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輪迴
第269章輪迴
鮮血,全都是鮮血,放眼所及之處,儘是粘稠的鮮血,鋪天蓋地席捲而來,就好像是要吞噬蒼穹大地的血色海洋,讓人滿心的絕望,根本不敢正面接觸。
恐慌仍在持續。
黑霧血海,屍堆成山,這短短的片刻,平靜地霧使大陸竟幾次陷入毀滅邊緣,哪怕王羽以霧神的身份強勢出現,也絲毫沒有讓局勢有半點緩和。
這就是人性,這就是人心!
在極度的恐懼面前,他們放棄了所謂的希望,放棄了應有的熱血,放棄了正確的選擇,甚至,他們放棄了抵抗,甘心為人魚肉,然而這正是王羽最不希望看到的。
「我給你三息時間,三息之後,這座大陸若沒有恢復原狀,諸神戰場便要就此除名。」
王羽豎起三根手指,聲音非常清徹的傳到世界每個角落,這其中自然包括那幾十個斗篷高手,和已經被擠壓變形的『命運』。
「霧神,你當真認為我怕了你?」心臟中傳出陰冷的聲音,好像一尊魔頭,發出撕心裂肺的逼問。
王羽沒有回答它,這八十一道枷鎖,正是他目前可以掌握的最強攻擊,哪怕成就了霧神,王羽也知道自己並不是無敵的。
儘管無法殺死『命運』,但至少自己能夠重創它,哪怕利用霧祖留給自己的封印術,也要將這頭魔物徹底消滅,絕不能讓它繼續這麼下去。
「我知道你在打什麼算盤,千百年來,整片大陸上,成就霧神的人只有你一個,可這並不代表你能夠殺死我,你便睜眼看好,我如何站在三千世界的巔峰,成就不死之軀!」
嗖嗖嗖!
已經變形的心臟費儘力氣吐出這一句話,周圍那數十個斗篷強者便悍不畏死地向王羽飛來,他們中最強的只不過是魂霧聖修為,哪怕再來上幾百個也不是自己的對手,但這些人的目的並不是殺死自己,而是拖住自己,給那顆心臟製造時間,以達到某些目的。
王羽一眼便看穿了這點計謀,又怎麼會中計。
「神道,破碎虛空!」
伸手一指,所落之處便是一片塌陷,混沌虛空將那些強者拉扯進去,經歷千百世輪迴,投胎成草木魔獸,再也修不成人身。
這一手破碎虛空,乃是成就神體的象徵,隨時隨地都能驅動天地的力量,甚至凌駕於這三千世界,跳脫諸多束縛,逍遙自在。
雖然『命運』很強,強到可以讓所有人之極限的高手無法抵抗,但它之所以想要與王羽聯手,便是因為這獨一無二的霧神軀體,因為它再怎麼強,也只不過是凡俗之類,身為命運,終究還要受命運管束。
那些所謂的『強者』一個一個被王羽扯入虛空,卻不見有絲毫的退意,哪怕死去一人,都后立刻再有一人補上,只要可以拖延住王羽的動作,即使只有千分之一霎那,他們都不惜一切代價。
這種悍不畏死的精神深深震撼了王羽,比起霧使大陸的一盤散沙,這些人的精神明顯更加強硬。
不過,再多的炮灰也無法阻止王羽,即使他們想爭取千分之一霎那,但在王羽摧枯拉朽的實力面前,也實在是蒼白無比。
足足三十多個強者被扯進混沌虛空,王羽也來到那顆心臟之前,隨手一指便讓那阻擋在面前的血海溶解,硬生生壓縮成了黃豆大小的血滴,伸手反轉,血滴爆裂!
「三息已過,還有什麼話便說吧。」
王羽冷冷的將手伸入心臟,感受這顆龐然大物的跳動,其中所蘊含的『命運』讓王羽有些驚訝,不過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數萬年沉寂,我修成了智慧,數萬年孤獨,我擁有了思維,數萬年等候,我成為了命運,數萬年籌備,如今時機已到,你便睜大了雙眼,好好看著我十幾萬年的成就!」
言盡於此,心臟表層便開始漸漸破裂,王羽起初還能冷眼注視,但等到那心臟中包裹的東西出現,王羽就再也無法保持平靜了。
「我夢寐以求的人身,今日終於鑄成!」
血紅色的眼眸睜開,紅光迸射,無比的耀眼。
一件白袍憑空出現,披在此人身上,幾乎到了腳跟的長發隨風飄揚,血色眸子沒有瞳孔與眼瞼,完全是由紅光取締,非常駭人。
「怎麼樣,霧神,憑你現在的能力,應該不難感受到我的實力。我與你所差的,只不過是一具神體,現在神體我有了,你又如何與我斗?你拿什麼跟我斗?」
俊美男子哈哈大笑,手掌張開,滔天血浪在他身後翻湧,配合著他的笑聲,就好像是魔神降世,無人能擋!
「霧神,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你我二人聯手,完全可以得到更多的世界,甚至統治三千大世界也不是空話,怎麼樣,要不要再想想?」
他捏著下巴,冷笑地盯著王羽,語氣中充滿了不可拒絕的味道,無比誘人。
這個時候,也有人發現了空中的變化,更聽到『命運』拋出的籌碼,一個個全都停止慌張,不禁死死盯著王羽,心中祈禱王羽千萬不要受不住誘惑才是。
「我不想再拒絕你一次,有什麼本事儘管來吧。」王羽嘆了口氣,他本以為成就了霧神就可以化解這次危機,但命運所留的后招卻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局勢似乎已經脫離了自己的控制,這兩塊大陸的未來,自己能否拯救?
王羽一手結印,另一手卻連連拍向奇怪的方向,口中響起了低沉的吟唱。
「天壁,地靈,時的巨輪滾滾轉動,我以霧神之名,呼喚時空的主宰者,讓霧神之名響徹天際,讓此時此刻,成為你我的見證。」
「縛!」
一聲沉喝,王羽右手停止拍動,空間的震蕩漸漸弱了起來,已經化做人身的命運滿臉冷笑,未把這一切放在眼裡。
旋而,九道光芒閃爍起來,佔據九個方位,將命運鎖在其中,形成一片真空。
「哦?神縛?」看著這九道光鎖,命運臉上的玩味漸漸收起,沉吟道:「看來是我託大了,你居然已經掌握了霧神的術,想必那些禁忌你也學會了吧。」
王羽沒有回話,那仍然在結印的左手速度加快,嘴裡卻念念有詞,輕聲吟唱道:「輪迴千世的業火,化做天龍餓虎,我以霧神之名,呼喚『破壞』的主宰者,讓霧神之名響徹天際,讓此時此刻,成為你我的見證。」
「破天道!」命運臉色一變,本來幅度不大的掙扎也開始猛烈起來。
可惜王羽的術卻早一步降臨。
沒有任何花哨可言,只有一朵火焰在徐徐飛揚,卻瞬間變成刺破蒼天的火柱,遍布方圓百里。
站在火柱的中央,王羽看著發出恐怖嚎叫的命運,淡淡道:「也許我不能殺死你,但我卻能把你永生永世的封印,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霧神!你難道想觸碰那些禁忌?你別忘了,我們是處於同一高度的存在,你若除我,將會打破平衡,你更難逃干係!」
命運大聲慘叫,它所夢寐以求的神體,卻成為了它逃生的阻礙。
九道光鎖恰好把它封印得無處可逃,如果它沒有進入這具軀殼,或許王羽根本不會想到神縛這種末流招數。
「神縛,破天道,你可真是捨得下手。」似乎察覺到王羽沒有可能動搖,命運突然獰笑起來:「想要封印我,那我便讓兩個世界來陪葬!你大可以試試!霧神,王羽!你儘管試試!!」
「我以霧神之名,呼喚空間的主宰者,讓霧神之名響徹天際,讓此時此刻,成為你我的見證。」
王羽伸出兩手,臉上也露出了冷笑:「知道在三千大世界中,還有一處世界名叫『地獄』嗎?你若不被打下地獄,今日我就算是白死!」
言罷,那伸出的兩手竟然在空間之中撕開一條裂縫,一道虛影漸漸顯現,發出痛苦的嚎叫。
那是一扇大門,血跡斑斑散發著古樸的味道,門上千百道鐵鏈正在綳斷,門縫開啟,血光瀰漫。
「你竟不惜與我同歸於盡?」命運瞪大雙眼,努力掙脫九道光鎖的同時,它心中更加震撼的是王羽居然要跟它同歸於盡。
已經站在了巔峰,為什麼要如此拚命?
它開始怒罵,開始咆哮,但這無法阻止身後那扇大門的開啟,無數鬼影飄出,嘻嘻的笑著。
「黃泉路上無老少!」
兩隻大手伸出,有聲音傳來,狠狠一震,王羽和命運同時那兩隻手給抓住,鎖鏈加身,小鬼開道。
「難,難,難。」彷彿是在為這兩尊巔峰存在而嘆息,大手鬆了松,只是抓著鐵鏈,將他們朝門內拖去。
命運開始大吼大叫,它畢竟也是和霧神一個等級的存在,這種鎖鏈就算可以剋制它,也無法讓它失去抵抗能力,只見千百道鎖鏈正在漸漸斷開,但又瞬間有新的鎖鏈補上,彷彿永遠都斬不盡,斷不完。
「王羽!我詛咒你,我詛咒你將與我永遠承受同樣的痛苦,忍受千萬年的孤寂,生不得,死不能!!」
咔!
拽著命運的大手突然用力,將它給拖進了門內,被血光吞噬。
至於王羽,則是一臉淡笑,有種看破『生與死』的感覺。
「霧神,你可有悔?」
蒼老的聲音響起,一頁古樸的書頁出現在他眼前,上面寫著他的名字,還有種種事迹,最顯眼的卻是那『長生不死』四個大字,顯然王羽成就神體之後,已經擁有了原來那個世界中所有人夢寐以求的『長生』。
不過王羽卻搖了搖頭,笑道:「長生不死根本不存在,哪怕是神,也要為了某些東西而活,若我有悔,即便長生又有何用?」
「隨我走吧。」蒼老的聲音沒有多話,那隻大手隨即便將王羽給拖入大門,砰的一聲,門合,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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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足有十八層,一層一罪過,一念一輪迴。
王羽閉著雙眼,渾身浸泡在自己的『罪孽』之中,臉色安詳。
而他的旁邊,便是「罪孽」更加深重的命運,他的表情無時無刻不有變化,或是哭,或是笑,或是嗔,或是怒,業火焚燒,哪怕是神體都已經有種堅持不住的跡象,露出純白如玉的骨骼。
「該回去了,王羽。」
兩道濃煙襲來,一黑一白。
「無常。」
王羽睜開眼睛,沒有接話。
「今日便是你刑滿之時,回去吧,放下煩惱,拋棄這段記憶,拋棄你所擁有的力量,那位大人准你不入輪迴,重活一世,結束,也是開始,一切都會回到原點。」
白煙中傳來平淡的聲音。
「替我多謝那位大人,給他帶來了一個麻煩。」苦笑著看了一眼命運,王羽說道。
「分內之事,何以道謝,去吧,只怕你會後悔,放棄這擁有的一切。」黑煙說道。
後悔?
本就是一無所有,何來後悔。一場人生一場夢,自己只是做了一場比較離譜的夢,僅此而已。
王羽笑說:「相處多時,雖未曾見過兩位的面目,但畢竟解了心中的疑惑。地獄,並不可怕。」
「快走吧,再多啰唆,別怪我們兄弟趕人。」白煙似乎笑了一聲,傳說中勾魂奪魄的黑白無常,也只不過是『人』變的而已。
他們又交代了幾句,便聯手撕開一道空間隧道,解開王羽滿身枷鎖,除去罪障業火,黑煙指著通道說:「進了這裡,你便是個凡人,你可要想好了。」
「多謝二位,這萬年來的照顧,王羽不敢忘記,只怕日後沒有機會再在這裡與兩位談心,聽兩位訴苦了。」站在通道之前,王羽突然笑著說道:「至於這傢伙,勞兩位多多費心。」
「走吧,快走吧,地獄之中,你算是最啰唆的一人,噢不,應該說是一鬼。」白煙笑著把王羽撞向前一步,送他進入了隧道,而王羽也沒有推辭,堅定地轉頭走去,步步穩如泰山。
一入輪迴,將再不可回頭。
舍了這一世,只當夢一場。
「……」
「鈴鈴鈴,鈴鈴鈴。」
鬧鐘的聲音使人無比心煩,被子里伸出一隻有些蒼白的胳膊,狠狠把鬧鐘拍停,於是又縮了回去。
「啊......才七點啊?」
被窩裡,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稚嫩的臉龐不難看出這是王羽那時的模樣,戀戀不捨的爬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