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她說,她叫青兒
?青兒遲疑著,慢慢地將左手伸了出來。
皓白如玉的手腕上看不見什麼舊疤痕,卻有一道黑紫的血痂橫亘其上,說不盡的猙獰醜陋。
黎珩倒吸一口涼氣,失態地撲過來,將那隻手腕攥住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青兒茫然搖頭,手腕不受控制地微微發顫。
直至此刻,她仍然不甚明白自己的處境和立場,只是潛意識裡覺得十分彆扭,本能地想要抗拒黎珩的親近。
鴇母忙在旁說道:「這可也不關我們的事!我們救起姑娘的時候,她的手腕上就已經有傷了!大夫說尋常受傷不會傷在那兒,除非是割腕自盡……那傷疤在水裡泡了好些時候,傷口又不整齊,養了好幾天才結痂呢!」
「割腕?自盡?」黎珩怔怔地看著青兒的臉,眼圈紅了:「瓊章,朕知道你心裡苦,可是……如今大仇已報,你該好好為自己活著了,怎麼反而做出這樣的糊塗事來!」
青兒抬起頭來看著他,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黎珩看不明白,急得臉色都變了。
君遇卻在旁露出了笑容:「郡王爺,她說——她叫青兒。」
黎珩猛然甩開青兒的手,站了起來:「君世子,瓊章是朕的女人!你是要明搶嗎?」
他聲色俱厲,已擺出了帝王的威嚴。
君遇卻依舊不慌不忙:「郡王爺,此刻事實早已分明——青兒只是遇昨夜共度良宵的愛侶,並非您心中所愛的宋家千金。這『明搶』二字從何說起?」
青兒看到他的笑容,莫名地覺得有些刺眼,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君遇替她放下了帳子,溫言道:「我答應帶你走,就一定不會食言。你先換衣裳,別怕。」
「爺,這姑娘……」鴇母欲言又止。
君遇隨手從袖中掏出幾張銀票丟了過去:「既然青兒不是你們醉春樓的姑娘,也就用不著贖身了。這點錢,算是本世子替她酬謝你的救命之恩。」
鴇母撿起銀票,看了看上面的數額,立刻笑得滿臉堆起了褶子,剛才淚水沒沖乾淨的脂粉簌簌地掉了個精光。
青兒揣著滿肚子疑慮和擔憂,頗費了一番工夫才穿戴整齊,慢慢地掀開了帳簾。
「走吧。」君遇微微一笑,牽起了她的手。
黎珩忽然向前跨出一步,冷笑起來:「走?朕何時說過你們可以走了?」
君遇勾起了唇角,笑得嘲諷:「玉珩兄還有何見教?」
針鋒相對,氣勢上竟是半點也不輸。
青兒的掌心裡漸漸地沁出了汗。她隱隱覺得黎珩是有備而來,君遇正面跟他對上是必定要吃虧的。
果然,外面很快傳來了一片輕微卻十分整齊的腳步聲,聽上去陣勢不小。
君遇面色微變,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黎珩忽然「哈」地一笑,合起摺扇向君遇拱了拱手:「原來青姑娘果真不是瓊章,倒是朕唐突了——朕有心請二位賞光移步行宮同飲一杯薄酒,算作朕向二位賠罪,如何?」
君遇冷著臉盯了他半晌,終於點了點頭:「那就叨擾玉珩兄了。」
說罷,他一手牽著青兒,一手搭在劍柄上,昂首闊步率先走了出去。
門外,兩排士兵齊刷刷地在廊下站著,手中的短刀寒光閃閃。
黎珩用扇柄敲了敲馬鞍,笑呵呵地招呼道:「遇卿兄,請!」
君遇抬頭看看遠處花木叢中隱隱露出的幾點寒光,嘲諷地勾了勾唇角:「青兒身子弱,騎不得馬。請玉珩兄屈尊陪我們乘車前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