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小道姑
?祭壇旁小道上的雪微微有些化了,被幾個稚嫩的小童子掃到了一旁,留下窄窄的濕漉漉的小道,供行人往來,不留神就會滑一跤。融雪天是最冷的,華山的雪一落十年,今朝已是融了第二個月了,才微微見了些起色。
時然也的確剛過新年,屋外的清寒之氣便要將人吞噬了似的。在道路邊賣雜貨的也早早收了攤。小童子們也在忙完了后將手縮進了衣口袋中,快步走進自家,點起了火爐,說起了家常。
只聽得又有一批新弟子要入華山道觀,近年來華山沒少收弟子,卻也沒見過有什麼弟子有大出息的,白白多添了伙食。唏噓一番,又談起了當今局勢。
天下豪傑大多兩分,效忠朝廷抑或是投靠紅袖山莊。這紅袖山莊是叛軍聚集之地,故兩派水火不容,至如今勢均力敵。又至六大門派,萬鈞府是朝廷重軍,自然歸順朝廷,而西域的明教與中原的華山、丐幫、翠竹、若煙門至今未明確站隊。然而這一切對尋常百姓來說終究只是傳說,究竟如何,許又是另一番言論。六大門派每三年都匯聚建順城大戰一場,或為紅袖山莊,或為朝廷爭奪領土,如今天下兩分,不得而知了。
……
天色漸暗,屋內的暖氣使人有些睏倦,倆小童也說累了,歪身靠在褥子上便昏昏地睡著了。蠟燭里的火花爆了爆,按說,當是有好事要發生了。
三月後。
遠遠地便瞧見祭壇附近有一抹俏麗又不失乖巧的身影,細細一看,模樣卻是端正,盈盈地朝長一級的師兄弟們問好。看樣子,當是新收的華山女弟子了。
站在旁邊的德高望重的女子淺笑搖了搖頭,那是華山唯一的女元老嚴言。傳聞這位鎮岳宮地位最高的女子年輕時也有一段如煙似霧的往事,只遙隔千里,黃沙白雪,終不復相見。
只聽那嚴言說道:「我這弟子天性愚鈍,比不得你們。」
少女低頭,一抹紅暈飛上臉頰。不知道為什麼,自她三個月前入了華山,做了嚴言師傅的弟子,便是常被嫌棄,說她不宜練功,只教她一些基本術法,便是連輕功也不願授於她。她略微有些懊惱。自小她便嚮往華山鎮岳宮,因聽聞這裡常年落雪,雪花四處飄散的情景,很是讓她嚮往。
「未塵明白,定會多多提攜師妹。」其中一個清瘦的男子應道。少女抬眉望他一眼,是個好看的人。一身白袍,帶著精緻的發冠,雙眼甚是有神。
另一個略遜色一些的男子微微俯身,拉起少女的手:「小師妹喚什麼?」
少女望望嚴言師傅,略有些羞怯,不敢說話。
嚴言失笑出聲:「你這小丫頭,平日見你還活潑大方,怎麼今日一見到兩位師兄便不會說話了?他倆你不曾見過,是去外遊歷回來的師兄未塵、施奇。」又對那兩個男子嘆息搖頭,像在表達自己的無可奈何,「她叫念桐。」
「念桐?為什麼取這個名字?」自稱未塵的男子問。
「念桐小時候生活的村子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樹,梧桐多用,可做琴,可入葯。村長給我取名念桐,應是想讓我時刻惦記著家鄉吧。」
男子微微思索:「原是如此。」
嚴言拉過念桐,愛惜地撫摸著她的頭:「好了,今日不再拘著你了,你且去放鬆放鬆吧。」
「那未塵也告退了。」
「該是的,你們遠道而來必定辛苦了,改日再陪念桐折騰吧。」
雲未塵與施奇應下,便離開了。
念桐也自顧自跑去了坐忘峰。師傅不教她輕功,她想登山望風景只得自己走。儘管雪已經快融完了,可山上依舊路滑,時不時摔倒,但總比她聽聞有人因駕馭不好輕功而摔成重傷的好。自從入了華山,她的課業不多,最喜歡的事情要數看風景,而又數坐忘峰的風景最好,往前是棧橋,往後便可以看見天邊的極光。
入華山後,她不喜多說話,自然也喜歡話不多的人。比起施奇的外向親切,她更喜歡雲未塵的沉著。只是年紀終究還小,對這種事情並不放在心上,略略有些仰慕罷了。其實剛入華山時,便聽聞女弟子談論過這位驚才絕艷的師兄,如今一見,覺得那人性子寡淡,但不失溫和,很是讓她歡喜。
施奇那邊,也談論著這位小師妹,只是見雲未塵不動聲色,他也緘默不言了,然而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問:「師兄,你當真喜歡翠竹的那個姑娘?」
雲未塵倒茶的手頓了頓,神色有些變化,但很快又恢復了自然:「如何算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