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蟹粉獅子頭 淚往心裡流
「真香,好吃!」
蕭謠一雙紅唇抿了又抿。
彼時,她的口頰還殘存著蟹粉獅子頭的鮮香。
筷隨心動,蕭謠踟躕了片刻,還是頓住。
「不能再吃了,不然會嚇著婆婆的。」
蕭謠嘆息著如是勸解自己,目光卻很實誠地又盯上了隱在白瓷碗碟中、浮於青綠葉子間,那散著誘人香氣,帶著油膏,紅亮的蟹粉獅子頭。
蕭謠不自覺地舔唇,覺得就這麼看著,便很愉悅。
想想不久前那種蕩漾於全身的餓,蕭謠仍覺得心有餘悸。
她不禁長出口氣,每日一嘆地哼哼:真是美食在手,煩惱沒有啊。
「謠謠,你真無事?」
丁婆婆頗有些擔憂地看向已然用了三碗碧玉羹、吃掉一盤肘子,,卻仍抱碗不撒手,狠盯著盤子不錯眼珠子的蕭謠,無奈地搖頭輕笑。
蕭謠這幾日就好似變了個人似的。
丁婆婆笑接了丫頭端來的山楂水,替蕭謠掖了掖散落鬢邊的烏髮,柔聲哄勸:
「好孩子,先用些山楂水消消食吧。」
可不敢讓這孩子再吃了,怎就好像一餓好多天一般?
知道蕭謠臉皮子薄,丁婆婆咽下將要出口的疑惑,心裡卻在思忖要給蕭謠多補補。
她卻不知,面前的蕭謠,可不就是一餓好多天?
前世,還是個餓死鬼。
頂著丁婆婆的灼灼目光,蕭謠戀戀不捨放下手中的碗筷,三兩口又將山楂水一飲而盡。
爾後,又含情脈脈盯向豐腴美味的獅子頭,丁香舌在櫻紅的唇畔滑動。
唉,獅子頭怎能這般美味,真是讓人沉醉!
「今日也不嫌酸了!」
丁婆婆笑得春風化雨,慢聲細語阻止蕭謠,心中卻很歡喜。
想從前,蕭謠被族裡那幾個眼皮子淺的姑娘帶得頗有些挑肥揀瘦,總不肯多用飯。
蕭謠杏眸微閃,轉頭沖阿左招了招手,喜得阿左顛顛兒奔過來,樂滋滋地咧著嘴,殷勤小意著問:
「姑娘,您用好了?」
說話間,眼睛還滴溜溜地覷向東坡肘子處,更是情不自禁地咽了咽才生的口涎。
照慣例,東坡肘子可都是由阿左包圓兒。
蕭謠一萬次忍下抱住阿左痛哭流涕的衝動,那種蠢樣子一次就夠。
阿左見蕭謠沒說話,不由動了動耳朵,沖往日總是洇潤在湯汁里的肘子飛快地又瞥了一眼。
只這一眼,阿左愣住了:
往日堆滿肉的盤子,如今怎就只余些許醬汁狼藉地塗抹在盤子底部?
阿左擼起袖子,心中有千言萬語在咆哮:
是誰,
動了她的肥豬肘?
是誰,
截了她的心頭好?
是誰?
是誰!
她想同他拚命成不成?
咳咳,
蕭謠見阿左一臉懵地立著也不作聲,不免輕咳出聲。
心裡卻想:阿左這丫頭倒也善解人意,
居然不用吩咐就捋了袖子等著。
既然如此——
心隨意轉,蕭謠不再遲疑,就著阿左瑩白的手臂上便擰了一下。
一擰過後,寂然無聲。
蕭謠心涼如水,耐著性子勉強等了又等。
奈何過了許久,仍不聞阿左說話。
蕭謠心中發急,只好加重了力道又擰一下。
「哎呦!」
阿左不知姑娘今日因何將她的東坡肘子吃了個一乾二淨,還要來擰她肉。
先頭她尚能忍受,只後面實在太疼,阿左只好委屈地叫了聲慘。
她眼睛濕漉漉看向蕭謠,面露委屈地哀哀叫了一聲:「姑娘。」
沒有肘子吃,還要被姑娘擰胳膊!
今日可真有些慘。
阿左卻不知,她這一聲飽含了無數的心酸和委屈的慘叫,於蕭謠聽來卻是聲如天籟。
明知自己不厚道,蕭謠還是露出了舒心的笑。
她長舒口氣,摸了摸自家被獅子頭和肘子填得鼓鼓的小腹,心滿意足地笑了。
想想后又輕撩衣袖,對著這幾日被她早擰晚揪,揪得跟紅柿子似的手臂愣怔出神。
蒼天啊,大地!
肘子啊,獅子頭....
這是真的!
她真的回到了十四歲這年!
哈哈,
嗬嗬,
嗚嗚....
任由肉香充盈口鼻,蕭謠幸福地留下了眼淚。
「姑娘莫哭,都是阿左不好,不該嘴饞,還嬌氣!姑娘,您別哭,阿左不疼,不疼。」
眼見自家姑娘哭得大雨滂沱,阿左跺著腳,著急忙慌,不知所措。
情急之下,阿左在自己手臂上發狠擰了一圈,也顧不得疼,齜牙咧嘴著伸給蕭謠看:
「姑娘您看,阿左皮子厚實著呢。」
「傻丫頭。」
「阿左!」
這個憨丫頭!
憶及前程往事,蕭謠再也忍耐不住,抱住阿左嚎啕大哭起來。
眼淚越來越多,漸漸模糊了蕭謠的視線。
可她的心,卻越發敞亮,也越發高興。
回來了,
真的回來了呢!
好阿左,上輩子你護我至死;
這輩子就由我護你一生!
從阿左懷中離開,蕭謠略有些訕訕,臉上的笑卻是怎麼止也止不住。
眼見阿左一臉的疑惑和心疼,蕭謠只好隨手指了桌上的東坡肘子,她才想開口,卻在阿左幽怨的目光下,尷尬地咽了餘下的話。
想了想,只好咽了下口水指著獅子頭:
「好阿左,吃去吧。」
去而復返的丁婆婆見這主僕二人如此情狀,不由就想多了些:
「謠謠,明日賞花宴,咱就不去了吧。」
想那日蕭家族裡定要來不少人,讓謠謠看到人家母慈子孝一大家子人,必定又要好一陣子不愉,還是算了吧。
賞花宴?
蕭謠將這三字於口中盤桓一番,喃喃念了一遍,恍惚間想起了往事:
便是在這賞花宴上,傳出京城蕭大小姐要在族裡選個貌美溫順的姐妹伴讀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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