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蟬雨(5)
程瑾年會安分的留在這裡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情,總有一天他會效仿他媽媽的路徑逃似的離開鎮子。他的心在遙遠寬廣的地方,井底鎖不住他。再且,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程瑾年將自己的內心緊緊的封閉起來,不願向任何人敞開真心,像是遭遇了令他痛不欲生的往事。
在程瑾年來到鎮上學校的第二個星期,他便惹出了事情。
事實上也不能說是他去招惹是非的,只不過像這樣都市裡來的孩子,無論出現在哪個班級上都會引起眾人的格外注意。尤其是女孩子,就連在課堂上,也總是會忍不住的回過頭去望他兩眼,再望兩眼。這是人知常情。
一直被稱為是冷傲冰霜的程瑾年班上的班花也在下課後主動來找他說話,並且一向摳門的她還把筆記本借給他,滿面笑容地說:「程瑾年同學,你剛剛來到這裡,有趕不上進度的就抄我記下的,千萬別客氣。」
對方的長相的確很漂亮。白皙的肌膚,纖細的脖頸,典型的南方女孩。程瑾年打量著她看了好幾眼,拿過筆記後點了點頭:「謝了。」
這一幕被暗戀著班花的男生蕭敬看在了眼裡。他是這所小學的土霸王,小小年紀就長得兇惡高大,再加上他爸爸是鎮上殺豬的屠夫,所以沒有一個人夠膽量去招惹他,不是圍在他身邊美言相哄以保性命,就是甘心情願的做他的小跟班被呼來喚去。有蕭敬罩著他們,走夜路都不用害怕會撞到鬼。
於是蕭敬便將程瑾年假想成了他的情敵而懷恨在心,拉攏過幾個小跟班商量著要在下午的體育課上給他好看。
敢「搶」他蕭敬的「馬子」,不教訓一下不算「男人」。
恰巧那節體育課是高年級與低年級同時進行的。季眠夏所在的班級和程瑾年的班級是同一個體育老師。老師隨便說了幾句,又讓所有人熱跑五六圈之後,便全體解散各玩各的,他自己回到辦公室里去抽煙。
季眠夏和朋友在這邊跳繩,一二三四五的互相幫忙數著,抬起頭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看同學打球的程瑾年。
上學放學從不會和她一起走就算了,在學校里也總是一個人,從來不會加入組織的大隊伍。雖然同班的幾個花痴小女生很羨慕她有這樣的表哥,可是季眠夏卻有些埋怨的嘟起嘴,心裡頭在嘟囔著程瑾年怎麼這麼不合群,是不是都市的孩子都要把眼睛放在頭頂上的?
而這邊的程瑾年絲毫沒有察覺季光海投來的視線,他只是毫無興緻的看著同班同學打球,眼神不屑,偶爾還會脫口而出一句:「打得真爛。」
就在他百無聊賴的時候,背後突然推來的手讓他幾乎一個踉蹌摔倒。
「撲通」一聲,程瑾年雙膝跪在石地上錯愕的睜大眼睛。
很明顯,這種行為是故意針對他的人干出來的。
而周圍打球的男孩們看著他的目光沒有任何的善意。他回過頭去,看到抱著籃球的蕭敬朝他陰陽怪氣的咧著嘴巴笑:「不好意思啊,程瑾年你沒摔傷吧。你長得那麼白,我根本就沒看見你站在那裡。要說你不玩球就站一邊去,省得我力氣大又把你撞倒。」接著他又幸災樂禍的同身邊的跟班們小聲嘀咕著「瞧他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兒,哪像個爺們兒」。
程瑾年抿了抿嘴角,一聲不吭的從地上爬起來,轉身就跑向蕭敬,狠狠一腳就踹到了他的肚子上,用直白的北方話大罵一句:「我去你媽的!」
跳繩遊戲告一段落,當季眠夏再次抬起頭望向程瑾年的方向時,球場已經演變成了戰場。蕭敬帶領他的手下以眾欺寡,團團將程瑾年圍起來。而程瑾年卻未因此有任何退縮,他擒賊先擒王,以纖細的手臂牢牢的勒住蕭敬的粗脖子不放,任憑周圍的男生對他大打出手也毫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