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作法
神婆作法之日終究是到了。
民間傳聞,這張神婆是最接近神的人,她的作法講求一個「緣」字,所以千金難求。
府里的人不知道二姨太是用什麼法子求到的,但眾人心裡或多或少的都多了些許的安心。
恭郡王有救了。
幾個女孩子們吵嚷著往神台底下走去,在兩側的位子上一一落了座。
靖王此時坐在正前方,看著神婆拿著神杖胡亂揮舞著時不時皺了皺眉頭,一臉黑氣。
到底還是些三教九流的東西。
他心底如是想到。
易辭掃了眼靖王,抿嘴輕笑,氣定神閑剝了一顆葡萄塞入嘴中,望向張神婆。
神婆舉著神杖口裡念著一些旁人聽不懂的經文在台上裝腔作勢。
忽然,一個響雷從眾人頭頂滾過,張神婆的神杖驟然浮在空中,經她大手一揮,神杖如同松竹一般直直的立在神龕之上。
頃刻間,周圍烏雲密布,張神婆口中的經文越念越快,天色越演越暗。
「天啊,這也太神了吧。」易盈盈看著頓變的天色,喃喃驚嘆。
易盞盞明顯也被唬住了,不過她心底是不信這些的。
「這還真是有些本事了。」她穩住自己的心神。
青衣望了眼她們,又望向自家的公主,原本以為公主也會驚奇的盯著天空大喊大叫,沒有想到的是,易辭依舊坐在位子上剝著葡萄,就像是沒看見那天空的變化一般。
「公主不覺得很神奇嗎?」她湊近易辭問道,易辭把剛剝好的葡萄塞到了嘴中,汁水順著她殷紅的嘴角流下,青衣趕忙那帕子幫她擦乾。
「當然神奇。」易辭接過帕子笑著說道。
她只能說這神棍還有些本事,會觀星象,這哪裡是挑良道吉日,不過是挑了個雷雨天而已,頂多唬住這些丫頭罷了。
至於靖王……
她唬不住。
易辭正想著,灰暗天空驟然起雨,微風帶著雨點打在易辭的臉上。
女孩子們沒有想到躲雨,而是驚奇不已的站起來望向天空,嘴中直道神奇二字。
易辭皺了皺眉。
「公主,這神婆竟然會呼風喚雨。」青衣有些驚奇的跟易辭叫嚷,她不禁逗樂了。
四月本身就是梅雨多發的季節,哪裡神奇了,真是……
雖然這麼想著,但易辭並沒有這麼說,她放下手中的葡萄點了點頭。
「確實挺神奇的。」
青衣見易辭也認同了不禁也樂呵呵的笑了幾聲,易辭喚她拿油紙傘來,青衣才從驚喜中緩過,剛忙去房中取來油傘給她撐雨。
過不了一會兒,神婆的法作完了。
女孩子們坐不住的往祭台的方向擠去。
「怎麼樣,怎麼樣?」她們探這腦袋有些興奮。
靖王也從主位上走了下來,掃了眼神婆,示意她說話。
神婆皺了皺眉,同樣端著架子。
「王爺府中有人誦經引來了神明,這請神來原本是一家之貴事,恭郡王的身子也只會越來越好,但是……神來之時有血煞之物擋了門,衝撞了神明,這下神明才發怒,恭郡王也因此遭殃。」
誦經?
所有人面面相覷,都想到了何氏,眾人紛紛把目光投向她,但她眼底沒有驚慌,反而皺了皺眉。
靖王抬起那雙冰冷的眼看向她,半晌又看過神婆。
「要怎麼做?」
「惹神明不悅的,是那血煞之氣,只要把這帶著血煞之氣的人殺了,恭郡王的病自然能好起來。」
張神婆冷然說道,即便是面對著靖王,她這架子擺的也不低。
「那這帶血煞之氣的人是何人?」易盞盞上前一步詢問。
神婆搖了搖頭。
「這便要問你們了,有誰與那誦經的人接觸最為親密,那血煞之氣便是誰的。」她淡然說道。
那幾個丫頭自然而然的看向易雲裳,她作為何氏的女兒,的嫌疑是最大,所以都自然而然的看向她。
「三妹,不會是你吧?」易盞盞皺了皺眉頭。
易雲裳有些惶恐的往後退了兩步。
「怎麼……怎麼可能,我怎麼會有血煞之氣呢?」她聲音尖細,聽起來更多的是害怕。
「也是啊……」易盈盈有些狐疑,「那最近還有誰跟三姨娘在一塊兒……」
說道這兒,易盈盈猛然抬頭看向易辭。
「最近……公主不是經常去祠堂和三姨娘一起誦經嗎?」
「是啊,而且每天早晨都去啊。」旁邊有些丫頭應和著。
易雲裳小心翼翼的看向易辭。
「會不會……是前些日子公主傷了腦袋,傷勢還沒好,所以……便沾染了血煞之氣?」
「定然是她了,這段時間不知公主是怎麼的,每日都反常的往妹妹那跑。」劉氏抬起眼,冷然說道。
這話聽上去沒什麼大問題,可話里話外都在說易辭是故意為之。
「好像……自從公主去了小祠堂開始,郡王的身子才開始虛弱的。」
「對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公主……這是想要郡王的命啊。」
眾人吵吵嚷嚷,一下子把矛頭都對準了易辭。
靖王皺了皺眉看了眼易辭,又看著神婆。
「還有沒有別的方法。」
易辭也是他的孩子,他不可能用易辭的命去換易影的。
神婆沉吟了一會兒,看向靖王。
「有,公主需要戴罪立功,在祠堂跪著抄經一年,方能洗脫罪孽,平息神明的憤怒,保恭郡王平安。」她淡然開口。
靖王又皺了皺眉。
他不可能用易辭的命去換易影的,但以易辭的性子,在祠堂跪著抄經一年,恐怕比殺了她還要難。
「我說,公主,郡王好歹是你一母同胞的兄長,你不會真的見死不救吧?」易盈盈有些厭惡的看向易辭,「這件事情好歹也是因你而起,說什麼你也要承擔。」
說到底不還是因為她?
「是啊……公主,易影哥哥不能死啊……」易雲裳委屈的咬了咬嘴唇又嚶嚶的哭了起來。
易辭望著她們不禁有些好笑,她看向靖王。
「爹,你相信我嗎?」
靖王皺了皺眉。
若說易辭是故意的他倒是不信,易辭不是這種喜歡耍奸計的人。
但這事情太巧了。
易辭落水受傷見了血,之後便日日跑到何氏的祠堂作陪,這是以往易辭最不愛做的事情。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影兒的身子開始出現了毛病,而且一日不如一日。
這件事情實在的太巧了,若說跟易辭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他都難以相信了。
靖王沒說話,易辭笑了笑。
「看來爹爹是不相信辭兒了。」她笑著說道,「我若是想殺了皇兄,自然不會用這些麻煩的辦法,我會直接動手的,因為爹爹捨不得怪罪我。」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易雲裳,眼中透著一股濃烈的危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