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初入沙場 第五十四回、掇而不跂
岳昭明與耀智定了約心中暗喜,一旁拉著香思到了河塘邊。言道:「小泥孩兒,快洗洗吧,待會兒去找凝兒吃些晚飯,她看著那些和尚也有的累了。」
「唔,不,不洗啦~其實這麼,這麼裝作男人也挺好的!我若是換回女兒裝束,就是戴上面紗帷帽,街上的那些人也是對我看來看去的~岳大哥你一定不開心!」香思道。
「哎,你這姑娘怕什麼!帶著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上街,那幫男的自然羨慕死~你若是覺得他們好色,討厭哪個只管告訴我,我去打他就是,何故要難為你!」岳朗道。
香思笑了笑點點頭,便開始清洗臉龐,陽光灑在湖面,縷縷金光在晶瑩剔透的水珠中閃爍,又輕輕粘在香思更為嬌小剔透的面龐,柔柔一笑,宛若仙人。
「......」岳朗。
「岳哥哥,你何故這般看我?」雙眸閃動,寬衣滑落,露出那媚骨香肩,玉頸流露光潔無暇「噗,依我看,哥哥才是著實的色鬼!」
「誒~我岳朗自負閱女無數,世界上什麼樣的女人就連美得如凝兒一般都能泰然處之!獨見你一人,每次都陣腳大亂,不知所云!」岳朗搖了搖頭,拿著絹帕,輕輕擦拭著香思的額頭。
香思眼珠剔透一轉,不理岳昭明轉了過去:「哼!少來這裡羨殷勤~你心裡根本就不喜歡我,你就是看重我生的好看,才對我這麼好的,要不就是顧念我爹的恩情!你就是拿我當妹子,不不不不!你呀就是拿我當一個可以騙著玩的小姑娘!上次,你根本就不是什麼傷勢發作,你根本就是顧忌爹爹的恩情,不好意思碰我,你說是不是!」
岳昭明知道香思在故意逗她,便也要逗逗她道:「凝兒和我已經....」
「哼,不聽不聽不聽!本姑娘可是臨安出了名的小氣鬼!你和別的女人的事情,本姑娘就是不聽!不喜歡本姑娘,我就不理你!」香思捂著耳朵使勁搖頭。香思恍然一驚道:「不對,凝兒姐姐,哥哥你和凝兒姐姐已經,已經怎麼啦?」
「你自己問她吧,瞧你這不是又理我了嗎?」岳昭明道。
「我那是....」香思道。
岳昭明直接也是搖頭道「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誒,你!可惡,可惡!」香思憑空踢開石子,卻見得岳昭明已然走得遠了,竟然暗自神傷,留下來偷偷哭泣,岳昭明見她啼哭,繞過水邊石頭,從後面輕輕抱住香思那極為纖細的腰肢輕輕說道:「丫頭雖你是查叔叔的女兒,但我與你小時候並無太多接觸,你自八歲起便沒了父親,我也被迫逃竄,是我和柔兒在江湖上尋了數月才找到的你,可是我當時無甚本事,只好將你託付給柔兒,然後在江湖上浪跡,仗著查叔叔交給的飛龍探雲手能將見過的武功招數關鍵法門能盡數學會的心法,便偷學了一些各門各派的武藝,只是雖涉其廣,不得其精,但也是做了許多大事,所以就有了些許名聲。後來,柔兒從飛燕閣出道,便無法照顧你,方才寫信給我讓我將你,想辦法接你回來。可是當我再見你的時候已經匆匆數年,飛燕閣給你起了名字,你也不是當年那個只知道用石頭砸人的小娃娃了。」岳昭明笑了笑。香思本來小的時候沒有名字,只因為生在夜裡過了子時就是節氣大雪,故而家裡人都喚她阿雪,岳昭明本想如此叫她,又怕她想起當年舊事,暗自神傷便叫她在飛燕閣的名字,而這個小名怕是也只有岳昭明一人知道了。
「石頭砸人,我,我怎麼不記得?」香思問道。
「你當時不過四五歲,你怎會記得,我十二歲那年,坐在你家屋檐下讀書,你偏偏淘氣,趁著叔叔不在,效仿著叔叔教你的乾坤一擲,爬到屋檐上用雞蛋大的石頭,使乾坤一擲砸我,還大喊一聲:臭小子去他媽!差點要了我的命!從此我似乎比別人聰明了一點,不過叔叔當時很生氣,狠狠打了你一頓,然後就不再教你武功!這疤痕,現在還在我頭上。」岳昭明道。
「原來,原來是這樣,難怪我記事之後,你總是躲著我,查叔叔也不讓我看你,還有這樣的事情!哥哥,那你,那你現在還疼嗎?」
「自是不疼。」岳昭明道。
「我當年很淘氣的,其實現在也是,難怪你不喜歡我!」香思道。
「我,我後來,我後來見你長大了些,舉止儀態在飛燕閣的傳授下也和當年那個搗蛋鬼,漸有不同,越是溫婉嫻靜起來,但還是有些時候又是調皮,若用詩經裡面的話來說就應該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後來我看著,看著,看著.....」
「哼,就,就怎樣?」香思道。
「就現在這樣了唄~」岳昭明道:「傻丫頭,不要怕,我岳朗指著天,對著地向你發誓,我這輩子雖然愛的不只是你一個,但是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那個比我性命都重要的人,將來我若負你,舍你,虧待你,便叫我死於刀兵惡疾,被亂馬踏成肉泥....我...」
香思哭道:「傻哥哥,別說了,萬一真應驗了怎麼辦!」一頭轉過身子按住岳朗的嘴,淺淺說道:「我只是與你打趣,你幹嘛要發這麼惡毒的誓言!你可知道,凝兒姐也是對你一心一意,又是極好的人,你若是虧待她又該怎麼辦!我香思只奢望能在你身邊一直待著,就是當一個婢女奴婢也是好的!萬不能為了我,而害了你呀!」
岳昭明無奈心中深深念著香思,只將她的衣服披好,淚水擦乾回到山下去找凝兒集合,而此時陶凝兒似乎又遇到了麻煩。
陶凝兒自信秋水劍法凌厲,行走江湖不是問題,便不聽岳昭明勸告,隻身深入府衙,去找那幾個被縣令於賡哲扣押在地牢里的道長,卻怎想得,那地牢一片死寂,除了蒼蠅卻也不剩什麼,沿著隧道往深里走竟然發現了,幽閉的牢中,一陣腐臭,卻往深入,見得四五名道士,顱骨碎裂,早就被鈍器砸死在牢里,心中一凜暗暗悲傷,情目顫動,流落淚水心道:「原來....原來被捉的道長們也被這些惡人滅口了!」陶凝兒心裡恨著,提劍就奔縣衙殺去,此時那於賡哲正在大堂審案子,堂下蔣老頭正狀告當地趙官戶以權謀私,侵佔自己土地,並強搶了自己家耕地的老牛,卻怎知那趙官戶私下裡賄賂了這於賡哲,於賡哲偏偏不信,反以誣告之罪要仗責老頭,那衙役當中有規矩,行刑時候前面站著師爺,師爺的叫內八字則把人打死,平行站就是打殘,外八字就是留活口傷皮不傷身!陶凝兒家是地主,見過鄉紳在官員面前行刑,心中一聲惡恨,於人群罵道:「狗官!蔣老頭哪敢誣告,那位光隨從就有七八個的官人!你不公正且先不說,你讓師爺占內八字,偏要把人打死,是不是等著老爺子死了,好把他們家所有的地都一併佔了去!」其餘百姓紛紛點頭,是呀,是呀這是什麼理!趙家人平日里就是耍他是宗室的官威,欺負我們老百姓,縣太爺一直包庇算什麼話啊!
於賡哲心中大怒,但是個豬臉文人,沒等話說出來,卻聽陶凝兒道:「想你也是讀聖賢書讀出來的,怎麼讀成個混蛋,夫本姑娘這個沒讀過什麼書的都替你這個混蛋丟人!」
於賡哲方道:「大膽,給我拿下!」
左右差役見得是個女子便甚是輕視,笑著便上去著凝兒,陶凝兒大怒挺劍而出,那秋水劍,瀲灧明徹,卻出手狠辣,陶凝兒右手直刺,左手張開,宛若飛仙一般百姓外行見得如飄飄仙子一樣,翩然若舞美不可言,而那幾個差役見此劍勢便不知如何阻擋,那寶劍徑直飛向於賡哲,劍氣充盈,劍光所至無不披靡,將七八個差役瞬時刺倒,劍鋒一瞬便正要刺入於賡哲的眉心,此劍為秋水劍中基本卻幾位凌厲的一招,叫做「掇而不跂」講究只以劍氣擊近處之敵,不以劍法殺百步之人,然則崑崙知天近,螻蟻覺草高,這劍的厲害就在於,看似擊殺近處之人,實際上若是劍法越精純,越厲害便能一招擊敗更遠的敵人,而陶凝兒之劍法精純,已然能一劍刺翻九步之敵人,但陶凝兒當時距於賡哲剛有十步,故而一劍未可殺之,劍氣稍遜,斜刺里殺出一桿禪杖正磕開陶凝兒的寶劍,陶凝兒虎口一顫,寶劍險些脫手,心道好大的勁力,卻見得智仗手持伏魔杖呼啦啦砸下正對著陶凝兒的天靈蓋,日前智仗和尚以此招一擊便殺死了東海忍幫的少女上忍,今日如法炮製,一招當頭棒喝,就要取了陶凝兒的命!秋水劍自是以陰柔為主,講究遇強則避,避實就虛,掇而不跂」一招凌厲迅捷,似乎與秋水劍劍意相背,但卻是古樸無華,十分好用,怎見得陶凝兒不避來杖,附步上身,將手中寶劍反手一提,掇而不跂」正是使出,便對智仗腹部要穴刺,智仗心中一凜,這劍來的詭異突然,無甚花哨,卻令智仗退無可退,避無可避,若是避開則劍鋒撩腿,非要斷肢不可,若是不退就要被一劍穿腹,起步要死!若是以金鐘罩鐵布衫來抵抗,卻又避不開這利劍,心中忐忑,竟然倒栽了下去,方才得脫!掇而不跂」威力卓絕,本就是漢朝傳下來的古流劍法,相傳是荊軻所用,然實際出現編入劍譜怕是更早,李白所謂「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就是說的類似劍招想來戰國刺殺晉鄙的朱亥便也會了,當年荊軻刺秦練就了十九步必殺的劍法,卻因為刺秦所用的匕首稍短,秦皇摔倒方才得脫。今日陶凝兒此劍九步必殺,而之後後仰摔倒方才能避,這和尚算是撿了條性命....
智仗摔得甚痛,他自是武林前輩,盡被這小娃娃害的栽了個大跟頭,哪裡肯罷手,卻又心中驚怕這女子劍法高絕,身上冷汗直出,凝兒哪裡容手,提劍就刺,劍法清靈,繽紛流轉,劍花無數,智仗禪杖哪裡有得這劍法使得快,又是頻頻招架,刺,挑,撩,撥,盡數如瀲灧秋水一般直入招數破綻,智仗袈裟被刺出許多窟窿,但全仗著功力雄厚,以簡制繁,招招威力令人膽寒,於賡哲見二人斗著,爬著桌子,趕忙跑了....
那智仗武功本高於陶凝兒,但是陶凝兒一招佔得先機,便處處先機,智仗和她連打了三十回合,竟然反被壓制,又害怕著女孩劍法太過凌厲自己或有疏失,大袖一揮打出一串巨大的黃金佛珠,陶凝兒猛然一驚心道此為少林獨門暗器:「景區佛珠!」心道不妙!那佛珠哪裡是什麼純金打造,分明是石頭外面鍍了銅,但是威力著實嚇人,且這佛珠里還淬了毒,陶凝兒反應稍慢,就見佛珠奔著面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