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青衫磊落少年行 第五章 先生，我可不可以不讀書
「先生，我可不可以不讀書」。
傍晚時分，一個少年的聲音在學塾里響起。
春去秋來，葉知秋已經在學塾做了大半年年的教書先生。
過去的時光里，除了教孩子們讀書識字，還會教他們學做木工、做雕刻，讓孩子除了學到書本上的知識，還能有一技之長，對於不能修行的孩子來說，也許這樣才可以讓他們將來能夠安身立命。
對於楊小天，葉知秋不教他這些。
楊小天每天除了讀書，還是讀書。
除了睡前的兩個時辰，葉知秋會要求楊小天頂著月光星辰，按照自己教的方法呼吸吐納。。
大半年下來，楊小天不止背了蒙學、弟子規，還在葉知秋的要求下把諸子百家都看了個遍。
楊小天開始覺得不耐煩了。
「先生，書本上的東西我看得膩了，而且我都會背了，我不想再讀了，我也想學些別的東西，我想像他們一樣，可以學做木工，學雕刻，我還想要先生教我修行。」
「小天，你以為讀書會背了就可以了嗎？讀書務明理以致用。書你是讀了，道理明白了嗎？學以致用了嗎？」
「明理以致用？」楊小天茫然搖頭。
「那就說明你還沒有讀通透。」
「小天，我來跟你講個故事吧！」葉知秋合上手中的《神魔異篇》。
「九洲大陸人族有十二大修真門派，「一門一宗一寺廟，雙谷三閣四書院」，其中四大書院，都是儒生，他們從不修行，只讀書，因為他們認為讀書就是修行。」
「儒教故老相傳，讀書人，從不修鍊，只是讀書養浩然氣，讀到那精深處，會引發天地共鳴，融匯天人之道，貫通古今，便可成為絕世強者。到那時，想做劍修、符師、念師，全憑自己選擇。」
「崇吾書院第一代院長晏同文，年輕的時候，每天抱著書本不放，別人都說他是個書獃子，只知道讀書，百無一用是書生，旁人都很瞧不起他。哪知在四十歲那年，一夜悟道，引發天地異象，一躍成了一代強者，建立崇吾書院，成為九洲四大書院之首。」
葉知秋拍了拍楊小天：「讀書人善養浩然氣，讀書可通神？你說，你還想不想讀書？」
楊小天反駁道，「讀書這麼神奇，那世上那麼多讀書人，不是都很厲害？」
葉知秋道：「修行就是跟天地借靈氣的一個過程，借來的靈氣存儲在竅穴之中。普通人沒有資質，竅穴未開，存儲不了借來的天地靈氣。所以不是所有的讀書人最後都能成為修行者。」
「那怎麼知道一個人能不能修行呢？」
「修行者都有觀人之術，擇徒都很嚴格，不會隨便收徒弟，你想要是收了個徒弟，竅穴閉塞，不能修行，師傅下了很大心血在其身上，哪知到頭來一場空，那豈不是要氣死。」
「先生，那你的觀人之術，你說我到底能走到多高的境界呢？」
「修行，是一件玄之又玄的事情，很難去判斷一個人成就的高低。也許你可以一路突飛猛進，但是一旦道心崩塌，跌境甚至道消都有可能。所以，我要你慢慢修鍊，穩打穩紮，每一境都能堅實且穩，人間且慢行，路要慢慢走，羊腸小道要走，崎嶇泥濘也要走，不能一路走陽關大道。」
楊小天有點懂了，緩緩點頭。
「其實你已經在修行，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啊？真的？」
「我教你每天晚上的呼吸吐納，其實已經是在教你修行，讓你吸收天地靈氣，就是所謂的凝氣聚靈，無論劍修、念師、還是符師，這都是必修課，吸收的天地靈氣越多，修為越高。」
「先生，那我現在是什麼境界」，楊小天滿懷期待的看著葉知秋，希望葉知秋說的越高越好。
「你現在已經是第四境的築基了。你原本就是四品武者，修行者跟武者一樣，前面兩境都是淬體伐髓，你有武者的底子，直接跳過了前兩境，從第三境鍊氣開始，從鍊氣到築基，花了半年的時間，也不算頂尖資質了。」葉知秋違心的說道，其實少年為何一直突破不了築基，自己心裡清楚的很。
「先生，武者一路淬體伐髓，分為九品，這個我知道，再往上還有神武者。但是這個修行者方面，境界是怎麼分的，先生能告訴我嗎？」
「修行有淬體、伐髓、鍊氣、築基、結丹、元嬰、化神、虛實、渡劫、地仙、通天、不滅、天仙、金仙、無上祖境，一共十五層境界。十境以下，元嬰、地仙是最難跨過的兩道坎，而通天往上的上五境就要看個人的造化了。」
「十五境？」自己現在才四境，楊小天不禁有些灰心喪氣。
葉知秋明白他的心思：「嫌自己境界低啊！那就不要偷懶，趕緊修鍊啊。」
楊小天點了點頭，說道：「先生，我會成為您這樣的絕世強者的。」
葉知秋含笑點點頭。
少年走到院子里盤膝坐下，開始這大半年年來沒間斷過的凝氣聚靈。
通過跟葉知秋的一番詳談，少年開始用心去感知周遭天地靈氣的變化。
一呼一吸之間，濃郁的天地靈氣像受了吸引一般，往自己匯聚而來，沒入身體來到經脈之中，天地靈氣快速在經脈之中遊走。
少年如此如醉，融入其中。
一旁的葉知秋若有所思，搖搖頭喃喃道：「為他人作嫁衣裳啊！」
少年吸收再多的天地靈氣也沒用，最後都會被紫金天龍吞噬。
這也就是少年一直衝不破築基境的原因。
白狐提著溫好的酒來到葉知秋身後，聽到他的言語，也是無奈道：「可惜了！」
相處下來，白狐被少年的樂觀善良感動，見到楊小天再多的努力也是白費，不禁心生憐憫。
接過白狐的酒，葉知秋輕聲說道：「也不用太過灰心，這段時間我試了很多種辦法。最近我想到可以嘗試跟紫金天龍交流，希望這做法有用。」
白狐驚喜道：「天龍殿下可有反應？」
「未曾。不過我能感知到他已快要蘇醒，我會在他蘇醒時跟他交流，讓他放小天一條生路。」
白狐點點頭道：「是，殿下從小就喜歡纏著你，他會聽您話的。」
葉知秋說道：「希望他還能聽我話吧，你們整個妖族的希望都在他身上，我也答應過珊瑚要找到他，並照顧好他，但是小天我也不能不救。」
白狐黯然無語，只能祈禱少主沉睡了這麼多年，性格還沒改變，還是那個通情達理的翩翩美少年。
「誰？」白狐心有所感，將自己從思緒中抽離出來，對著屋頂喝道。
楊小天睜開眼睛，茫然望著白狐。
屋頂上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一個人影翻身躍下。
來人身材很高，面目也還算得英俊，但看來卻很落拓潦倒，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藍色長衫，笑嘻嘻的盯著葉知秋。
葉知秋道：「熟人，不用緊張。」
來人說道：「師兄，我在屋頂看了那麼久的月亮，你就一個人喝著酒，你也不叫我下來陪你一起喝。」
葉知秋笑道：「我就想看你到底能夠忍多久！」
說完指著來人對楊小天二人說道：「這是我師弟，秦珂。」
楊小天剛想行李，秦珂搶著道：「他們不用介紹了，我都知道，我在屋頂藏了很久了。」說完笑嘻嘻的望著葉知秋：「師兄，賞口酒唄。為了找你，我可是走遍了千山萬水啊。」
葉知秋把酒壺丟給了他，問道：「找我所謂何事？」
秦珂一口灌掉一大半的酒，還不忘打個酒嗝，一臉的心滿意足：「師兄，你有三十幾年沒回山門了吧？你的師父端虛真人，也就是我的師伯，派我出來找你回去。你在奇怪為什麼會找我這個碧霞峰的弟子，而不是讓他自己天機峰的弟子下山尋你，是不是？因為大家都知道我跟你關係最好啊！別人來了肯定請不回你，我來了說不定你還會給我點面子。」
「你說了這麼多，還沒說到底要我回去幹嘛？」
「掌門端虛真人說十二派演武就要舉行了，而我天關門這一屆的弟子能拿的出手的就只有一個張一溪，要死不死，還是個名動江湖榜墊底的，完全沒有跟其他門派爭第一的實力。」
「掌門的意思就是，還有兩年時間，想讓你回去訓練一下這幫年輕弟子，讓天關門不要在演武大會上太過丟人。」
葉知秋搖搖頭無可奈何道：「十二門派演武的初衷，他們都忘了嗎？十二派演武，是人族十二大修真門派每十五年舉行一次年輕弟子之間的比試。原本目的是為了各門派之間相互切磋、相互進步，提升人族的實力。演變到如今，居然變成了爭名奪利。」
「秦珂，我不會回去的。不過有件事情倒是要拜託你。」
「何事？」
葉知秋拉過楊小天，說道：「這少年是我徒弟，我要你幫我把他帶回天關門，你幫我照看他一段時間，有機會就讓他去見識一下演武大會，看看同齡人的風采。」
楊小天一聽，扯著他的袖子，滿臉狐疑。
葉知秋拍了拍他，示意不用多問。
秦珂不解問道：「師兄，你自己不能帶他嗎？」
「你也知道，我還要去處理珊瑚的事情。」
「那你打算讓我何時帶他走，今日就動身？」
「不急，演武大會還有兩年才舉行。小天有疾在身，等我給他治好，就傳訊給你。」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