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是規矩
主位上,靖王一言不發的坐著,面上也沒有任何的變化,任是魏夫人說些什麼討好客套的話,他都惜字如金,未曾開過金口。
魏夫人也不尷尬,就坐在位子上自說自的。
「綾兒和公主都是同歲數的孩子,平日里也玩的好,這吵架興許沒個兩天就好了。」她拉著魏綾的手細聲細氣的說道,示意魏綾應和下她的話。
魏綾自然也懂魏夫人的意思,雖是不情願,但還是應了下來。
魏夫人眼中含笑的望向靖王。
「不過是些小孩子吵吵嘴,問題也並不是太大。」魏夫人細語輕聲,把語速刻意放低,讓在場的人都聽了進去。
易盈盈瞥了瞥嘴。
「什麼小孩子家吵吵嘴,易辭那可是差點兒死了。」她小聲嘀咕。
雖說她是不喜歡易辭,但是這魏國公府的人她也不愛,說的這話簡直就像放屁一樣!
膈應的很。
不過讓易辭長點教訓也好,省的平日里那麼猖狂。
易盈盈冷哼了一聲,別過眼去,不願再去看魏國公夫人。
站在一旁的易盞盞拉了拉易盈盈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做得太明顯了。
這一切雖然落入了魏夫人的眼裡,不過她的面上卻沒有半分的尷尬之意,對於她來說,這些不入流的女子並不是很重要。
易盈盈和易盞盞二人都是二姨太劉氏的女兒,一個溫厚老實、一個刁蠻任性,雖然都掛著靖王女兒、大楚郡主的名頭,但都比不過府中的那位顯著公主。
那是唯一加封過的公主,也只有她才有資本和她這個魏國公夫人較量,其餘的這些女孩子還入不了她的眼。
想到此,魏夫人又揚起嘴角笑了笑。
「公主怎得還不過來,別叫靖王待會兒等急了。」她溫聲開口,語氣中沒有任何埋怨的意思,倒像是平日里說話時的打趣,巧妙的緩和了下殿中的氛圍。
可靖王似乎並不吃這一套,原本沒有說話的他,微微抬眼,冷然望著魏夫人。
「我的女兒還用不著你來置喙。」他冷聲說道。
這一個個的字如同寒冰一般刺入了魏夫人的心臟,她的面上多了一絲裂痕。
縱使她再怎麼裝作溫婉端莊、寬厚大方的樣子,此時都有些綳不住了。
她沒有想到,那個惜字如金的靖王,說的第一句話便是為仙竹公主的怠慢套上一個無理取鬧的理由。
看來,傳聞中靖王愛女如命的傳聞並不錯。
魏夫人有些臉黑的閉上了嘴,半天,也沒敢再開口。
片刻之後,易辭才不急不緩的趕了過來,打破了殿中的沉寂。
她邁著步子笑意盈盈走了過來,一反之前那扭捏的步伐,顯得落落大方,一顰一笑之中皆彰顯著大家閨秀的氣質。
一身粉色的衣衫比之平日素凈了不少,臉上不施粉黛,也無朱釵點綴,精緻的面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眉眼如畫,牟若星辰,一股威嚴的氣質卻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那不是可以刻意偽裝的東西,那揉入骨髓的氣質讓人覺著她天生就該是人上人。
魏綾看著她,眼睛如同被蜂蟄了一般,猛地一陣刺痛,慌忙低下頭,不願再去看她。
易辭從殿中的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兩個來賠罪的人和一群愛看戲的女孩子。
這種場合,她不大喜歡。
收回視線,易辭走到最靠近靖王的位置坐下,仙竹公主沒有給靖王行禮的習慣,既然如此,她也不需要多此一舉了。
她端著旁邊沏上的茶微微抿了一口,而後放下看向坐在自己對面的魏國公夫人。
對於魏國公夫人她沒有什麼印象,只記得那魏國公是個死板固執的老頭兒。
她把玩著手中的茶碗,眼神瞥向魏國公夫人。
「本公主已經來了。」她出言提醒。
這一言,把正出神的魏夫人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她臉上堆著笑,看向易辭面上別提多親切了。
「倒是我怠慢了。」她笑著起身,穿喚著身後那群端著飾品的下人,「前幾日,綾兒使性子實在是怠慢了公主,今日這不帶著她來給公主登門道歉了。」
易辭隨意的瞥過那些華貴的飾品,繼續把玩著手中的杯盞。
她的表現已經很明顯了,對這個魏夫人的處理,她並不滿意,魏夫人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她的意思。
本來魏夫人是想這麼愉快的解決的,不過易辭不讓,她也沒有其他的法子了。
魏夫人放下手中的金釵看向易辭。
「公主大人莫不是想嫁到我們魏家?」她把話挑明了說,言語相對於之前尖酸刻薄了不少。
她好歹也是一階魏國公夫人,有些事兒能好生解決的,她還是想好生解決,既然不能,她也不怕誰。
就算是靖王,今天也沒有法子對她喊打喊殺。
想到此,魏夫人更是昂首挺胸的看向了易辭。
後者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拿著茶蓋撥了撥漂浮在茶水上的新葉,淡然的啐了一口。
「此話怎講?」她笑道,眉宇間帶著淡淡的隨性。
魏夫人聞言也有些窩火。
「公主莫不是忘了此番發生的事情?」她道。
「什麼事情,本公主需要記得什麼?」她抬眼望向魏夫人,笑了聲,接著說道,「你那兒子有什麼值得本公主看上的?我好歹也是大楚唯一的公主,就算結親,也是魏洵入贅我公主府。」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皆是一臉看瘋子的表情看著易辭。
雖說身份確實是易辭高一個頭,但魏洵世子的本事並不比任何人的小,就算說開了,也是易辭的條件比不過魏洵啊。
這下,魏夫人完全怒了,說什麼都可以,唯獨不能說他兒子半個不是。
「你可是忘了你這一身傷怎麼來的了?若不是你糾纏洵兒,綾兒怎麼會牽扯於你,你現在竟然說,洵兒配不上你?」她溫怒,聲音尖銳的差點扯破喉嚨。
易辭笑著放下了杯盞。
「既然魏夫人知道我惹了一身傷,那為何就這些飾品想把我打發了?」她眸中含著笑,面上並沒有任何的怒意,「誰犯下錯,這罪便誰來承擔,這是規矩。」
是了,這事由魏綾而起,魏夫人沒有資格拿這些身外之物去抵了魏綾的過錯。
她是這個大楚的公主,不是她能隨意打賞的乞丐。