睡會兒再說。
看了看眼裡只有電腦的老哥,又轉向面前的大床。
床和被子的顏色是冷色系裡的灰色,乾淨整潔。
樂歡迅速脫掉外套就鑽進了他的被子,聞著帶有樂易生的氣息,她舒服的嚶嚶一聲,覺得自己是個變態,躺在哥哥的被子里,還發出這樣難以啟齒的聲音。
她飛快的看了眼樂易生,見他似乎沒有察覺心,里暗喜,滿足的合上了眼睛。
「歡歡……」
樂歡耳朵旁響起哥哥幽幽的聲音,驚的她在床上一個翻滾,連帶著被子一起滾下了床,摔在地上她疼的悶哼一聲。
樂歡張開眼睛看到床邊站著高大的老哥,臉上的表情有些玩味。
樂歡只覺得他的眼神陰測測的怪嚇人,她蹭的一下跳起來右手朝上敬了個禮:「報告首長,剛才是意外……」
樂易生撿起地上的被子拍了拍,自己躺上了床「呵」了一聲,靠在床頭抱著頭一副慵懶的樣子。
樂歡知道樂易生在和她鬧著玩呢,也是嬉皮笑臉的撲上來躺在樂易生身邊,抱住他一隻胳膊用小臉蹭蹭,小腿還時不時踢他兩下。
樂易生捏了捏樂歡的臉,隨即換上一副嚴肅的面孔:「別鬧,我有事和你說。」
樂歡聽話的點點頭,不再亂動。
「你不要和游卉這個人走的太近,知道嗎?」
「啊,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聽話。」
「不要,你都不說原因就讓我和游姐姐少來往,我不想聽你的。」樂歡心裡有些猜測,但還是想知道為什麼。
「她目的不純。」
「什麼目的?」
樂易生閉了嘴,不想多說。
樂歡知道樂易生的脾氣,也知道他在想什麼,不就是怕她受傷害嘛。
但她想知道原因,於是她旁側敲擊的開口問道:「哥,徐教授家裡為什麼這麼奇怪啊?怎麼沒見徐教授的兒子兒媳婦啊?」
樂易生摸著樂歡的頭髮揉了揉:「徐教授的兒子兒媳都失蹤了。」
「失蹤了?」樂歡抱著他的胳膊又往前湊了湊。
「對,徐教授的兒子二十年前就不見了,聽說是爬山旅遊的時候出事的,進了山就沒出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雖然警察對外說是失蹤,但是其實徐教授自己也清楚他兒子多半是遇到不測了。」
「還有他兒子的妻子,也就是雨的母親,是三年前不見的,突然不見的,誰也找不到在哪裡。」
樂歡心裡震撼,徐教授和雨原來這麼慘,徐教授中年喪子,晚年的時候兒媳婦也不見了,整個家庭只剩下他和他的孫女相依為命。
樂歡心裡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了:「那,游卉為什麼要答應徐教授的求婚,明明……」
明明徐教授的條件這麼差。
樂易生懂她的意思:「我也不知道。」
樂歡眉頭皺著,小臉是一副思考不得的表情:「那游卉家裡人就沒有反對過嗎?按理來說她的父母肯定就不會同意啊。」
「游卉是孤兒院長大的。」樂易生回答。
「……」
樂易生鄭重其事的道:「聽哥的,別和游卉走太近了,她很有問題。」
樂歡也很乖巧的答應下來。
「哥,你會一直在我身邊保護我的對嗎?」樂歡轉身趴進樂易生懷裡,小臉揚起希冀的看著他。
樂易生半躺在床上,摟著樂歡,一隻手捏捏樂歡的臉,惹的她一陣嬌笑。
他對著她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你要知道,是我最大的弱點,我一定會一直一直保護好你,守護著你。」
樂歡感到樂易生的鄭重和認真,心裡很感動,充滿了開心和幸福,覺得自己很幸運,能有這麼好這麼寵著她的哥哥。
她安靜的回摟住他的腰,小臉埋在他的胸前閉上眼睛安心的睡下。
她還有很多疑問,比如為什麼要帶她去徐教授家吃飯,那個雨和他是不是有什麼,她不問是因為她知道樂易生不會害她,他做的每件事都自有用意,他肯定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樂歡毫無保留的信任樂易生。
因為他們是對方最親愛的人啊。
就在這種安心的心境之下她趴在樂易生懷裡睡著了……
雨有些煩躁,她不知道為什麼在樂易生面前有些不自在,但是雨也是個工作至上的人,她不會去在意這種小事。
她剛告別爺爺,回到家就拿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喂,對,我是雨,給我查查游卉和兩年前的謀殺事件有什麼關係,今天是她的生日?你給我去她的孤兒院查查。我記得資料上她的生日不是今天。」
「……」
雨打了很多電話,一一吩咐好具體事情,這才停下來揉著眉頭。
她太美了,無論是皺眉還是開心,都是無與倫比的風情,她坐在那裡就已經是光芒萬丈,她不清楚她這樣的容貌對一個男人殺傷力有多大,就算……
就算對面是個十二歲的小和尚。
圓空小和尚還沒走,他在雨的家裡連續打坐了兩天,不吃不喝。
他看見雨就害羞的紅了臉,坐在地上起來也不是,打坐也無心繼續,心裡想著這個姐姐很漂亮,但卻沒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圓空很單純而且還很小,不會想到男女之間的事上,只是純粹和雨接觸不多覺得她好看,比較認生才會臉紅。
「雨施主,貧僧……」圓空雙手合十朝雨作揖,肚子卻發出一陣「咕咕」聲,非常清晰。
雨聽見聲響突兀的笑了,笑的花枝亂顫,小和尚臉更加的紅,頭更是埋到了胸口。
「圓空,在你雨姐姐面前還裝什麼得道高僧,餓了直說唄,反正你二師兄不在,又管不到你。誒,你想不想吃肉啊?」雨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和剛才的運籌帷幄完全不一樣。
她現在放鬆了很多,面前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又是特別單純的小和尚,她覺得沒必要綳著臉,該放鬆就放鬆,偶爾調戲下小和尚還是很開心的。
圓空驚恐的往後爬,一直爬到牆角身體微顫,瞪大了雙眼驚懼的望著雨,彷彿看到了洪水猛獸。
「雨……雨施主,我……是和尚……不吃……不吃酒肉。」
他還記得雨曾經騙他去那種會所,告訴他二師兄在那裡等他,結果進了房間卻看到一個個穿著暴露衣服化著濃妝的女人在房間里花枝招展,嚇的他趕緊轉身閉眼默念阿彌陀佛,他想要出去,門還被雨反鎖了……
而且雨當時在門外大聲告訴他,自己回去了,讓他好好玩。
雨是真的走了。
不過還好二師兄及時趕到把他帶走。
小和尚心裡明白雨並不是想傷害他,畢竟上次帶走他的二師兄也是雨自己喊過來的,她就是想調戲調戲小和尚,看到小和尚窘迫的模樣她就很開心。
但圓空小和尚表示實在接受無能啊,這女施主長的這麼漂亮,怎麼心思這麼「壞」。
雨看著像受氣的小媳婦一樣的小和尚笑的更開心了,上氣不接下氣的那種。
「小和尚你怕什麼啊,你二師兄整天冷著個臉你怕也就算了,你雨姐我這麼漂亮,又平易近人,你還怕我,真是叫你雨姐傷心呢。」雨踱著步子輕輕逼近小和尚。
小和尚臉色愈發的恐懼,終於綳不住了喊:「雨施主啊!別啊!住持知道我吃了肉一定會打死我再把我扔出去的呀!」
雨呵呵一笑:「你們那住持肯定不會知道的,他整天閉關閉關的,怎麼會知道你的事,別怕。再說不是有句什麼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的嗎,你乾脆當個酒肉和尚,就濟公的那種,說不定佛法更近一步呢。」
圓空奮力的搖頭,像個撥浪鼓一樣,臉色都要哭出來了,可憐兮兮的像個受氣包。
雨見他這麼怕她,肚子都笑痛了,但考慮到這孩子兩天沒吃飯還是收斂了點:「你修禪了兩天,也不知道停下來,剛剛姐姐還想帶你去我爺爺家吃飯,看你一直打坐就沒叫你,現在家裡沒吃的,不如姐姐帶你出去吃點?」
小和尚察覺到雨不再逗他才緩了一會兒,恢復成一本正經的和尚模樣,「那就勞煩雨施主了。」
雨又「噗嗤」一笑,這孩子太逗了。
雨煩躁的心情也因著調戲了一波小和尚消散的無影無蹤。
她進了房間出來就戴著超大墨鏡和口罩,頭頂一隻鴨舌帽,整張臉裹得嚴嚴實實,帶著小和尚就出了門。
圓空雖然很早就成了和尚,但他滿打滿算也不過十二歲,人又生的單純,本就不大,更是個孩子心性。別人對他好一點他就會很親近對方,見到好吃的也會管不住嘴。
雨帶著他去吃了飯還帶著他去吃冰淇淋和棉花糖。
圓空開心的啃著棉花糖,笑容乾淨澄澈,加上那小光頭引得路人頻頻側目,看到這麼乾淨的笑容心情也都不由的變好。
這才逛了兩個小時小和尚就忘記了之前被雨支配的恐懼,一口一個姐姐叫的開心得很。
雨其實和圓空接觸不多,認識圓空是因為樂易生。
樂易生是圓空的二師兄,但是雨沒問過誰是師傅,她只知道圓空最親近的人就是樂易生,最依賴的也是樂易生,所以在得知樂易生有生命危險,這個才十二歲的小和尚毫不猶豫就過來了,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自己是否有足夠能力救他。
雨突然對樂易生很感興趣,她想知道很多關於樂易生的事情。
雨和小和尚坐在西餐廳里休息,她點了一杯咖啡喝,又給小和尚點了一份水果沙拉,看著小和尚左手拿著棉花糖,右手拿著叉子吃沙拉。
雨都忍不住腹誹:「這孩子真能吃,這都吃了多少了,大排檔吃了兩盤香菇炒菜花,兩盤麻婆豆腐,四大碗米飯,完了還吃了兩個甜筒,還拿著一根棉花糖,現在又跑這來吃水果沙拉,說是住持帶他來吃過,特好吃……這就算是兩天沒吃飯也不能這麼誇張吧,這還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啊。」
雨摘下墨鏡放在桌子上,也不怕人看見她的臉惹出什麼麻煩,因為她們坐的地方很偏,不會有人注意。
她很好奇小和尚的師傅是誰,按理來說是住持,但是樂易生是小和尚的二師兄,可樂易生不是和尚,那他們共同的師傅應該不是住持。
「誒,圓空,你師父是哪個啊?」
圓空嘴上正忙著,他頭也不抬含糊不清的應道:「我師父就是住持啊。」
雨還是聽清楚了,但是她不信。
「不是,我是問你和你二師兄的師父是誰。」
圓空抬眼看了看又繼續埋頭大吃:「說了是住持呀。」
「可樂易生又不是和尚。」
小和尚終於停下嘴裡的動作,看著雨的眼神奇怪:「誰說住持收的徒弟一定得是和尚的,二師兄跟師父學的是琴棋書畫,又不是修佛……」小和尚一臉看白痴的樣子。
雨恍然大悟,但卻又瞬間就怒了,一個小屁孩還敢用這樣的眼神看他,怕不是想挨打。
小和尚沒感覺到雨的怒火,他吃了一口棉花糖自顧自的說道:「說起來還是二師兄帶我入門的呢。」
雨問道:「你和你二師兄有什麼故事嗎?」
小和尚放下叉子右手的食指輕點自己的下巴,回憶道:「兩年前我被人販子拐賣走了,那時候我才十歲,而且因為我十歲,年齡大,在拐賣市場上賣不出去,他們很生氣,那幾個壞人就每天打我,不給我飯吃,還把煙頭塞進我嘴裡……」
小和尚回憶起這段經歷眼神滿滿的都是驚恐和懼怕,臉色發白,那是真正的夢魘。
「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他們天天折磨我,一有不順就折磨我,我全身都是紅紅的血。怎麼躲也躲不開,你看,傷疤還在呢。」小和尚說著擼起袖子,全是傷疤,那是恐怖經歷留下來的,兩年都沒有消退。
「他們不太打我頭和臉,可能是我長得還算好看,希望能賣個好價錢,後來就和一個吃小孩的人談好了價錢把我賣出去。」
小和尚講到這的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雨伸出手摩挲這小和尚手臂的傷痕,眼裡止不住的心疼。
小和尚眼裡突然有了光,那是一種信仰的光,他說:「那天我被送到那個吃小孩的人的家裡,幾個人在客廳交易,是大哥哥,他突然出現,他好厲害,一下子就打倒了那群人,他把我救出來,還安慰我,給我好吃的,帶我去住持那裡治傷,他告訴我一切黑暗都過去了,未來我的世界都會是陽光,他還求住持收我做徒弟,給了我新生,大哥哥是我最尊敬最尊敬的人,他是個特別好的人,他是我的信仰!」
小和尚聲淚俱下,雨看著小和尚的表情從恐懼到絕望,再到有希望和全是信仰,她突然覺得樂易生這個人是一個她從來沒了解過的人,在她的認知里,樂易生是個悶葫蘆,冷淡,對除了他妹妹之外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毫不關心的淡漠表情,卻沒想過他能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做這麼多。
雨輕輕開口:「小和尚,姐姐以後也會對你好的。」
小和尚抹完了眼淚聽到這句話激動的說:「真的嗎?」
雨認真回答:「真的。」
小和尚開心的眯起了眼:「那我要再來兩份沙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