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是你。
費矢在聽見費璃那段話的時候,心裡一緊。
他從沒想過會在費璃的嘴裡聽到這種話。
在他的印象里,費璃是個喜歡大吵大鬧,被他冷落就哭哭啼啼,使出渾身解數都要引起他的注意,沒了他就不行的女人。
可是現在……好像不一樣了。
她如同有了靠山,有了自己的翅膀,一夜之間就可以跟他唱反調。
費矢一直都是覺得費璃不可能違逆自己,可是現在當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他覺得像是原本可以握在手裡的東西一下子從指縫裡滑落了。
他好像……在一點點失去這個女人。
可是他擁有過嗎?他從來只是強行佔有,不會分一點憐愛給費璃,這樣一個煩人的女人,如果和別人走了,不是更好?
不是更好?
那麼為什麼……
對面費璃掛了電話,冷冷丟下好自為之四個字,滴滴的通話結束音昭示著這場慘白無力的語言交流已經到了末路。
她對他說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
費矢倒退兩步,抽一口冷氣,睜了睜眼睛,卻沒辦法緩解胸口那一份抑鬱。
壓得他……快要窒息了。
費璃掛了電話之後,還是跨坐在盧江身上,看見她這樣乾脆利落掛了電話,盧江好心情地眯眼笑,「喲,挺給力的。」
費璃紅著眼睛,「幹什麼?」
「我以為,你會哭哭啼啼,再跟這個人渣糾纏不休。」
盧江伸手掐住了費璃的腰,嘖了一聲,「不過沒想到你這麼果決地把電話掛了,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費璃擦眼淚,剛跟費矢那裡甩完臉色,就立刻慫了,坐在盧江身上哭鼻子,盧江一看皺著眉,「哭什麼?」
「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他。」
費璃一邊吸鼻涕一邊可憐巴巴地說,「我跟他說狠話,自己心裡也很痛的。」
盧江愣住了。
換做以前這種時候,他肯定二話不說罵回去,說費璃傻子犯賤,可實現如今——這個女人是自己的小東西以後,他好像罵不出口了。
盧江咬牙,把費璃掀翻下來,費璃嚇了一跳,隨後男人把她抱進懷裡。
「哭吧。」盧江按著她的後腦勺,沙啞的嗓音穩重低沉,「不丟人。」
不丟人。
是啊,她做的最錯的事情,大概就是喜歡費矢,對一個不該動心的人動了心思,這讓她在以後的路上風雨動蕩,進一步是深淵,退一步是懸崖,根本無路可走。
費矢,喜歡你真的太痛苦了。
愛上一個不可以愛上的人,原來有這麼煎熬嗎?
費璃縮在盧江的懷裡,男人寬大的肩膀帶給她如同靠山一般的安慰感,他輕輕拍著她的背,「唉,天天就知道哭,為了一個男人哭,還當著我的面哭,我真是恨不得打死你……」
費璃一驚,抬頭像一隻小兔子,盧江捏著她的下巴輕聲道,「以後少哭,知道嗎?」
費璃沒說話。
盧江揚了揚眉,「唉,跟你說話呢,你要再敢為了費矢哭,我真的會打人的信不信?」
可是他狠話還沒說完,費璃接下去的一句話讓他徹底沒了聲音。
費璃伸手抓住了盧江一根大拇指,輕輕捏住,然後用很低很低的聲音,喃喃了一句——
謝謝你。
謝謝你。
盧江覺得心尖都跟著顫了,回過神來,立刻有變動凶神惡煞,「謝?謝我有什麼用!給我發好人卡?你要是再敢跟著費矢一起犯傻,我就不管你了——」
費璃往他懷裡靠,又小心翼翼道,「那……那要是費矢強行,要把我帶回去呢?派很多人那種。」
盧江更用力摟緊了費璃,眸光冰冷,「不會的。」
「我不會讓他碰你的。用盡一切,也會把你從他手裡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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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璃是在一周后回去的費家,自己回去的。
盧江送她到門口,她對盧江說,「好了,我自己進去吧。」
「嗯。」盧江靠在跑車邊抽煙,煙霧暈染了他的眉目,似乎沒有任何錶情。
費璃笑了一聲,上前從他手裡拿過香煙,放進自己嘴裡吸了一口,隨後將那口煙緩緩吐出,落在盧江的臉上。
盧江說,「得寸進尺?」
費璃將煙丟在地上,說,「你別怕。」
盧江動作一頓。
他沒有,他只是有那麼點擔心而已。
費璃抓住了他的手,用力抓了一把,「我不會再犯傻了,所以……要等我,我解決了事情,就回來跟你走。」
盧江的眼睛微微睜了睜,沒想到會這樣。
費璃這番話超出了他的預期。
後來看著費璃的背影,盧江低沉地問了一句,「為什麼要給我機會?是因為你缺一根救命稻草,而我正好自己倒貼上來了嗎?」
她分明還愛著費矢,分明還捨不得。
費璃腳步一停,沒給回答,也沒回頭,還是往費家走。
盧江笑得凜冽,盯著費璃的身影,眼尾微紅。
費璃推門進去的時候,看見費矢坐在客廳沙發上等她,見她回來,男人臉上竟然有著疲憊的黑眼圈,唯有在看見她那一刻,眼裡猛地迸射出冰冷的寒光。
而後,那熟悉的嘲諷的笑意從他嘴裡傳出,「還知道回來?」
她和那個男人,在外面整整度過了一個禮拜!
住在一起,同一家酒店,同一張床!
那些只屬於他的東西……被別人覬覦了,甚至被別人觸碰了!
一想到這裡,費矢就要失控到發瘋。
費璃還來不及說話,那個身影就逼近了自己面前,黑壓壓一片陰影投下來,她倒退兩步,眼裡帶著些須驚慌,「小叔你——」
來不及說話,整個人就被費矢抓著摔在了那張沙發上,費璃尖叫了一聲想起身,被費矢狠狠摁回去,男人如同一頭野獸,發出低吼聲,死死攥著費璃的領口——她脖子上有一處曖昧的吻痕,那一抹草莓讓費矢緊繃的神經徹底斷裂了。
讓人碰了……
費璃被盧江碰了!
費矢口不擇言地喊道,「費璃,你到底是有多賤,去爬別人的床來刺激我?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多關注你嗎?你還真是天真——」
費璃被罵的眼眶通紅,「小叔你在說什麼東西,請你停止這樣無意義的羞辱!」
「羞辱?」費矢笑了兩聲,「羞辱這兩個字都是在誇獎你,你這種女人真是令我覺得噁心,就這麼離不開男人嗎?迫不及待要和別的男人上床嗎嗯?」
「盧江是我男朋友。」費璃含著眼淚說道,「我跟我男朋友之間發生什麼……都不算過分吧?你到底為了什麼要這樣大發脾氣,我做錯什麼事情了嗎?」
「做錯事情的不是你。」費矢眼裡帶著陰狠的殺意,如同一頭馬上就要進攻的獵豹,恨不得撕咬開身下費璃的血肉,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該死的是那個叫做盧江的男人,膽大包天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你頭上!」
「你要對他做什麼!」
費璃立刻瞪大眼睛驚呼一聲,「你不許傷害盧江,何況他根本沒做錯事情!」
「你在我面前替別的男人說話?」費矢暴怒,作勢要扯費璃的衣服,這樣的情況下費璃太懂得即將要發生什麼,腦子裡掠過盧江那張冷漠的臉,她渾身一哆嗦,下意識反抗,「你別碰我!」
「打算為了盧江守身如玉?」
費矢看著費璃這番驚慌失措的模樣,覺得渾身上下像是被取悅了一樣,「你也配?費璃,你這條命都是我養大的,你現在想跟著別的男人跑,你有臉嗎?」
費璃瑟瑟發抖,雙手護著自己,「小叔……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又不愛我,你為什麼不讓我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
費矢愣住了。
費璃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凄慘,「是啊,我是愛你,可是你不能拿捏著我愛你的軟肋就這樣對待我!費矢,憑什麼,我就問你憑什麼!我不是你的狗,我是你的侄女!」
費矢被費璃的逼問所震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後來費璃一把推開他,他甚至沒來得及反應,費璃跑上樓,拿了兩個行李箱,就開始收拾自己的衣服,化妝品,洗面奶,項鏈。
一邊收拾,一邊抹眼淚。
費璃說,「我不要愛你了。」
走吧,徹底走吧。
「我不要再喜歡你了,我放下了,我真的不要再被你連累了。」
一段感情若是長久以來得不到一個結果,那就求一個結束。
「費矢……」到後來收拾完兩個箱子,小梨頭蹲下來抱著自己的腦袋哭出聲音,費矢追上來拉開門,對上她哭得紅腫的雙眼——他以為自己只要隨便哄一下就好了,就可以讓費璃留下。
讓費璃留下……
可是費璃哭得又狠,又決絕,看見費矢追進房間來,她便站起來,直接拖著兩個箱子走,和費矢直直撞著肩膀擦身而過,手腕被男人倏地捏住——下一秒,費璃將他的手狠狠打開。
費矢從來沒有一刻這麼害怕過。
他覺得他似乎真的,徹徹底底地失去了費璃。
她要走了,他留不住她。
「再見。」
費璃忍著聲線的顫抖,「以前很愛你,從現在起不愛了。我和盧江說了一起同居過日子……若是以後結婚,會喊小叔過來見證的,謝謝你,這麼多年,把我養大。」
他對她這麼狠,要了她的人,毀了她的人生,而她到頭來,還對他說謝謝。
費矢覺得一顆心都扭在一起了,要碎掉了。
費璃的眼淚沒忍住,還是決堤了。
她拖著兩個行李箱,沒手遮住臉,就任由眼淚一串一串掉下來,想要再挽留,卻已經失去了勇氣。
推門出去的時候,費璃拉著行李箱來到盧江車前,盧江錯愕地盯著她的臉。
他等在外面一小時,抽了一地的煙。
費璃一邊抹眼淚一邊道,「愣著幹什麼,幫我搬上車子啊。」
盧江卻沒管,丟了煙,直接抱住了費璃。
費璃一顫。
「從此以後……來我懷裡哭吧。」
盧江喉結上下動了一下,「他沒給過你的所有溫暖和愛意,我統統補償給你。費璃,呆在我身邊好不好?」
眼淚模糊了視線,費璃哪怕抽盡渾身血液,也要和過去做個了結。
是誰說該有始有終,是誰說第一次給是誰了,就該跟誰在一起。
是誰說男人只要有錢有貌就很迷人。
是誰大肆宣揚著所謂戀愛理論,哪怕受委屈了也得咽回去,畢竟深愛他,就要將所有的煎熬置之不理。
她,要放手了。
「誰給你的勇氣?梁靜茹嗎?」盧江咧嘴笑了笑,擦掉費璃臉上的眼淚。
費璃摟住盧江的脖子,落了個吻在他唇邊,看著男人意外震驚的表情,她帶著哭腔,卻使勁要讓自己笑起來——因為從此的人生,都該迎來新的開始了。
是誰給的勇氣?
「是你。」
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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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所有男二都是苦情悲催的男配。我厭倦了那種深情溫柔卻又一場落空的男人,也厭倦了那種結局和套路。
沒有人生來就該被辜負,梨頭和小顏的愛情,是兩種理論,可以並存,因人而異。
但是我更希望你們,在愛情的路上,莫辜負有情人,也給自己一個重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