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是你了
周時憶起身給她加水，女孩抱歉的聳聳肩：「不好意思，早上趕過來的太急，確實有點口渴。」
「不必客氣。」
「所以，你對愛情幻滅了，不再期待任何人？」周時憶把斟滿水的杯子放到女孩面前問。
「那不至於，我後來也談了戀愛，只不過這次遇人不淑。」女孩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就像早上出門不小心踩到了一塊狗屎，脫下鞋子在路邊搞搞清爽繼續往前走一般。
「哦。」周時憶看女孩沒有繼續往下說的意思，識趣的回應著。
「坦白講，以凌小姐的資歷，找一份大平台高薪的工作應該很容易，為什麼選擇交換事務所呢？」
「平台大小各有自己的好處，適合個人的才是最優選擇。我看過您的職位需求介紹，感覺很受觸動。」
這句話，真的觸動到了周時憶。
他後仰靠在沙發上，架起腿，雙手抱胸。
在心理學上，這個動作有很強的自我保護意識，周時憶沒有意識到，只是他害怕眼前這個叫凌薇的女孩看穿自己堅硬盔甲下的脆弱，他不想示弱。
「怎麼講？」
「你在崗位需求上寫，需要有同理心，同情心，能夠設身處地的為客戶所憂而憂，為客戶所喜而喜，我覺得我是具備這項能力的。」
周時憶的內心幾乎已經確定自己的二號員工就是眼前這個女孩了。
感性，也理性；果斷，也溫柔；拿得起，放得下。
「凌小姐，您非常符合我們交換事務所的員工標準，請問您最快的到崗時間是什麼時候呢？」
「明天就行。」
「很好。」周時憶輕揚了下嘴角。
「我們最近的業務增長很快，很期待像您這樣的員工加入。歡迎！」周時憶伸出手，女孩也禮貌冷靜的伸出手。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送走凌薇，周時憶才發現兩個人居然聊了快兩個小時，居然完全沒感覺。
周時憶內心很興奮，雖說之前有一些諮詢的客戶，但真正的第一單還沒有開啟。因為交換事務所的標準是：「用你的故事，交換心愿達成！」迄今為止，那些故事沒有一個打動周時憶，有了凌薇的幫忙，肯定能更快的遇到好故事，實現自己的心愿。
整個下午，周時憶閉店休息，一個人在店裡做了燉飯。全都是妹妹小雲生前最愛吃的菜，周時憶一個人洗菜切菜，熬湯汆丸子，忙活完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他在桌上擺了兩副碗筷，一副給小雲，一副給自己。
「丫頭，今天是個大日子，咱們的團隊多了一個人，這個人符合咱們交換事務所的標準，相信以後，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周時憶拿起湯勺，給對面的空碗里盛了滿滿一碗冬瓜肉丸湯。
「你最愛喝的湯，丫頭，多喝點對皮膚好。」說著周時憶的眼睛紅了，他飛快的把頭埋下，即使只有自己一個人，他也習慣了冷麵，習慣了堅強，哪怕是故作……
吃完飯，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
周時憶收拾好桌子，按下門口處的按鈕，白夜行的霓虹招牌升了上來，陸陸續續的熟客們掐著點兒都已就坐。
「大家今晚請一定盡興，全場酒水免單，我請客。」周時憶走上舞台，捧著麥克風說。
全場沸騰，白夜行的員工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老闆今天是怎麼了……
今晚的歌手唱的很是開心，幾首老爵士帶動了全場氛圍。周時憶舉著一瓶啤酒在舞池裡，在瘋狂的人群中，他像是一片安靜的孤海。
「周老闆，今天有什麼喜事呀？」一個熟客上前問。
周時憶淡淡一笑，舉起酒杯敬客人。
「是不是找到老闆娘啦！哈哈哈。」
周時憶抿了一口酒，眼睛眯起來望著舞池的人群。
全場的氛圍非常熱絡，大家紛紛離開座位，舉著酒杯在舞池裡興奮的扭動著。
突然，周時憶定住了，他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不遠處人群里有個姑娘舉著瓶酒正開心的晃動著頭髮，那個人好像是上午來面試的凌薇？？
周時憶使勁兒眨眨眼睛，就是她。
他撥開人群，擠到凌薇面前。
「是你？」
對方沉浸在音樂里扭動著腰肢，根本沒發現他的存在。
「喂，是你嗎？」周時憶伸手戳戳她的肩膀。
凌薇這才發現就站在自己對面的周時憶。
「周老闆，你真是這家酒吧的老闆啊？」眼前的凌薇比周時憶更加詫異。
周時憶咬咬嘴唇，擺出一副「不然呢「的表情。
「我來過幾次，不多，蠻喜歡這家酒吧的，所以上午的時候還在納悶兒，這裡原本是一家酒吧呀？我以為自己腦子出問題了！」
「厲害！吃兩茬生意啊！」凌薇豎起大拇指，周時憶笑著擺擺手，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過了一會兒，凌薇擠過來對他說：「周老闆，我先走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好，別遲到。」周時憶永遠一副冰山面孔。
凌薇笑笑，盯著眼前這位高大帥氣卻又冷酷無比的老闆看了幾秒鐘，走出了酒吧。
這晚周時憶喝了很多酒，喝到最後不知道怎麼回的房間。
他只記得自己很開心，不停的和客人舉杯，他似乎講了很多話，可終究重複的就是那句：「我能實現我妹妹的願望了，我是做哥哥的！」
半夜，周時憶覺得嘴巴渴的要死，起來找水喝，一個起身卻差點摔倒。
啊，他用手使勁兒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頭痛欲裂……
好不容易掙扎著倒了杯水喝，夜裡的晚風一吹，整個人清醒了很多。
他走到陽台上，望著頭頂的一輪明月，點燃一支煙。
「小雲，我今天的樣子糗極了，你要是看見肯定又該罵人了。」周時憶心裡想著，撇嘴笑了笑。
這種時候，最容易心事泛濫，情緒泛濫……夜深人靜，最脆弱的一面毫無保留的跳出來佔據上峰，周時憶任憑這種酸痛感折磨著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小雲，現在一切都好了。你要的正經生意，還做了有意義的事兒……爸媽，兒子能獨當一面了，能給你們好的生活了，你們要是還在，多好……」
一截長長的煙灰從周時憶的指尖掉落，他彈彈身上的灰，深吸一口氣，光著腳佇立在月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