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李語菲意尋死

傷心，震驚，心灰意冷這些統統不能描述李語菲此時的心情。她像個無助的孩子，泣不成聲。豆大的淚珠從眼眶溢出，珍珠連成線一般浸濕了棉被。

看著面前的女子哭成這般模樣。凌薇此時絲毫沒有感受到說出真相偶后的透徹。她開始後悔，如果讓她帶著謊言度過下半生，也算是一個解脫不是嗎。對她來說只是沉重打擊。如今卻演變為帶著遺憾和愧疚苟延殘喘。

如今李語菲知道了全部真相不知是福是禍。她會發泄之後帶著余洛的希望堅強的活下去呢，還是會從洗一蹶不振永遠消沉呢。凌薇不知道，周時憶也不知道。這世間，懂得她的人早已永遠離去了。

不自覺的，凌薇也早已濕了眼眶。事實那麼殘酷，感覺那般清晰。長長的睫毛上沉重的淚滴滑落，視線灰濛濛的，模糊的映射出一張梨花帶雨的臉。

周時憶靜靜坐在一旁。兩個女人的對話只簡單幾句便已被淚水代替。連他也濕了眼眶。本就知道真相，當再次提起之時，仍會感嘆世事無常，仍會埋怨天道無情，仍會感念活著不易。

對於凌薇二人的隱瞞，李語菲沒有埋怨。嘴唇一張一合，只是喃喃自語:「我真是傻。竟在他最難熬的時候埋怨他，沒有陪在他身邊。他離開是，該是多麼難過啊，這世界太殘酷。他可曾有過一絲留戀呢。」

李語菲又恢復了從前那般目光獃滯。凌薇恍然覺得自己做錯了不該告訴她這殘酷的真相。就讓原本快要振作的她帶著謊言活下去不好嗎。余洛不會怪她的，這本就是他的心愿啊。

當一條性命和你有了關聯，人會做出怎樣的決定呢？凌薇不知，也不敢輕易做下任何決定。

若是之前，那大抵是要勸她好好生活下去。畢竟開始難熬，當度過這段最灰暗的日子，總能見到明媚的陽光。但現在凌薇不再那樣以為。

事實既然已如此。怎樣勸呢？去慫恿她忘掉所有愧疚，讓她背負著一輩子的罪惡感去重新開始人生嗎？

還是告訴她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吧。去追隨你想要追隨的人，畢竟人生漫長，一人度過黯然無光的餘生，哪有陪伴在所愛之人身邊來的幸福呢。

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每個人都能說出很多大道理。自己沒有親身感受，永遠無法理解別人的痛。偏偏還要站在一旁給予安慰，鼓勵著說你要堅強。這樣的事，凌薇不想做，也做不來。

難道要告訴她，李語菲你要堅強，時光和歲月會賦予你內心強大的力量?

什麼時光，什麼歲月。愛人已離去。餘生只剩灰暗。歲月和時光要和愛的人在一起才算有意義。如果她在堅強起來之前已經去追尋余洛了呢。

淚痕未乾。在這張蒼白的臉上全然看不到對未來的希望。有什麼東西蒙住了她的眼，灰濛濛的，了無生機。李語菲仍舊只是出神的望著窗外。

回憶如潮水涌過。一幕一幕過電影一般回放。兒時不幸的生活經歷浮現，本以為自己足夠堅強面對所有，卻發覺遇上余洛之後，自己可以盡情展現柔弱溫柔的一面。也許那個時候，她變得越來越脆弱。

也許是脆弱了太久，一直以來處處維護自己的堅強後盾離開之後，她便再也堅強不起來。

許久沒有出生，驀的，李語菲說道:「你們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扭過身去閉上眼睛。

看著她的背影，凌薇本想在說些什麼，但終究是沒有開口。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去站在任何立場上勸解她。結果如何，怎麼選擇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周時憶和凌薇兩人一同離開。關門聲在整個空曠的房間里回蕩，只一聲，震進李語菲心裡，卻激不起半分漣漪。一潭平靜的死水如何泛起微波。

一個房間，一個人，一顆已死的心。無盡的夜，沉寂，流轉。

李語菲表面看上去已如今同木偶。但內心似是波濤洶湧。一顆已死的心，時時刻刻想的都是愧疚和遺憾。

「余洛，你留給我的原本是美好的回憶。如今看來滿是悔恨。不知道你走的時候會不會覺得孤單呢。」天空黑漆漆的，幾顆圓潤的星辰如墨染般劃過天空。「哪顆會是你呢。余洛，我真的想追隨你而去。」

凌薇和周時憶兩個人一直在病房外沒有離開。生怕知道真相的李語菲在做出什麼想不開的事。

「你說，她會承受的了嗎。萬一，萬一她。」

「不會的，你不要胡思亂想，也要相信她。既然你願意把真相告訴她，不就是相信她能夠挺過去嗎。」周時憶打斷凌薇的話，輕輕攬她入懷，柔聲說道。

「嗯，但是我真后怕。其實我說出口就後悔了，她剛剛哭的樣子，我真的很心疼。我也怕對不起余洛。兩個人都是苦命人，畢竟語菲是他在這世上唯一的寄託。」悠長的醫院走廊內，兩個人的聲音在回蕩。

「無論如何，決定還是要讓她自己做。我們誰都不能提她做任何決定。余洛也一樣。誰說她就一定要忍受所有痛苦繼續活下去呢。肩上背負著兩個人的責任才最是痛苦的。」對於這一點，周時憶看的透徹。

畢竟從一開始，對於余洛把自己重病的事情瞞著李語菲這件事情他一直只處於中立，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如果是他，李語菲有權知道真相。

周時憶輕輕拭去凌薇眼角的淚水。「幸好，我們還擁有彼此。幸好，你沒有離我而去。」

這世間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上天善妒，總是不讓如意之人圓滿，你過得越是幸福，他越是要拆散。偏偏不在意之前的種種磨難。大概人的一生，順風順水的日子只有十幾載罷。

屋外陽光大好。風雨過後總有天晴，也會以全新的面貌展現於世人。但人不同，經歷過得往事，如同烙印深深紮根雨於心，沖刷不掉。不知道李語菲的這道坎何時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