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五十九章
他連發狂的模樣都這般讓人挪不開眼,好似有一股狠勁,又帶著血性。
魏薔咬咬唇:「霧妹妹也被弄走了?我竟沒有見到,這個院子里只有我一個。」
蔣之唯不信,又捉了被侍衛看守著的婆子逼問,那婆子本嚇破了膽,聽魏薔這樣一說也反應了過來:「好漢,我們只迷了這位姑娘一個,哪裡還有膽子去弄其他的姑娘呦!」
話音剛落,她就踹倒在地,嘴磕在石頭上,生生磕掉了兩顆大金牙,滿口的鮮血。
趙珩踹完一腳,冷冷的看那婆子一眼,那雙眼睛半點溫度也無,好似那個婆子已經死掉了一般,只把那婆子嚇得雙股顫顫,而後一股騷臭味傳來——竟是嚇得失禁了!
趙珩依舊肅著一張臉,他轉身親自踹開了關著齊霧的那間房間的門,卻只看見空蕩蕩的房間,哪裡有半個人影!
而至於齊霧,她的心早在聽到魏薔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時候就沉了下來,她沒想到魏薔竟是這樣壞!
她與魏薔無冤無仇,魏薔為何要這樣待她!
齊霧氣的渾身發顫,她雖然恨著魏亓然和魏茞然,但是從未在魏家姐妹身上報復過,魏薔竟然狠毒至廝!
奈何她不能發出半點聲音,楊大放在她頸間的手已經使上了力氣。
這一刻,齊霧咬著牙,又乞求的看向楊大。
楊大罕見的沒有移開目光,這時齊霧才看清他的長相,他皮膚微黑,五官端正,眉眼間有一絲正氣。
楊大看著齊霧澄澈的眸子,恍惚了片刻,他想起他的幼妹,那個他曾說過要護著一生的幼妹也有著這樣一雙乾淨的眼睛,可是才十歲的小姑娘,卻被歹人捉去,等他尋到的時候,他那自小就被他護在手心裡的妹妹已然毫無生機,像個破布娃娃一樣。
楊大不記得他哭了多久,他只知道,還有三日就是幼妹的生辰,她還未體會過人生的美好,卻提前離開了人世。
可是如今,他也成了歹人……
楊大終究是敗下陣來,他緩緩的鬆開了對齊霧的桎梏,整個人都癱軟在衣櫃里,口中喃喃著:「罷了……」
這一刻,竟是無比的解脫。
齊霧心下一喜,正待手腳並用發出些動靜叫趙珩聽見,就覺眼前猛然一亮,原是衣櫃被人打開了。
下一刻,她就落進一個熟悉又溫暖的懷抱里……
她被綁的結結實實,細嫩的肌膚都被磨出一片片的紅痕,看起來委屈又狼狽,好在,身上衣裙是完完整整的。
觸及到齊霧身上的繩子,小姑娘的身體就會驚得輕顫,趙珩不敢下重手,他的一雙手就是握著刀劍取敵人首級的時候也未曾顫抖過,這一刻卻顫抖的不成樣子。
趙珩的動作越發輕柔了,他一面為齊霧解開繩子,一面安慰她:「莫怕,我來了。」
齊霧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埋首在趙珩懷裡,怎麼都不肯抬頭。
「珩哥哥……」哭到抽噎的齊霧含糊的發出這個音,卻令趙珩心尖一顫,恍惚間心神全被懷裡嬌軟的人兒佔據。
她竟是,又這般喚他了,他有多久沒聽到過這樣的稱呼了,三年,五年?好似自他回徐州老家為祖父賀壽之後,原本已經有幾分親近的他們又回到了原本那樣,他好不容易哄過來的小人兒又開始怕他,見面也只敢怯生生的喚他「趙珩哥」。
自漸漸長大以來,小姑娘從未主動與他這般親近過,眼下他的意中人就雌伏在他懷裡,相信他,依戀他,乖乖巧巧的,這一刻,他覺得他別無所求。
趙珩的手微微一頓,而後攬住齊霧的腰身,把她收的更緊了:「我在,我一直都在……」
誰知聽到趙珩輕柔的安撫,齊霧哭得更凶了,眼淚鼻涕肆流,全都抹在了趙珩胸口。
一如幼時那般,齊霧委屈了,就窩趙珩懷裡哭,哭得天昏地暗,最後齊霧眉笑眼開的去吃點心,而趙珩就傻兮兮的看著胸口的淚漬發獃。
趙珩從來都是半點也不介意,他的大掌輕輕的撫過齊霧的小腦袋,輕輕拍著她的脊背,想起什麼,他森然的目光掃過衣櫃,霎時一冷。
楊大渾身癱軟在那裡,已經放棄了掙扎,嘴唇緊抿著,眼裡一絲光也無。察覺到趙珩看過來,楊大默然的抬起眼睛。
從聽到面前這個男人的聲音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怕是沒有活路了。
面前這個人穿著絳紫的官袍,身姿頎長挺拔、丰神俊朗,腰間一把彎角佩刀,渾然天生的凌然之氣叫人望而生畏。
這種人,天生就活在陽光下,活得坦坦蕩蕩,受盡百姓愛戴。
聽說是禁軍指揮使,楊大垂下眸子,眼底是一片灰暗。他想,他怕是窮極一生也到達不了那個高度,對,他已經沒有資格了,從他進入雷家幫開始。
趙珩的目光看向楊大的時候帶著蝕骨的寒意,落在齊霧身上時又柔軟的驚人,他輕輕地問:「他可有欺負你?」
趙珩的目光落在楊大身上,帶著層層殺氣,好似千萬把刀子把他凌遲一樣。楊大已然閉上了眼睛,等待著趙珩拔出他腰間的佩刀取走自己的性命,然而疼痛卻沒有如意料中的到來。
只聽到小姑娘抽噎著說:「他沒有欺負我,珩哥哥你饒了他好不好?」
楊大驚訝的睜開了雙眼,聲音有些乾澀:「大人不必為難,我本就錯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與魏薔想比,他的小姑娘確實好多了,衣衫也整整齊齊,就是髮髻略顯凌亂。趙珩猜的出,若不是楊大,只怕小姑娘被欺負的比魏薔還慘。
趙珩又冷冷的看著楊大,也許是幾息吧,又或許是很久之後,他才微微頷首,大掌在齊霧發頂輕撫:「就聽氤氤的,不過他既是錯了,總不能太輕易就饒恕了,總得給些懲罰。」
齊霧點著小腦袋,眼裡噙著一汪眼淚,一點頭,就有一顆晶瑩的淚滴落下,砸在了楊大的衣角上。
楊大看著被氤濕的一小片衣角,有一瞬的出神。
「既如此,你可願去我禁軍營中掃灑打雜幾月?」
這就是……懲罰?楊大有些不可置信。
趙珩冷哼一聲:「你想的太輕鬆了,不僅要做雜活,還要陪我手下侍衛練手,我到時也是要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