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意氣:參加同盟會地下工作(1)
艾(下略):我要問的這個問題,也是跟您的早期的情形有關係的。我知道,民國元年(1912年),或者可以說是辛亥那一年的後半年,您是做了三件事情:第一,參加了同盟會,那是汪精衛做頭的;第二,您是做記者,到南京去了一趟……梁(下略):不是,那是清朝退位了,我們就辦報紙了,宣傳革命了。在天津辦報,報就叫《民國報》,中華民國嘛。我當新聞記者,還是叫外勤記者,管採訪的。報館在天津,我住家在北京,我就往來於北京、天津之間。
這件事情是知道的。不過1980年那個時候您又說,也是本來打算到廣西去啊,因為廣西省那個時候是派學生到外洋,留學的,那麼哪一個是先哪一個是后啊?當然您先是參加同盟會,參加革命啦,以後是到南京去了,最後就是要到廣西去?
我是想回廣西。因為廣西要送人出去留學,父親是希望我能出洋留學。走到南京呢,我有一種悲觀煩悶,不想去留學,就回來了,回北京了。
那也有一次旅行,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您去西安。(梁:對。)那哪一個是先?您是先到西安以後到南京的,還是先到南京以後到西安的?
可能是先去南方。因為去西安啊,是因為我的老兄,我的大哥,這個大哥是親的,他是在日本留學的。這個回來到北京呢,還考試了一下,清朝還沒有亡的時候,還得了一個商科舉人。因為他學的是商業,明治大學商科。清朝亡了呢,他這個商科舉人也用不著了,他在日本的同學,姓譚的,叫譚耀唐,就拉他到西安。譚耀唐是陝西人——西安人,在西安他們興辦的叫西北大學,需要教員,譚耀唐就拉我這個大哥到西北大學教書。我那個年譜上都有,他去了之後,我後去,也到了西安。
是啊,您跟我講過,您住那邊那一次差不多住了九個月?
沒有,沒有那麼久……那是六個月。所以那麼長時間啊,也許是您從南京回來以後,再到西安?
可能是那樣。
那記者的職務,您辭職了?
離開了。做記者嘛,就是《民國報》啊,報館先在天津,為了印刷方便起見先在天津。……轉過年來,同盟會就改組為中國國民黨了。我們的《民國報》也遷到北京來了,國民黨黨本部就派人接收了這個報紙,作為國民黨本部的一個機關報,我們裡面的幾個人就退出來了。
所以也許是,退出來以後才去西安住六個月的?
在西安呆了不夠六個月。我記得那次坐火車,火車本來是從北京往漢口有一個車,漢口在南邊,不能到漢口那麼遠,中途就得拐彎往西安去。往西安去的路就不是京漢路了,叫隴海路,隴海路修得還不遠,不夠長,修的一個地方叫觀音堂,火車就只能開到觀音堂。我記得在觀音堂下了火車,還要雇北方的騾子車,再往西走,走潼關,這樣到西安。這種坐騾子車走很有意思,看沿途的風景,不像火車一下就過去。
那次也是您第一次到西北去,風景都是新的,跟北京的這一帶不同。(梁:對呀。)說到同盟會,我知道您中學時代已經參加了。不過我不曉得您怎麼曉得本來有分會……那是有一個朋友,叫甄元熙,這個人是廣東人,他在廣東是台山縣人,在南方他就是孫先生的同盟會的會員了,是革命分子了。他來到北京呢,到我所在的那個中學裡頭,他算是插班進來的,他中途進來的,他就帶著革命的思想來的。我們兩個人相熟,政見不同,我的那個政見還是受梁啟超的影響,那個影響是什麼呢,是君主立憲。他呢,甄兄呢,是要革命的,我們兩個人就辯論。後來大家對清廷失望了,我也就放棄了君主立憲的意思,跟甄啊我們都算是一同搞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