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如果時光可以倒流5

我幾乎僵住了。

腦子裡電光火石般地掠過了一幕又一幕深入骨髓的場景，渾身的血液都齊刷刷地涌到了腦子裡。

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我居然一下子推開了那個箍著我的胳膊、用力拉扯著我的頭髮的男人。

我像是瘋了一樣，渾身抖個不停，卻又出奇的冷靜。我拎起酒瓶子沖了過去，咬牙切齒地罵了一句：「畜生！畜生！你去死，你TMD去死！」

十七年來，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有力氣過，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只會一下又一下地狠狠地砸著，那個男人像是被我的氣勢嚇住了，他居然抱著頭蹲在地上，全無還手之力。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的人終於回過神來，有人從身後抱住了我的身子，嗓音里透著張皇與驚恐：「好了，好了，我們走，快走……要出人命了……」

蘇慕，是蘇慕。

我的手仍然用力地砸著，手裡的瓶子碎了，玻璃渣鑽進我的肉里，但是居然敵不過心臟抽搐般的鈍痛，我無意識地呢喃著：「畜生……畜生……」

蘇慕死死地抱著我的身子，半拖半拉地把我拉開，柳旌似乎也被地上那個人腦袋上的血給嚇壞了，臉色慘白地抓起包包緊跟著我們往外跑去。

成都又開始陰雨綿綿了，冰涼的雨滴從蘇慕的頭髮上滑落到臉頰，再落到我的臉上，他死死地抱著我的身子，跑得飛快。

我揪著他的衣角，意識混沌又清晰，掌心的刺痛漸漸清晰起來，提醒著我剛才所經歷的那一場觸目驚心的鬧劇。

柳旌的聲音傳過來，我沒聽清她說了什麼，只覺得蘇慕一直飛奔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暖暖。」柳旌帶了哭音，「暖暖，你嚇壞了是不是？沒事了，我們沒事了，乖……不怕不怕了……」

她冰冷刺骨的手顫抖著撫上我的臉，到了後來，我甚至不知道究竟是她在發抖還是我在發抖，只覺得被冷雨打濕了的身子一陣冷過一陣。

蘇慕似乎察覺到我在顫抖，不避嫌地把我又往懷裡摟了摟，我抖了好一會兒的身子，終於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我回過頭，仔仔細細地看了柳旌一遍，確定她沒什麼大事後，才緩緩地咧了咧嘴：「你沒事……那就好了。」

我的眼皮很重，可是我根本不敢閉上眼睛，因為我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出現那個笑容醜陋的男人把骯髒的手放在柳旌的肩膀上的畫面。

那樣骯髒的場景，讓我……觸目驚心，讓我悚然作嘔。更讓我……想起了一些被塵封了太久，以至於我自欺欺人地以為已然深深埋葬在骨髓中再也不會想起的舊事。

我不敢想，我不敢閉上眼睛。

柳旌攥著我的胳膊掉眼淚，我知道她是被我慘白兮兮的臉色嚇壞了，我想要抬頭對她笑一笑，可是忽地想起了一件事。

火車……我要趕下午的火車回X市！

我掙扎著要從蘇慕的懷裡下來，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了，那一秒，我突然有一種想要大哭一場的衝動。

許涼辰，許涼辰……你妹妹我，差一點就掛了。

我的手抖個不停，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后才知道不是許涼辰打來的電話，而是一條簡訊。只看了一眼，我就怔住了，屏幕上顯示消息來自——娘子。

娘子……

沈眉兼。

我怔忡了幾秒，忽地喜極而泣，顫抖著手點開查看，看清了屏幕上的寥寥數字，我嘴角的笑容卻一點一點地僵住，就連呼吸，都幾乎停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