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他的生氣
宋靜霆總是會在很合適的時間鬆手,即便私下會說著狠話,但當著外人的面他從不為難我。
薄諶拉住我的胳膊,眯眼瞧著宋靜霆,冷冷的提醒道:「你懷裡這位,是我薄諶名義上的太太。」
宋靜霆勾唇,「怎麼好意思開這口的?」
他的話里透著明顯的諷刺,我們都明白其中的深意,薄諶冷了冷臉色說:「與你無關。」
宋靜霆沒有和薄諶爭一時口快,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溫潤的問:「念念,隨我回家嗎?」
我點點頭,掙脫薄諶的禁錮。
薄諶皺眉,「真要隨他回家?」
或許是我昨晚的妥協,讓他覺得我已經原諒了他,也說不上原諒,反正造成了他心底的誤會。
我過去挽上宋靜霆的胳膊,薄諶瞧見臉色驟變,我知道,要是以前他肯定會罵我不識好歹。
但現在,他沒有那個立場。
「薄諶,我和四哥是一家人,我要回家也是隨他回家,桐桐的話,我明天早上來接他去學校。」
再過不久,就寒假了。
等這邊的事情落下我就帶著薄桐出去旅遊,一直沒有陪伴在他的身邊,我很想全數的補償他。
薄諶緘默,轉身帶著薄桐離開。
待他帶著孩子離開之後我才鬆了一口氣,宋靜霆手臂扶著我的肩膀,問:「最近一直和他在一起?」
我點點頭,宋靜霆突然鬆開我,我不解的目光望著他,他眼神凌厲的看向我的脖子,最終什麼都沒有說,而是沉默的上了車,我趕緊上車問他情緒怎麼轉變的這麼快,他依舊沉默著開車回了宋家。
回到宋家之後宋靜霆連車鑰匙都沒有拔匆匆的回了房間,我拔下車鑰匙跟隨過去,但他把我鎖在了門外,我不解,去找管家要了備用鑰匙。
我推開門進去,房間里沒有他的身影,但浴室里傳來洗澡的聲音,我嘆了一口氣,坐在床邊等候他,心裡也著急,因為想今天解決掉季岩。
窗外仍舊在下雪,我想著剛剛宋靜霆突變的態度心裡一直不解,他是突然之間不開心了。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他剛剛低頭看了眼我的脖子……我抬手摸向我的脖子,心裡突然明白緣由,昨晚我和薄諶做過,他的唇在這裡吸允過,自然留下了痕迹。
他生氣是應該的。
宋靜霆打開浴室門出來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他在浴室里待了整整一個小時,我站起身無措的盯著他,而他兜著寬鬆的白色浴袍繞過我躺在床上。
他微微的閉著眼,顯然不願搭理我。
我想了想說:「對不起。」
宋靜霆沒有睜開眼,雙眼皮很深邃,臉色很冷清,我湊到他身邊蹲下說:「四哥,對不起。」
我心裡突然很慌亂。
總覺得,自己對他很殘忍。
半晌,宋靜霆問:「你們做過?」
這話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我的沉默已經告訴了宋靜霆答案,他睜開眼,滿目冷清。
「念念,我夠縱容你了!」
他嗓音里含著不容忽視的嚴厲以及失望,我有些恐懼的望著他,說:「我真的錯了,四哥。」
我和薄諶做愛沒有錯。
但是他這麼的不開心……
從出獄之後他一直都在為我妥協。
而我一直都在讓他失望。
他提醒,「你說過,會嫁我。」
仔細一想,好像是我違背了承諾。
「對不起,四哥。」
我心裡特別的惶恐,除了這句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更不知道自己該從何處開始解釋。
宋靜霆漠然,我抓住他的手掌,忐忑的說:「不該是這樣的,四哥,我從出獄之後沒打算和任何人糾纏,包括你,不該是這樣的,我應該什麼都不在意的,除了桐桐,我應該誰都不能在意!」
可現在又和宋靜霆牽扯上。
不知不覺中,又開始虧欠他!
兜兜轉轉,好似又回到最初。
宋靜霆反手握住我的掌心,他將我從床邊摟起來,臉色冷清的問:「你打算和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斷絕關係嗎?念念,薄諶那樣待你,你所遭遇的事我都一清二楚,我能明白你的難過,更能明白你的委屈,也知道你在排斥我,我總覺得時間還長,可以慢慢的走近你的心,可你呢?薄諶又做了什麼讓你輕而易舉的原諒他?讓你輕而易舉的被他睡?」
很脆弱的,我的眼淚流下了眼眶,我聽見宋靜霆一字一句的質問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心?不會痛,也不會難過?念念,你仔細的想想,想想我們的曾經,想想十五歲那年的你!」
我仰著腦袋望著他,他垂著腦袋盯著我,眼圈濕潤,眼眸泛著血色,在片刻的沉默之中,他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在我的臉上,我心裡猶如被刀割成千片萬片,我何曾見過這般脆弱的宋靜霆?
他輕嘆,「念念,我曾也是被你愛過的男人,難道你的心裡對我難道就沒有一絲的仁慈嗎?」
曾被我愛過的男人……
「四哥,你別難過。」
我伸手去擦拭他臉上的眼淚,他突然扯過我的身體把我緊緊的摟在懷裡,我趴在他的肩膀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已分不清是他的眼淚還是我的,心裡是那麼的難受,也是那麼的不知所措。
宋靜霆祈求道:「答應四哥一件事。」
「嗯,我答應。」我說。
我摟住他的脖子,聽見他說:「以後別再和薄諶私下接觸,念念,我不想再吃他的醋。」
很多承諾,不能輕易答應,但我也不想讓宋靜霆難過,點點頭說:「嗯,我答應四哥。」
情債啊,沒完沒了的。
我以為我和宋靜霆是曾經,哪怕再次糾纏也只是利用他罷了,可有些事無法否認,只要他待我一點的好,我就會想起他是我名義上的小叔,是曾經教我書法繪畫的四哥,我可以被他折磨,被他欺負,可我的心太軟,就是見不得他因為我難過。
我很疲憊於處理和宋靜霆之間的關係,包括薄諶,真想一走了之,同他們斷個乾淨。
特別是宋靜霆,我怕越欠越多。
到如今這個局面,薄諶示弱,宋靜霆亦是……我這人心特別軟,一軟就容易忘掉過去的傷痛。
也怪我,太渴望溫暖。
不然當初又怎麼會嫁給陳源。
宋靜霆耍脾氣一般,他把我摁在床上親吻我的嘴唇,身體,可到最後還是生生的忍住。
他沒有強迫性的碰我。
哪怕我說:「沒事的,就一副身體。」
一副斑駁不堪的身體。
所以被誰碰我都不太在意的。
聞言他皺眉,「我在意。」
他摸了摸我身體上的疤痕,憐惜道:「我想要你是真,但不會是這種情況下,我想要等你完全接納我的時候,等你心甘情願的時候,念念,我這三十四年的人生里,從未體會過男歡女愛。」
禁慾三十四年。
我摸向他的身體,他跪在我身側,喃喃道:「我遇見你太早了,以至於從來都沒有想過別的女人,我不是他,我喜歡你,就會為你守著身體。」
我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薄諶。
薄諶有過四年情人,陸羲和。
我覺得好笑道:「我還結過婚,而且二婚,我被幾個男人碰過,四哥,我沒有那麼乾淨的。」
宋靜霆眼色突然凜冽,「你們是你們,我是我,念念,我喜歡你,又怎麼捨得去碰別人?」
我:「……」
他的感情很濃烈,現在的我無法回應。
我沉默,從他的身體上收回自己的手,宋靜霆低著頭吻了吻我的額頭說:「我願等你。」
我笑,沒有接他的話。
在房間里待到下午,宋靜霆才說去季家的話,帶著那份遺囑,光明正大的去繼承我的季家。
期間我還給陸靖郗發了消息。
但快到的時候他回我,「沒必要替你指證了,就在一個小時以前,他被抓進了監獄。」
我趕緊問他,「怎麼回事?」
陸靖郗說,薄諶私下裡也在收集季岩的罪證,我問什麼時候,他說三年前就在做這件事了,而且他三年前就有了證據,只是現在才開始抓季岩。
三年前,薄諶的祖父還在世。
但薄諶又為什麼要偏偏挑在今天。
今天是我決定要奪過季家的日子。
而且我和宋靜霆正在去季家公司的路上。
他又是怎麼知道我的想法的?
這件事,我只告訴過宋靜霆。
只能是巧合了。
估計是我昨晚對他說過我很彷徨。
而昨晚,提到了季岩。
所以一回江城他就想替我報仇。
真的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
薄諶只是做了我待會要做的事。
他讓我失去了親自報復的快感,不過由薄諶親自做這件事,對季沐來說就是致命的一擊。
一個是自己的父親。
一個是自己愛的男人。
嘖嘖,季沐會不會因愛生恨?
我不知道,但我很期待見到季沐。
到達季家公司的時候他們正在開股東大會,宋靜霆推開門,他們看見我面色都很驚訝。
我笑問,「怎麼?不認識我了?」
「你來這裡做什麼?」
季沐原本是坐在主位上的,她看見我出現當即站起身,控訴道:「我爸被你的人折騰進監獄,你現在又想做什麼?宋念,我勸你趕緊離開。」
我眉色不悅,「你爸沒教過你尊敬長輩?季沐,我好歹是你姑姑,你就是這樣的態度?」
她臉色一白,我把遺囑扔在會議廳的長桌上,淡淡道:「滾吧,季家現在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