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無臉人
那個人依舊沒有反應，秦曉雪登時驚醒，大叫一聲跳開，轉過身驚恐地看著身邊的人，此時，所謂的「白依寒」這才有了反應，他慢慢地轉過身，正臉漸漸地出現在懸浮燈籠的亮光之下，秦曉雪終於看清這個人的臉，倒吸一口涼氣，這個人，，，與其說看清，不如說看到，因為沒法看清，不是燈籠不夠亮，而是，這個人，沒有臉！
「啊！！！」秦曉雪本能地驚叫。
而另一邊，白依寒走在平靜的地宮暗道里，不同的是，他沒有認為這是平靜的，因為空氣中靈力浮動清楚地告訴他，他們周圍，有東西！
由於不清楚對方是何目的，白依寒便一直採取警惕和默許的態度，暫時把放在這些虛幻事物的心思收回，漫長平靜的旅途似乎總少了什麼，按理說這麼無聊的「散步」，某個姑娘早就受不住了，肯定開始吐槽這地宮沒有地宮的樣子，不像話！可是，貌似好久沒聽到她的抱怨了，嗯？這麼安靜，變乖了？還是累了？
「秦曉雪，累了嗎？我們暫且歇會兒吧？」白依寒緊跟著身邊的人，一副守護者的姿態，目不斜視，輕聲問道。
身邊的姑娘沒有回答，沉默地繼續向前走。
白依寒覺察有異，本想再喊一次，視線不經意間掠過她的右手腕，手鏈，不見了！怎麼會？！白依寒倏地轉頭，看到的竟是一面模糊的側臉，他停下腳步，「秦曉雪」也跟著停下了腳步，白依寒試探性地叫她的名字：「秦曉雪？」
對方慢慢轉過身來，和另一廂一樣，竟也是沒有臉！
白依寒一驚，瞬間退開幾步，同時抽出腰間的破曉，厲聲問道：「誰？！」
對方正對著他，如果無臉人有眼睛，那一定是死死盯著他的。
白依寒焦急地環顧四周，沒看到秦曉雪，他皺著眉頭，警惕地看著眼前的無臉人，眸光里卻是對那個女孩兒滿滿的擔憂。
就在白依寒冷靜地思考對策時，遠遠傳來一聲驚叫，雖然模糊，他卻篤定，那就是秦曉雪，白衣一拂，飄然飛出，奔向聲音的方向，而此時一直沒有動靜的無臉人眼睛的地方突然迸發出兩道紅光，瞬間移位，擋住了白依寒的去路。
白依寒沒想到對方突然發難，此時的無臉人猶如一頭猛獸，迅捷勇猛，出手狠戾，卻每一招都精準地避開要害，白依寒手握白玉簫過招幾次后心生疑惑，這個無臉人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神不知鬼不覺地代替了秦曉雪，而她也自始至終都沒有透露出半點殺氣，包括現在跟他過招，也沒有殺氣，招招式式不過是想逼退他。
白依寒一記格擋之後輕巧一躍，跳出了幾步距離，而無臉人也在白依寒退了幾步之後停在原地，沒有上前追擊，卻也正正中中地擋在了暗道中央。
【呵，果然！】白依寒一直吊著的擔憂終於可以稍稍緩和，他這邊遇到的角色並沒有殺氣，只是在逼退來人，想必秦曉雪那邊也是差不多的路數，但畢竟只是猜測，到底還是不放心，白依寒深吸一口氣，輕輕提起破曉，放在唇邊。
一陣安撫人心的平和旋律悠悠傳出，此曲名曰《冥想》，曲如其名，悠遠安詳，平復心緒，對面的無臉人「眼」中的紅光漸漸暗下去，看來是被有效地安撫了。
白依寒一步一步慢慢地向前，無臉人靜靜地聽著，一動不動，就在白依寒準備越過她時，突然似被驚醒般，橫出一臂，擋住了去路，隨即出招再次欲逼退白依寒。
白依寒眸光一冷，耐心已經被耗盡，曲調斗轉，一串尖銳呵斥的旋律破簫而出，周身靈力環繞，氣場全開，狂風大作。
無臉人節節敗退，卻依然不肯使出致命招數，抵死阻攔，大有視死如歸之勢，白依寒本意並不想傷害她，只是想打發她，讓自己能順利通過而已，而眼前的形勢，對方寧可在強大的靈力鎮壓下粉身碎骨，也不願退讓半分。
正在白依寒不知該如何權衡時，卻意外看到無臉人的「眼窩」里流下了兩行淚，白依寒迅速收招，周圍瞬間回歸平靜，他有些驚訝地愣愣地看著，垂眸沉默了會兒，似乎想到了什麼，嘆了口氣，再次舉起簫子，不再是咄咄逼人的《破陣》，而是凄楚動人的《思君》，如泣如訴的旋律似乎在將一段痴男怨女的情感悲劇娓娓道來，無臉人沒有表情，但「眼窩」里流淌不斷的淚水是她最真實最直接的反應。
白依寒沒有看她，吹完一段之後，依舊沒有抬眸，自顧自地說到：「她在等我，我一定要去，請讓開，玄女，無殤！」
無臉人一愣，模糊的面容漸漸清晰，最後竟是一副凡人不可仰視的美麗容顏。
上古傳說，墮天第一神，九天玄女，竟是真的，白依寒驚訝之前，禮儀先行，只定定看了一眼，便垂下眼眸，輕輕頷首，作揖行禮。
玄女無殤笑而不語，微微欠身，以示還禮，之後身形漸漸模糊，最後消失於前方。
白依寒直起身，回過神，收起破曉，快速地往秦曉雪的方向飛去。
而另一邊，秦曉雪看到這個不知陪伴了多久的「白依寒」不是本尊，而是一個無臉人，尖叫一聲，雙腳不自覺地後退，地宮裡的暗道是蜿蜒而下的石階，這一步後退生生踩空了，眼看著就要滾下石階，一直靜靜站著的無臉人突然伸出手，拉住秦曉雪輕輕一帶，這才避免了滾下去的悲劇。
秦曉雪驚魂未定，捂著胸口蹲下來，這突如其來的連串驚嚇在深深地考驗著她的膽量，心臟就快要蹦出來的感覺，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平復下情緒，而身旁一直站著的無臉人似乎感知到了她的恐懼和狂亂的情緒，竟輕輕拍了拍她的背部，像是在幫她順氣，像是在安撫，秦曉雪剛開始時整個人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不過也只是一瞬間，因為她馬上感覺有股力量正從後背慢慢輸入，狂亂的心跳漸漸平靜。
秦曉雪胸口卡著的鬱結慢慢化開，呼吸也恢復了平緩，身後仍有靈力輸入，她閉上眼，不禁想著，【可惜軀體是冰冷的，如果是活著的人類，該是一個溫柔強大的人......】
歇息了好半會兒，秦曉雪也適應了那張怪異的臉龐，兩人無言相對，秦曉雪正想開口打破沉默，遠處幽深的暗道一道光束飛來，在她身側停下，化作人形。
秦曉雪看著眼前的人，興奮地喊道：「白依寒，你可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